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
貿州。
皓月的清輝撒在庭院里。
二月末的夜間, 料峭春寒已過,五爺牽著俞姝的手,走在后院的迎春花叢中。
月落在俞姝隆起來的小腹上。
五爺細細算了算時間, “咱們這小兒,是不是要在中秋前后出世?”
俞姝點了點頭。
五爺囑咐腳下抬高些, 拉著從迎春花叢里走了過去。
“中秋節說早不早, 說晚也不晚,等過些日子, 咱們該啟程回京了。”
俞姝抬起的腳步微頓, 五爺瞧了眼,“怎麼了?”
俞姝抬手上了肚子, “他好像醒了。”
五爺訝然,匪夷所思地看住俞姝的肚子。
“醒了的意思是... ...剛才在睡?阿姝怎麼知道他是醒了還是在睡?”
男人沒經過這個, 盯著俞姝的肚子看了會。
俞姝沒說話,繼續往回走。
五爺也不敢說話了, 時不知那腹中小兒是醒了還是又睡下了。
但他總得提醒俞姝前面的路,于是聲音放得極輕, “從這條路回去吧, 這小兒睡得倒是早, 眼下天剛黑了不久, 才酉正。”
只是他不太懂的是,小兒睡了,他的阿姝怎麼辦, 他不由問, “阿姝也要睡?”
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俞姝忍不住笑了起來。
“五爺說什麼呢?”
男人連忙示意小點聲音,“不是說睡了?”
俞姝跟他解釋不清, 了肚子,“又醒了,方才踢了我腳。”
踢了腳?
五爺干嗆了下。
俞姝見他驚到了,便讓他把自己領到竹林的亭中。
俞姝坐了下來,反手拉了五爺牽著的手,放到了隆起的小腹上。
五爺看看俞姝,又看看那肚子,在他目落下的瞬,只見腹上鼓起了小塊,接著,從左到右地了過去。
五爺的大掌就覆在小腹的最中間,那雙指揮千萬兵馬的手,此刻到了個流著他脈的小人兒,悄然過。
五爺奇奇怪怪的問題都沒了,半晌沒說話。
月靜悄悄地從竹林隙里跑進來,隨著竹影輕輕跳,時落在地上,時又落在人上,落在孕育著生命的腹間。
小兒微微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又睡去了,沒了靜。
男人還沒說話,俞姝不得不了他聲。
“五爺?”
男人這才回過神來,他輕輕挲了隆起的肚子,然后將子攬進了懷中。
月在竹林間、石板上悄然流轉。
男人深吸氣。
“我竟覺得,此時此刻,或許是我這輩子最安心的刻。”
他角翹起,安靜地將這刻銘記。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所染,俞姝也閉起了眼睛。
風吹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
腹中小兒安靜地睡著。
... ...
兩人又坐了會,然后牽著手回了房中,沒想到穆行州已在院中等候。
穆行州神態還算平穩,五爺瞧著便曉得沒什麼大事,將人進房中道吃茶。
俞姝手下微有些涼,五爺讓姜沏了熱茶過來,又親自替了手。
穆行州瞧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幸而五爺問了他,“所來何事?”
“是秦地那邊,有了變。”
穆行州立時便把趙勤暴斃事講了來。
“那趙勤得了急癥沒了,也有說,說是趙勉下毒。此事真相不得而知,但趙勤確實沒了,他膝下無子,這下秦地半數城池,又沒了主了。”
他問五爺,“是不是要加快收復秦地?”
五爺時沒說話。
俞姝卻在這消息里,替哥哥了把汗。
好不容易認了新王,新王竟然暴斃了。
以哥哥子,絕不會在此時易主,接下來要如何,只怕他要為難了。
俞姝垂眸思索。
五爺這邊恰恰問了穆行州,“聽說俞厲攜兵前去拜見新主,眼下俞厲是何況?”
俞姝在這話里,抬了眼簾。
穆行州說沒什麼靜,“俞厲替趙勤治喪之后,似乎暫時留在了那里,時沒有他的向。”
沒有向?
