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舊書畫經打膠礬水晾干后,必須將畫芯上墻,平掙干后再進行全。
為了便于全,畫芯平有平與立兩種做法。
手卷、冊頁是平放在案子上欣賞之畫,故全亦宜平放在案臺上進行,這就是平。
立軸、屏、對是懸掛在墻壁上欣賞,全適宜在壁上立著進行,多采用立,這是為了符合欣賞規律,全部位也可以痕跡,效果較佳。
《雙喜圖》屬于立軸古畫,一般是懸掛在墻壁上欣賞的,因此,向南采用了立進行全。
但在全之前,他還有一項準備工作要做,那就是調配。
調配是全的基礎,調配不出準確的,是很難做好全工作的。
一般況下,負責全的修復師,只有不斷試,才能逐漸調配出接近畫芯本的來。
但對于向南來說,就完全沒有這種顧慮了。
他是親眼目睹了崔白是如何調配的,如今只需要略作微調,使得調配出來的比畫芯底稍稍淡一些就可以了。
向南將吳茉莉早就準備好的礦料末取出來,將所需的取出來,按照當時崔白調配時的比例,很快就調配好了全用的。
調配這一步,對于一般的書畫修復師來說,實際上是很消耗時間的,有時候花上一整天時間,也不一定能夠調配出適用的來。
然而,到了向南這里,依舊是快得無以復加。
站在一旁一直盯著看的老朱也是看傻了眼。
一次就調配好了?
難道不用試的嗎?
“也許向專家是先調配出個中間來,然后再慢慢調配出需要的吧。”
向南如今正集中神在工作,老朱也不好出聲發問,只好自行腦補。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老朱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只見向南從墻上取下一只小楷狼毫筆來,蘸取了量調配好的,在調盤邊刮去多余料,直到刮不出時,再用宣紙邊角吸去一部分,并把筆理順,就對著已經上了墻的畫芯,開始了全工作。
他將筆桿垂直,以筆尖梢頭輕輕畫芯右下角一個小孔,微微點了一點,讓筆尖的沾染到畫面后,就將筆拿開了。
老朱看到,補全上去的,若不是還稍稍有些潤,幾乎就和畫芯底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調配的?
其他修復師在全之時,為了調配出合適的,幾乎被折磨得仙死,不調配個二三十次,本就別想進行下一步工作。
可向南用了多長時間?
一分鐘?還是三十秒?
別管是多長時間了,反正他就只調配了一次!
“難道向專家在料的調配上,還有過人的天賦?”
老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向南了。
如果說,之前他對向南是有些敬佩,年紀輕輕就了國家級專家,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就算有背景有后臺,沒有過人的實力,那就算了專家,也只是業界的笑柄罷了。
但向南的技是有目共睹的,國寶《千里江山圖》就是最好的“戰績”!
因此,他對向南可以說是很敬佩,但也只是敬佩罷了,文修復也是需要天賦的,他有天賦又肯努力,能達現在的就,也是理所當然。
但經過這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接,老朱親眼目睹了向南給《雙喜圖》全的過程之后,現在恐怕是敬畏有加了。
向南這家伙,簡直不是人!
你有一項能力比別人強就可以了,可讓人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每一項都比別人強,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不過轉念一想,老朱又有些心了起來:
“待會等向專家忙完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指點指點我?”
想到這里,老朱看向向南的眼神之中,忽然之間就充滿了火熱。
老朱在一旁思緒萬千,向南是一點也不知道。
因為畫面氣變化無窮,全就要靈活多變,就連調配的,也要據畫面的濃淡干不同,多調出幾種來,靈活加減,全出深淺變化,隨意轉,才能氣韻生。
因此,向南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神來,一也不能松懈。
他按照全的基本準則,先全小,有利于試是否對路,看是否礬。
如果筆所到之出現深點,說明礬過小,那就需要再刷一遍淡膠礬水,方可繼續著。
清了路之后,再給大全,相對來說,就要容易得多了。
用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向南才將畫芯之上十多破損之一一著完畢。
全結束之后,向南并沒有急著去接筆,而是將筆、調盤放到一旁后,重新來到畫芯之前,前后左右每個角度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這也是觀察全效果的一種方法。
全補出來的氣如果能較為準確,那就可以做到正面看、側面看、上面看、下面看、倒看、順看都不易看出全補痕跡,所謂“補莫分”,這就做“四面”。
“四面”,也是全最為理想的修補效果。
但實際上,很多修復師在全這一道工序里,只能達到正面、兩個側面看不出補,稱之“三面”,較為次之。還有的只能達到兩面,甚至一面看不出補,那就更次之了。
看到向南檢查之后,面無表,老朱心里“咯噔”了一下,難道向專家這次只能做到“三面”或者更差?
實際上,在老朱看來,“三面”已經很優秀了,因為他自己做全的時候,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做到“四面”,其他時候,絕大部分都是“三面”,有時候狀態不好,還出現過“兩面”的況。
這麼想著,老朱小心地走上前去,各個角度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我老花了?再看一遍!
我一定是熬了一個通宵,腦子有點不清醒,都出現幻覺了!
我看到的是什麼?
老朱在心里哀號:“這何止是‘四面’?這是每個破都是‘四面’!”
在全過程中,每一個破都能達到‘四面’的要求,使整個畫面達到完整一致的效果,這是全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