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更加不明白了。
“你帶皇上去偏殿吧。”蕭朔吩咐道。
”阿朔。”
皇帝拉著他的袍,不想讓他離開。
他有話要跟蕭朔說,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
“阿朔,朕……”
皇帝剛想說,讓蕭朔也一同去偏殿,就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皇上!太后薨了!”
這個聲音又尖又利,劃破天際。
曹喜腳步匆匆地跑了過去,滿頭大汗都顧不上一下。
有的人都不由靜了一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后薨了?!
今天是先帝的死祭,太后也在今天薨了?同一天?
不對不對!該驚訝的不是這個,太后雖說病著,可是剛剛不是應該還好好的嗎,也沒聽禮親王說太后命垂一線啊,怎會突然就薨了呢?!
皇帝的臉更糟了,他連手中的袍角是什麼時候被蕭朔扯開的都沒注意,虛弱無力地雙手地抓著四椅的扶手。
禮親王同樣也是一臉震驚。
方才他是陪著皇帝一起過去的。此時,再回憶當時的形,禮親王的心“刷”的一下就徹底的涼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不敢去細想。
禮親王認得曹喜,知他是慈寧宮的管事太監,便問道:“太后是怎麼薨的,傳太醫了沒。”
曹喜大氣地說道:“太后……皇上說,太后睡著了,讓咱家不要去打擾,可是里頭一直沒有聲音,太后又病了這麼久,咱家不放心,就讓嬤嬤進去瞧了瞧,沒想到……”
“太后摔下了榻,撞到了額頭。”
“太后,沒氣了……”
曹喜說完這句話,抬袖抹著眼睛。
禮親王捂著口,整個人搖了搖。
他想起了剛剛在太后所居偏殿外頭時聽到重落地的聲音。
禮親王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本王去瞧瞧。”
曹喜抹了一把眼淚,說道:“王爺,太后他有時疫,死前似是還吐過,您過去的話,可千萬要小心,可別到……”
時疫?!
皇帝本來在慌張中,聞言怔了一下。
他怎麼不知道太后有時疫?
“太后得的時疫就和先帝一樣,太醫說了,到會傳染。”
曹喜似是在擔心禮親王,所以特意提醒。
只是這話落在皇帝的耳中,讓皇帝心驚膽戰。
先帝死于時疫,這種時疫會讓人吐或咳,要是了病人的,就會被傳染。
這,他當然知道。
當年,他就故意讓一個死士先染上了時疫。
他知道先帝喜微服私訪,白龍魚服,所以,就死士去與先帝偶遇。
然后……
皇帝想起了剛剛太后的確是在咳嗽,還咳出了,這好像還沾到了他的上……
皇帝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他看著自己龍袍的袍角,那一小灘鮮并不顯眼,在這一刻又顯得那麼的目驚心。
先帝得的那種時疫,傳染的,會……
皇帝忍不住看向太廟。
這仿佛就是先帝的詛咒,先帝是想讓他染上一樣的病去死嗎?
是的。一定是的,這是先帝對他的詛咒啊!
“啊!”
皇帝發出了一聲尖,瘋狂地撕扯起了自己的龍袍。
蕭朔冷眼旁觀,微微彎起了角。
皇帝中風后不良于行,又整天待在昏暗的屋子里,神越發不同以往,變得易怒急躁不得一點刺激。
在宮中時,皇帝就已經時時暴怒焦慮。
再加上“夢魘”的效果……
皇帝的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他就像是在了某種極度不安的氛圍中,認為周圍所有人都要害他,稍稍有一點火就能點著。
見皇帝這樣,眾人面面相覷,更加的驚疑未定。
這,這是怎麼了?
“皇上。”
曹喜忽然喃喃道:“您上怎麼會有,莫不是太后的,太后染了時疫的,您……”
所有人都不由地順著看了過去,然后,就看到皇帝袍角的漬。
皇帝去看過太后。
太后就薨了,莫不是……
一個大逆念頭,不知不覺地涌上了幾個人的心頭。
“朕不是,朕沒有……”
朕沒有!
皇帝不住地否認著,不過,他這驚慌失措的樣子,沒有半點說服力。
若是換作從前,皇帝大可以做出龍大怒,勒令徹查,然后再由蕭朔把這件事下去。
剛剛他也確實想跟蕭朔說這件事。
只是,來不及了……
他崩得的心弦快要斷了,幾乎承不了這一切。
“朕、朕……”
“皇上!”
鄭重明大聲打斷了皇帝的聲音。
他盯著蕭朔看了一眼。
原來這才是蕭朔的意圖……
蕭朔是要讓皇帝親口承認弒父弒母,讓他不容于世吧!
鄭重明說道:“皇上,您累了,臣先帶你去偏殿歇歇著吧。”
說完,他冷笑地看著蕭朔,問道:“蕭督主,你不反對吧。”
蕭朔與他目相對了一瞬,眼漸漸銳利起來。
鄭重明不偏不讓,說道:“您該不會要把皇上強留在此吧。”
蕭朔再強勢,也只是臣。
而皇帝是君。
當著這麼多的人,鄭重明料蕭朔不能明晃晃地做出忤逆之事!
鄭重明不等蕭朔回應,就俯對皇帝道:“皇上,臣帶您去偏殿歇歇。 ”
他說著,又攔住了著四車的宋遠,說道:“宋公公,不勞你了。”
蕭朔輕笑,說道:“宋遠,你留著,既然鄭大人要伺候皇上,那就讓鄭大人辛苦了。”
他的聲音依然溫和如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
蕭朔抬手做了一個“請”的作。
宋遠放開了四車,躬退到了蕭朔后
鄭重明深深地看了蕭朔一眼,親自推著四車走了。
他俯和皇帝說話,似是在安他,然而皇帝半天都沒有給回應。
眾人都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全都呆呆地看向了蕭朔。
蕭朔云淡風清,毫不理,只對禮親王說道:“儀式繼續。”
禮親王木木地重復道:“繼續?”
蕭朔說道:“繼續。”
他說道:“這里結束后,還有太后的喪事。”
對、對哦!禮親王呆呆地點了點頭。
先開始吧。
總得一樁一樁來。禮親王已經不想去想那麼多了。
沒有一件事讓人省心的,還有那鄭重明,都到這個關頭了,還不忘跟蕭督主爭權。
他們倆已經斗了好幾年了,前陣子鄭重明才剛剛因為軍的事滿盤皆輸,現在是想扳回一程吧。
不止是禮親王這麼想,所有人都是這麼想。
而且,現在看起來,似乎是蕭朔讓了一步,其實,蕭朔在這里主持大局,而鄭重明則跟在皇帝邊“伺候”,誰勝誰弱,一目了然。
蕭朔沒有理會這些,他說道:“開始吧。”
禮部的員唯唯應諾,唱道:“跪!”
除了蕭朔外,所有人都跟著跪了下去。
這聲音穿力十足,連還沒有走遠的鄭重明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鄭重明皺了下眉,面無表。
機會終于來了。
他佯裝和蕭朔奪權 ,就是為了讓蕭朔不要注意到他的真實意圖。
伺候皇帝是伺候,而主導祭奠,是能夠站在萬人之上,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蕭朔必然想不到,這才是他故意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見皇帝,這并不容易,就算皇帝出了宮,在皇帝邊的也都是蕭朔的人,他唯有在明面上和蕭朔相爭,才能正大明地避開蕭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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