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等時機,等著把鎮北王府徹底鏟除的時機。
而鎮北王府同樣在等待時機……
等到皇帝和昭王都簪上花后,盛兮接過竹籃,又一一走到其他人面前。
皇帝都簪了,他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都很自然地從竹籃里拿了杏花,或是簪在發上,又或是別在襟上。
淡淡的杏花香縈繞在親水亭廊,沁人心脾。
與皇帝糾纏難堪的心態不同,大家都簪得爽快極了,更有幾個年郎眼中綻放著彩,就仿佛簪上了這朵花后,也能像北疆將士們一樣殺敵陣,保守衛國,又或者追隨鎮北王世子,為大榮開疆辟土。
盛兮走到了趙元跟前。
趙元很不贊同地微微搖頭,那眼神仿佛是在指責走了一步糟糕頂的爛棋。
這番惺惺作態,盛兮早在上輩子就看厭了,只道:“……表妹,請簪花。“
趙元目憐憫,真想告訴,做的到底有多離譜。
藩王手掌重兵,本來就會遭皇家忌憚,其實只要鎮北王府主上兵權,以示自己并無異心,皇帝為了面也不至于趕盡殺絕。
但是,盛兮為了討好靜樂郡主,竟然把皇家的面放到腳底下踩,這不是明擺著要站到皇家的對立面嗎?
趙元難以茍同,這位表姐聰明是聰明,但眼界也只在閨閣,實在上不了臺面。
世上果然多是一葉障目,只看眼前喜惡,而無長遠之慮之輩,就連鎮北王的獨也是如此,本還以為靜樂郡主會是多麼巾幗不讓須眉之人,卻還是被盛兮這三言兩語所影響,只顧眼前痛快。想想也不過如此。
趙元的口中逸出了悲天憫人的嘆息。
“你磨磨蹭蹭地在做什麼啊,”程初瑜都等急了,箭步如飛地過來,不耐煩地說道,“簪朵花而已,不知道的人還當你是在繡花呢。”
說著,神肅穆地拿起了一朵杏花,簪在了發上,沖著盛兮笑了笑,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轉頭,就見趙元用一種仿佛在看螻蟻的目看著自己。
程初瑜眉頭直皺,不快地說道:“看什麼看,還當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呢,整天不是憐憫這個就是憐憫那個,真想憐憫誰,你施藥施粥去啊,在這里裝什麼裝,晦氣。”
“你!”趙元臉上難堪,怒目瞪著。
“別一臉不識人間煙火的德,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說的就是你。”程初瑜說話素來直白,只差沒直接指著鼻子就罵。
真是好心沒好報!趙元氣極。本來還想勸勸程初瑜,別這麼急著冒出來,免得惹了皇帝的眼,既如此,也不用多費舌。
魯地從竹籃子里拿起一朵杏花,正要走開以示與們劃清干系,盛兮就已經先一步捧著竹籃從邊走過了。
趙元:“……”著杏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極了。
不多時,親水亭廊里的人都簪上了杏花。
盛兮數了數,竹籃里還有十來朵,應該是有一些人不在這兒,把籃子給了昔歸,示意四找找,就回到了靜樂郡主跟前。
靜樂郡主目和地看著笑。
從四年前開始,杏花就是心中的痛,之不得。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它代表了北疆的,他們鎮北王府的。
皇帝的臉上還是一番深明大義的樣子,對著靜樂頗為贊賞地點了點頭,。
耳邊曼妙的竹聲和歌聲讓他心煩意,所幸還有一理智在,他都忍了下來,口一陣憋悶,仿佛有一腥味在頭打滾。
“朕出來了很久了。”皇帝已經不想再玩什麼白龍魚服,強歡笑著說道,“還有奏折要批,朕就先走了。”他后悔了,就不應該來這一趟。
良機已經到手,靜樂當然不會浪費。
說道:“是啊,皇上日理萬機,為北疆陣亡將士守國喪之事還需要您回去下旨呢。”
皇帝:“……”
他看明白了靜樂的態度,沉默了半晌,說道:“朕知道。”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口中嘆息著說道:“鎮北王府和北疆將士為我大榮太平盛世,馬革裹尸,是我大榮之幸,理該為其國葬,以敬英烈。”
“鎮北王的音容,這四年來,朕都不敢忘卻。朕也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只待北疆大捷,再一同祭奠這些英烈們。”
“朕回宮后,這就下旨。”皇帝很是欣地說道,“待阿辰回京,也得好好犒勞他一番,若非阿辰鎮守北疆四年,也換不來如今的安寧。阿辰真是長大了,當初他被抱到父皇跟前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個孩子,現在已經能衛國戍邊了。”
“靜樂,皇姐,你們在這兒好好玩,朕就先走了。”
一眾人等紛紛躬:“恭送皇上。”
等出了親水亭廊,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皇帝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一把扯下發上的杏花,死死地在了手心里,又惡狠狠地擲在了地上。
他神戾,面容也有些扭曲猙獰。
侍拿出帕子,小心地替他干凈了手上的花,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冷著聲音問道:“那個姓盛的丫頭是誰?”
侍躬答道:“是禮部侍郎盛興安之長,太后前些日子把賜婚給了鎮北王世子。”
“胡鬧!”
皇帝口斥道,因為氣急,口不住起伏。
他也知太后給楚元辰賜了一門親事,當時楚元辰生死未卜,皇帝也無所謂,反正不過是件小事。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太后賜給楚元辰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
皇帝的眸幽深,心緒翻騰,今日之事,若非這姓盛的多事,也不至于會弄到如此地步。盛家到底是怎麼養得兒,竟然比靜樂還要大膽。
皇帝越想越頭痛,忍不住了額角。
來的時候,他興致,走的時候,不但意興闌珊,還憋了一肚子的火無可去。
想到回去后,還要下旨為了北疆的將士們守國喪,口的邪火燒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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