俞姝暗暗覺得有點奇怪。
倒是五爺回復了穆行州此前的問題。
“加快收復可以,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勸降。約莫有不人不服袁王次子趙勉吧?這正是朝廷的機會。”
他說著,突然點了個名字,將俞姝點的愣。
“俞厲那邊,同樣派人過去,若是他肯歸順,從前既往不咎,我仍舊讓他做虞城將軍,守衛秦地。”
他突然說了這話,直把俞姝說得徹底愣住了。
五爺要詔安哥哥?
從袁王到勤王,哥哥從來都是效忠反王,五爺竟然也起了詔安的心思嗎?
俞姝有點混。
但他們造反之初,便是造反這小皇帝當政的趙氏朝廷。
反王雖死,但朝廷仍在,還是那個株連他們五族的朝廷。
若是反了場,就這樣被詔安了,和在朝廷下茍且生地去做小民,有什麼區別?
穆行州立時便把趙勤暴斃事講了來。
“那趙勤得了急癥沒了,也有說,說是趙勉下毒。此事真相不得而知,但趙勤確實沒了,他膝下無子,這下秦地半數城池,又沒了主了。”
他問五爺,“是不是要加快收復秦地?”
五爺時沒說話。
俞姝卻在這消息里,替哥哥了把汗。
好不容易認了新王,新王竟然暴斃了。
以哥哥子,絕不會在此時易主,接下來要如何,只怕他要為難了。
俞姝垂眸思索。
五爺這邊恰恰問了穆行州,“聽說俞厲攜兵前去拜見新主,眼下俞厲是何況?”
俞姝在這話里,抬了眼簾。
穆行州說沒什麼靜,“俞厲替趙勤治喪之后,似乎暫時留在了那里,時沒有他的向。”
沒有向?
俞姝暗暗覺得有點奇怪。
倒是五爺回復了穆行州此前的問題。
“加快收復可以,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勸降。約莫有不人不服袁王次子趙勉吧?這正是朝廷的機會。”
他說著,突然點了個名字,將俞姝點的愣。
“俞厲那邊,同樣派人過去,若是他肯歸順,從前既往不咎,我仍舊讓他做虞城將軍,守衛秦地。”
他突然說了這話,直把俞姝說得徹底愣住了。
五爺要詔安哥哥?
從袁王到勤王,哥哥從來都是效忠反王,五爺竟然也起了詔安的心思嗎?
俞姝有點混。
但他們造反之初,便是造反這小皇帝當政的趙氏朝廷。
反王雖死,但朝廷仍在,還是那個株連他們五族的朝廷。
若是反了場,就這樣被詔安了,和在朝廷下茍且生地去做小民,有什麼區別?
俞姝從混里出了思緒。
哥哥是不會被詔安的,倒是可惜了五爺對哥哥的看重... ...
俞姝“看”向男人,男人的影清晰了幾分,可惜邊界在眼里依然模糊。
垂頭沒有說話。
五爺又吩咐了幾句詔安的事,便問起了另樁事。
“趙勤死了,戎奴那邊不會沒有靜吧?”
穆行州說有,“戎奴的單于太子托尋,陳兵在秦地邊界,但因著俞厲也帶了兵馬前去,雙方對峙,暫無作。”
“再者,”穆行州道,“老單于恐是撐不了多久了,老單于的眾兒子并不是都服太子托尋,托尋也只能耐下子,守在老單于床前。”
五爺聞言,默默點了點頭。
倒是穆行州突然問了句。
“五爺,若是老單于沒了,溫彥閼氏那邊... ...?”
溫彥閼氏,老單于的第三任王后,這位王后不是旁人,正是朝廷派去和親的公主。
定國公詹五爺在這個悉又陌生的稱號里,半晌沒說話。
俞姝也忍不住看了他眼。
溫彥閼氏與他,可不是隨便什麼人。
... ...
