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敏發了話,柳東行猶豫了一下,便不再拒絕了。他深知好友爲人,絕不會僅僅因爲好奇便干涉他的決定。而且羅明敏新任康城通政分司知事,又隨康國公朱景深同船南下,不用說也知道他必然同時肩負著監視的任務,他開這個口,必有他的用意在。柳東行本就是半個通政司人,自然從善如流。
他就這樣來到了久別多時的朱景深面前。
朱景深如今已經位列國公,雖然這不是個宗室爵位,但地位還是相當高的。柳東行客客氣氣地依禮拜見了他,朱景深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十分謙遜地親自扶了他起,心裡卻到了幾分苦。
數月不見,柳東行看上去神好了許多,面紅潤,姿拔,英氣,穿著非常合、做工也非常良的服,頭髮梳得一不茍,鬍子修得整整齊齊。與上次見面時一表人材卻猶帶幾分青與鬱的黑瘦青年相比,現在的柳東行眉眼間著開朗與堅毅,顯然……心愉快,也被照顧得很好,只是簡簡單單地在那兒一站,上便出威勢來。即使是不喜歡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十分出。
朱景深努力不去想將柳東行照顧得這麼好的人是誰,又或者這麼出的人的妻子對夫婿會抱有何等想法,他只是努力下心中的酸,儘可能親切地笑著,用無可挑剔的禮儀與柳東行寒暄,話裡話外,偶爾進幾句帶有奉承意味的誇讚之語。
他不是小孩子了,怎會不清楚自己此行有多艱難?王府裡的那羣舊人,連無視他這個主另起爐竈又打著他的旗號謀反的事都敢做,又怎會乖乖聽從他的話出半生經營下的財富權勢?朝廷要利用他去制這些舊人,瓦解康王府曾經的勢力,而他,也需要利用朝廷去制昔日的奴僕,保護自己。柳東行,便是他要爭取的第一個助力。
雖然這麼做讓他覺得十分不甘心,但一個僥倖的想法卻時時在他心中冒頭。當初他暗中聯絡東平王府與鄭王府的人,在會的現場被朝廷的探抓了個正著,本以爲是必死無疑的,而接下來數月的也證明了這一點。他心中不知是應該後悔還是忿恨,但也盼著別人來救他,可惜沒多久便傳來消息,王府的舊僕另奉朱嘉逸爲主,那纔是對他最大的打擊。他心中萬念俱灰,幾乎等不及朝廷下旨,便想自行了斷了,只是一直沒下得了決心。不料峰迴路轉,隨著鄭王兵敗死,皇帝與太子反而放過了他,還讓他回康城來收拾殘局。他對提出這個建議的人無比激,打聽過後才發現,最有可能是真正提議者的,居然是康南駐將柳東行。他與柳東行從無,甚至可以說還有點矛盾,後者會提出這個建議,會不會是到妻子的影響呢?如果顧文怡到今天還願意拉他一把,那或許意味著,對他已經不再怨恨了?
這個念頭讓朱景深重新燃起了希。什麼王府基業,什麼祖宗榮耀,此時此刻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他能活下去,能將他這一支的脈傳承下去,不要讓祖宗父母在天之靈被冠上逆謀的罪名。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一點讓步又算什麼?一點犧牲又算什麼?在他絕的時候,誰也沒出手,如今終於有人拉他一把了,這份恩他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從前那點小心思早已埋藏在心底深,朱景深知道自己對柳東行仍舊懷有幾分妒意,但也僅此而已。他知道顧文怡對自己的夫婿一心一意,他不會再犯曾經犯過的錯誤了。面對絕中唯一一個向他出援手的人,他願意竭盡全力去保護的平安喜樂。
柳東行察覺到朱景深看向自己的目有些複雜,既帶著幾分忌憚,又有些討好,當中還夾雜著一兩分激。莫非他聽說了,是自己與胡金全提出保全康王府的提議的?柳東行有些不以爲然,當初若不是爲了戰局著想,也爲了遷就妻子保全秦雲妮的願,他是不會費這個事的。不過事後看來,這個做法利大於弊,而且對於他自己、羅明敏以及胡金全三人的仕途都頗有好。只要朱景深知趣些,照朝廷的意思妥當善後,事就圓滿了。
不過朱景深說的都是什麼話?表面上聽起來似乎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寒暄,但那中間的奉承話是怎麼回事?柳東行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在京城出了名胡作非爲的大頑,居然也學會了奉承討好嗎?做得還練的,他被在京城的那幾個月,都經歷了什麼呀?人的變化還真是大。
雖然心中生出了幾分同,但柳東行並不願意陪朱景深在這裡繼續禮尚往來,他還記得來之前羅明敏說過的話呢。朱景深瞧著似乎安分的,爲何通政司想知道他要耍什麼花樣呢?莫非他的安分只是假象?
