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妹按照左的設計,請木匠李大壯修建了後院暖閣,牆壁門窗都是可以很方便地拆卸的,既不影響納涼,將來冬天裝上又可以保暖。
祝葯櫃和幾個老茶客依舊是天天來,桑小妹大著膽子悄悄跟祝葯櫃打聽左的事。祝葯櫃告訴,說藥行分號一直把左的消息傳回來,得知左給那個老財主的公子剖開手臂重新接骨,還把經絡給接上了,說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兩個月之後,保證能恢復如初,提筆寫字絕對沒問題。那老財主很高興,把他和白芷寒待如上賓。
另外,隆州的幾個中風病人正在吃左開的葯,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轉,口口相傳,加上恆昌藥行分號和那老財主的推薦,現在整天都有人找左看病,一天到晚忙著呢。
桑小妹聽了,得知心上人事業蒸蒸日上,心裏跟灌了似的。
這一個多月,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都是幫忙忙的團團轉,唯獨黃芹,子骨覺得越來越懶,總提不起勁來,而且總喜歡一個人發獃,總是被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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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芹這邊心神不寧,左那邊也不得安生。
從左答應替考之後,白芷寒對他就一直不冷不熱的。若左不主說話,白芷寒絕對不主說一句,左跟他親熱,也跟木頭一樣任由他自己折騰,把個左氣得鼻子歪。
到底左忍耐不住了,這天,把按在床上,揪著的臉蛋問道:「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這麼對我?」
白芷寒淡淡道:「我只是奴婢,我只做奴婢該做的事,我一個奴婢,不敢對爺怎麼樣。」
「你,你別張口閉口奴婢的好不好?以後你要當我的妻子的,就不是奴婢了。」
白芷寒寂寥地淡淡一笑,沒說話。
左親了一下:「怎麼?不樂意當我的妻子?」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白芷寒麗的丹眼定定地瞧著他:「以前我不了解你,曾經因為誤會而討厭你,後來我了解你了,知道你博學多才,醫高明,待人寬厚,特別是很有詩才,我就很仰慕你,嫁給一個有才而又心地善良仁厚,對我很好的人,是我的夢想,那時候我真的很能為你的妻子,可是現在,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不願為你的妻子!」
左愣了,慢慢放開了,坐在床沿邊,悶聲問:「為什麼?因為我不想參加科舉?」
白芷寒翻跪趴起來,側著坐在他邊:「不是,人各有志,爺不願走上勾心鬥角的仕途,奴婢雖覺可惜了爺的才,但也很佩服爺淡漠名利的心志。不會為此有什麼別的想法。」
「那你是為了什麼?」
「因為爺見利忘義,你在痛恨庸醫的同時卻在塑造一個庸醫!」
白芷寒聲音很平淡,聽在左耳中,卻如滾雷轟頂,他漲紅著臉扭頭瞪眼瞧著。
白芷寒毫沒有退避,迎著他的目道:「爺,你心地善良,樂於助人,這是非常難得的優秀品質,特別是對一個醫者,更是如此,但是,這種樂於助人,不該用在旁門左道上,樂於助人是仁義,而不是用來換取錢財的工!庸醫殺人,這是你經常嘆的,可是現在,你卻為了錢,而幫著塑造一個庸醫!」
「你是說我替伍舒進京參加貢舉的事?——他已經發誓了不當醫,只是想要一個功名。」
「很多事是不由己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沒通過州試當舉人的時候,只想為舉人,而現在你幫他為舉人了,他又想會試及第當狀元,等到你幫他及第當上狀元,他便會想當醫了。」
「不見得人人都想當!」
「爺,你淡泊名利,對仕途不興趣,不等於別人也有這份心態!很多人癡迷途的,甚至可以不惜犧牲一切!」
左心頭一震,想起酒桌上最初商談替考之事的時候,伍舒聽說自己不想當,無意仕途之後,他一臉興,還說了他癡迷仕途,令人汗,莫非真象白芷寒說的那樣,伍舒有心將來當醫,說假話欺騙了自己?
