莫濤江從院子里出來,迎在游廊下,看著江延世再進了院門,近了幾步,往后抬了抬下道:“推舉相公的事?”
“嗯,我勸了幾句。”江延世和莫濤江并肩,一起往里進。
“善莫大焉。”莫濤江嘆了一句,“不過,畢竟是相位,位極人臣,天下所有人的夢想,就怕聽進去了,也按捺不住這份灼熱。”
“盡心而已,開國幾大世家,鄭家能榮華至今,已經自是異數了。”江延世神冷漠。
“太子怎麼樣?”莫濤江嗯了一聲,轉了話題。
“太子雖然貴為嫡長,后來又立了太子,可一路到今天,二十多年里,步步艱難,日日懸心。”江延世嘆了口氣,“太子很好。”
說了句很好,江延世臉上漸漸出笑意,看向莫濤江道:“確實很好,我也是。”
想想這將近三十年日日陷在污穢泥濘中的日子,有了可以期待的終結之時,想想黑暗過后的青翠明,或者就是一個終止,不管是哪一種,都很好。
莫濤江看著江延世臉上的笑意,神復雜,片刻,長嘆了口氣,“唉,皇家的污穢之中,多一樁一樁,不增不減其污穢。公子怎麼打算的?”
“太子不想久拖,我也是,進屋說話吧。”
兩人穿過垂花門,往上房進去。
……………………
因為推舉兩位相公,這一天,皇城六部,甚至整個京城,都籠在繁忙張的氣氛中,人人長脖子,等著第二天早朝上的結果時,第二天的早朝,卻在諸員的期待中,因為皇上不適,免了。
諸員各懷心思回到各部,小報們還沒來得及把早朝免了這件事寫個分析預測出來,幾個侍捧著四五樣賞賜,進了長沙王府。
太醫院也因為昨天沒有及時進宮稟報金相的脈案,被皇上派侍罵了一陣,太醫正陶杏林冤枉的從里到外全是眼淚,可一滴沒敢往外掉。
金相又沒報病,請平安脈的日子也不在昨天,再說,從來沒有過往宮里稟報金相脈案的規矩啊!
這一下,整個京城的耳朵全豎起來了,能攀得上的,趕往長沙王府跑,見金相是不可能見到的,不過送點東西,表表心意是可以的,態度要趕擺出來。
沒等大家確定好風向,金相唯一的孫子,長沙王世子金默然被罰跪在了宣德門口,理由是傲慢狂妄,行止有虧。
李夏對著十來份觀點各自不同的小報,一邊飛快的瞄著,一邊聽著郭勝的稟報,聽到金拙言跪到了宣德門外,輕笑出聲,“真想去看看。”
郭勝眉飛起。
姑娘對陸將軍的敬重,他能理解,他對陸將軍這樣的真正的世間英才,又是真真正正,發自心的謙和寬厚,也一樣打心底敬重。
可姑娘對金拙言這份錯牙,好象從他認識姑娘,就有這份覺,金拙言雖然比陸將軍是差了些,可也算是極難得的了,哪兒得罪了?哪能得罪?
聽說小時候,金拙言疼姑娘,不亞于王爺。
還有阮十七,姑娘看到阮十七頭一眼,那目就不善。
李夏迎著郭勝的目,目斜過去,突然笑道:“你不是一直以為我是一只妖麼,嗯,那你就當他前世得罪過我好了。”
郭勝響亮的唉了一聲,沒等他說出話,李夏接著道:“我不是妖,和你一樣,平常人而已,否則……”
李夏低低嘆了口氣。
要真是妖就好了,那樣,五哥就不會死了,或者,五哥就算死了,也能施法救活他……
“姑娘就算不是妖,也必定是個有過極大奇遇的人,不是尋常人。”郭勝老老實實答了句。
“嗯,算是奇遇吧,我原本打算,以后讓五哥告訴你。”李夏眼皮微垂,“沒想到五哥走在了我前頭,以后,只能我來告訴你了,等到合適的時候吧,以圓了你求奇求仙的心愿。”
“勝跟隨在姑娘邊,這十幾年,已經彩之極,遇仙也不過如此,這十幾年所做所經之事,早就遠遠超出了勝的心愿。”
郭勝抬一只胳膊按在前,微微欠,神鄭重,看向李夏的目,全是仰視。
“姑娘就是勝的奇遇,勝早就別無他想。”
迎著李夏帶笑的目,郭勝也笑起來,“當然,要是姑娘心好,再多教導勝一二,萬千之喜。”
“嗯,你既然這麼說……”李夏拖著聲音,“以后,只看我心吧。”
“是,從遇到姑娘那天起,勝這一生,為姑娘而活。”郭勝曲膝跪下,鄭重磕了下頭。
“說正事吧。”李夏看著郭勝站起來,微笑道:“昨天找過陸將軍了?怎麼樣?”
“陸將軍說,咱們王府的侍衛,都是這麼打磨出來的。”說到這里,郭勝看著李夏問道:“王妃知道王府這些侍衛,都是經陸家打磨,是隨陸將軍而來的嗎?”
李夏一個怔神,這個真不知道,從前從小佛堂走出來,陸儀跟在邊,后就站滿了帝國最銳的侍衛,這一回,見到他時,他早就跟在王爺邊,同樣帶著帝國最銳的侍衛,一直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他也從來沒辜負過的信任。
從來沒想過這些侍衛,是從何而來,這還用想麼?就象侍衛,前侍衛……
“我沒想到王妃不知道,王爺是知道的。”郭勝也有些詫異。
李夏輕輕吁了口氣,聲音極低道:“我知道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回,柏家,阮家,陸家,古家這樣的大家,都有些而奇怪的規矩麼?”
郭勝點頭。
“陸家這規矩,知道的人極,就是陸家,也不過就是家主,和幾位族老知道而已。他們陸家這規矩,據說是先李太后定下的,先祖有鐵券旨意。”
李夏站起來,低低嘆了口氣。
“陸家一直領著南邊諸部諸軍,但陸家,效忠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或是皇后。”
郭勝兩眉抬的不能再高了。
“每一代陸家家主,會投到當時的太后,或是皇后門下,在這一代家主之時,整個陸家終效忠,如果當時只有一位,無可選擇,就不用選擇,如果有兩位,則由著家主自己挑選一人效忠。
陸家前一任家主,到京城之時,只有先鄭太后剛剛做了太后,他擇了先鄭太后,這中間的細我不知道,陸儀擇了金娘娘,唉。”
李夏這一聲嘆息中,充滿了極其復雜的緒。
郭勝眼睛都瞪大了,低低一聲驚嘆,“怪不得本朝幾乎都是嫡子繼位。”
“嗯,這是先李太后留給為后者的,極厚的大禮。”
李夏說到先李太后,心里突然涌起從未有過的的親近和驕傲。
先李太后和,都是們下里鎮李家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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