柳東行嘗試著轉移了話題:“國公爺不必再謝末將了,當初末將夫妻僱用國公爺的舊僕時,並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只是想要給家裡添補練的人手,事後得知,也覺得十分巧合。他們都是能幹的僕人,給末將家裡幫了大忙呢,只是他們終究是國公爺的人,能夠重新侍奉舊主,末將夫妻也爲此高興。”
朱景深窒了窒,笑道:“不管怎麼說,你們救了他們,也……也幫了我的大忙。我心裡清楚,絕不會忘記你們這份好意的。”
柳東行眨了眨眼,不想接他這個話頭,便轉而旁敲側擊起自己興趣的事:“聽說國公爺要帶他們回京城國公府去?這樣也好,從前在京城時,末將就曾聽說國公爺府上人手不足……不過國公爺是打算將原本王府的人都帶回去麼?”都帶走,人就太多了,而且誰也不能擔保當中會不會還有心懷不軌之人,又或是有人保留實力,回京後助康國公辦些什麼不好的事。
朱景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恐怕沒法帶走所有人——他們當中有很多已經在城裡紮幾代了,若只帶走一兩個,未免害他們骨分離,若是全家帶走,我又無力安置。且他們在本地也各有家業,只能問問都有誰還願意侍候我這個舊主人,願意走的才帶回京城去罷了。”
“國公爺考慮得周到,只是……”柳東行看了他一眼,“不跟著走的舊僕,您又打算如何安置呢?無論如何,他們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總不能由得他們自生自滅吧?字”
這已經算是問到正事上了,不可隨便拿話混過去。朱景深心知事關重大,忙直起了子,鄭重答道:“自然不能這麼做。他們怎麼說也是侍候過我已故的父王與母妃的,都是幾代的老人了,原是我不忍分離骨,纔不帶他們回京,卻也不能不念主僕份,害得他們流離失所。只是我年輕,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妥不妥當,還請柳將軍幫我參詳參詳。”
柳東行挑了挑眉:“請問國公爺……打算怎麼做?”
“多年前已經有些人被放出府去了,剩下的,也當通告府,取消他們的奴籍,讓他們轉爲良民。”朱景深回柳東行,“每家都發一筆遣散銀子,曾任大管事的,又或是父王母妃邊有頭臉的舊人,再每人加賞十畝水田,若是擔心出府後,他們家中子弟無法營生,也儘可以前來找我。我在京城裡也認得幾戶大商家,請他們念在舊日份上,多僱幾個人手,應該是不問題的。”
柳東行微微一笑:“國公爺實在是寬仁大方,只是從前在王爺王妃跟前侍候的舊人數量可不,要給他們每人都分上十畝水田,這可不是小數目,聽說王府過去的田產大都在數年前變賣了,國公爺哪裡還有足夠的田產賞賜舊人?”
“母妃的嫁妝裡頭……還有幾田產。”朱景深慢慢地道,“有些是在附近州縣,也有些離得遠些,蘇東那邊的,歸海西邊的,也有泰城附近的,或是南海一帶的。我找人問過了,都是不錯的田地,只是這幾年沒顧得上打理,恐怕都荒廢了。與其拋荒,倒不如賞了幾個忠僕,也好他們心裡記得母妃的恩典。”
康王妃的嫁妝單子早在幾年前就報到宮裡去了,哪裡還有這麼多田產?柳東行心知肚明,這些應該全都是朱景深藏起來的康王府產業,他願意拿出來,自己又何必拆穿?而且用這種辦法變相將王府舊人分拆遷走,也算是合了自己先前與胡金全商討定下的對策了。柳東行微微一笑,用一種頗爲欣賞的目再看了朱景深一眼,心中暗暗稱許。
不管這年曾經多麼荒唐,至他現在不是個糊塗人。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柳東行稍稍放鬆下來,臉上也開始出笑意:“國公爺真是個孝子,想必王府的舊僕們也會念您的仁慈的。”
朱景深抓機會問:“若是……當中有人不知好歹,將軍可願意助我說服一二?”
柳東行微笑:“末將是軍中人,不好干涉宗室務。”見朱景深神一黯,又補充道,“倘若真有人不識好歹,國公爺只管教訓就是,您是主,他是僕,上下尊卑總是要分清的。若是那人當真冥頑不靈,不是還有府麼?”
朱景深眼中閃過一驚喜:“將軍說得是。”頓了頓,“這兩天時常有人來找我敘舊,求我不要這麼做,我還當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呢。將軍既然也說好,那我就放心了。”
柳東行心中一,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國公爺用心良苦,該明白的人總會明白的。”
朱景深鬆了口氣,低下頭想了想,方纔重新擡起頭道:“柳將軍,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有些得罪的地方,如今已經知道錯了,還請您不要見怪,若是……若是您不介意,可否……可否替我向尊夫人";道個歉?請……原諒我不更事,行事胡鬧吧……”
柳東行神一變,坐正了,擡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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