唐朝的醫不僅可以直接診病,而且還有職責帶醫療隊到各巡醫,一部分醫要參與醫學典籍的編撰修訂,一些醫要在太醫署教授醫學,都是與百姓生命健康息息相關的事,可是開不得玩笑的。
想到這,左兩手撐膝,獃獃地著地板不吭氣。
白芷寒見左這樣子,知道說進他心裏了,便從後面摟住他,在他後背上,輕聲道:「爺,咱們家現在有房有地,也算小康之家了,不缺這筆錢用,這筆錢雖說數額巨大,但換取的,是你的良心,一旦伍舒當了醫,而又有病患因此而病耽誤甚至不治亡。咱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左勉強一笑,兀自無力地強辯道:「他醫很爛,就算他癡迷仕途,改變主意當了醫,也不會冒險給人看病的吧?」
白芷寒將他扳了過來,著他,聲道:「爺,就算這只是一種可能,就算這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可是,一旦他當上醫,咱們就得用一輩子去為這一點可能而揪心,你不是說過嗎『安能摧眉折腰,使我不得開心』,你為了能『開心』,連考科舉當去摧眉折腰事權貴這種事都不屑做,又為何會為了區區幾百貫錢而摧眉折腰呢?將來伍舒當了醫,你還能『開心』嗎?」
左怔住了,良久,緩緩點頭:「你說的有理,是我考慮不周,我只想著反正我不參加科舉,替他考試於我沒有什麼大的干係,幫了他考試又能賺一筆大錢,所以才答應了,沒有過多考慮他一旦不守信用,及第之後想當而又當上醫的後果。——謝謝你提醒我,芷兒。」
白芷寒俊俏的臉上出了欣的笑:「現在改還來得及。」
「嗯!我這就去把錢退給他們,不替他考試了。」
白芷寒大喜,摟住他的脖頸吻了他一下:「爺真好!」
左爺笑了笑:「我這樣做了,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當然願意!」白芷寒甜甜地笑著,摟著他深深一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能嫁給爺這個大才子大神醫大善人,是我一生最幸福事!」
左輕輕颳了高的鼻子一下:「調皮!」
左當即帶著白芷寒,拿著那預先收取的五十貫錢,來到伍家。放下錢,告訴伍氏父子,自己不願意替伍舒進京參加醫舉考試了。
伍家非常失,以為左嫌錢,又往上漲價,左直截了當說了不願意幫他為庸醫。如果他真想當醫,那就踏踏實實學醫,這一點他倒可以幫忙。
伍舒自然是不願意埋下頭來學醫的,見左意志堅決,只好作罷,想法另外找槍手替考了。
辦了這件事,左心大好,白芷寒見左能聽得進自己的逆耳忠言,也很欣,對他也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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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州。
桑小妹一家人這些天遇到了高興的事。只是,這件事並不是桑家所有的人都高興。
這天一大早,城裏就進來了很多人,拖兒帶的,推著車拉著牛的,扛著包裹挑著擔子的,大街小巷的都是人。
桑小妹和黃芹去挑水,見此景很是驚詫,攔住一個問了,才知道是外省來的,也不是逃難的,而是朝廷讓他搬遷到這邊來的,說是這邊田多人,來這邊種田的。現在去衙門登記分田呢。
二驚喜加,回到茶肆說了這件事,一家人都是又驚又喜,關了茶肆往衙門跑。一路上,看見街上很多人,都興地往衙門跑,看看自己能不能分田。
衙門前已經人山人海,大多是拖兒帶的外鄉人人,一個個臉上又是高興又是張,手裏拿著路卡彙集在衙門口。左的姐夫侯普等書吏長桌子擺了一長溜,負責登記。
們問了幾個登記好出來的人,竟然是原先在合州打仗的軍。問了之後也說不太清楚,說衙門前的照壁上有告示。桑娃子認識字,便進去看了,回來興地告訴了他們告示的容。
原來,朝廷已經在全國實施一種「均田制」的分田制度,按男丁分,有兩種田地,一種口分田,原則上不能買賣,死後要歸還朝廷;另一種永業田,可以傳給子孫。合州是山區,田地並不多,但是由於戰飢荒死了上萬人,田多地矛盾突出,所以朝廷組織地人多的州縣的百姓五萬餘人,舉家遷徙到合州分田。同時,將原先在合州作戰的一萬餘名軍也安排到合州屯田。使得合州人口比戰前翻了一倍多!
據遷徙人口和固有人口,合州均田按每丁六十畝授田,其中四十畝是口分田,只能種,沒有所有權,不能買賣,也不能繼承,授田男丁死後,由朝廷收回。二十畝是永業田,可以傳給子孫,但不能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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