當年,戎奴老單于提出和親的時候,老國公爺還在。
可是朝廷彼時,早已沒有適嫁的公主了。
而戎奴單于深知這點,他要求的,本來也不是皇家的公主,而是與他戰了半輩子的定國公的兒。
定國公只有詹淑賢,彼時才十五歲的年紀,尚未親。
老國公爺如何舍得自己的獨,去和親年長二十歲的戎奴單于?
可是當時,老國公爺在戰場上了重傷,此事而不發,本想回到京城有了太醫診治會漸漸好起來,誰想到傷口在半路就開始潰爛。
待回到京城,滿太醫院的太醫齊齊上陣,竟也只能替老國公拖延傷口潰爛的步伐。
彼時五爺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諸王又蠢蠢,小皇帝更是剛登基不久。
老國公唯恐自己旦撒手人寰,憂外患的朝廷將陷徹底的困境。
于是,他答應了戎奴單于的要求,將自己的獨以公主份,送戎奴和親。
戎奴老單于娶了詹淑賢做第三任王后,也就了戎奴的溫彥閼氏。
從和親到現在,晃近七年過去了。
... ...
五爺在這名號中沉默良久。
俞姝微微嘆氣。
溫彥同他雖然不是親兄妹,但他過繼給老國公爺,溫彥又是老國公爺的獨,想來五爺對不會沒有。
直都曉得這位和親的溫彥閼氏。
之前在國公府的時候,老夫人還提起過,讓宴夫人準備厚厚的年節禮,早早就打發人往戎奴送去。
想來老夫人亦甚是想念親。
沒見過那位閼氏,也不曉得是怎樣的脾。
但老單于死,按照戎奴的習俗,不會守寡,反而要給新單于繼續當王后,繼續生兒育。
閼氏也和附屬與單于的切權利與品樣,被單于的兒子繼承。
這在中原腹地,趙氏王朝,完全不能想象。
俞姝不知五爺如何打算。
五爺在這時開了口,“先派人過去,問問溫彥是什麼意思。切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我們全力配合。”
有了五爺這話,穆行州連忙去了。
五爺得了這消息,便有了心思,坐了沒多久,就讓俞姝早點歇了,自己去了書房。
他走,有人在門外輕喚了聲,然后了簾子進來了。
來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子,喚作梨娘子,是周嬤嬤被杖斃之后,宴夫人聞訊派來的代替周嬤嬤照顧俞姝的人。
梨娘子傳來了宴夫人的話,對于周嬤嬤這種違抗軍規、暗行私事、不敬主子的行徑,十分生氣,連帶著將喬茶也被遣送回了京城。
但宴夫人又十分掛心俞姝懷胎,于是派了梨娘子和個做秀淡的丫鬟過來伺候。
這兩人可比周嬤嬤謹慎多了,秀淡幾乎是句話都不多說,梨娘子也對俞姝十分敬重。
們不似周嬤嬤那般隨意,但也時時刻刻跟在俞姝邊。
當下梨娘子也不多言,勸了俞姝早點休歇,又讓秀淡和姜端了水盆上來,服侍洗了,送去了床榻。
俞姝躺在床上,心里想著穆行州帶來的消息。
哥哥沒了新主,面要對抗趙勉,面要對抗朝廷,面還要防著戎奴侵。
要的是,他并不是王,他只是個將軍而已... ...
俞姝琢磨著這些,半晌才睡下,連五爺何時回來,抱了在懷里都不曉得。
*
秦地。
衛澤言頭痛不已。
他本以為以此消息告訴俞厲,他雖然激發怒,但至要著重考慮下稱王之事,以便于詹五分庭抗禮。
可這莽夫管不了這麼多了,立刻就要提刀去取詹五項上人頭。
“豎子!欺辱我妹至此!”
【下章】
衛澤言著實低估了俞厲的憤怒,眼下瞧著,是怎麼都摁不住他了,他說什麼都要先去貿州趟,先見到妹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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