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走出了東宮後殿,方纔覺得腦子清醒了些,回想起方纔太子殿下的言行,不由得心下暗凜,猜度這位未來君王說的話到底有何用意。
當初柳東行在一衆新科武進士中特地被挑出來,派往京南大營,趕赴北疆參戰,肯定是前康王世子朱景深在太子面前進讒言所致。太子殿下會答應這種無理的請求,自有他的考量。文怡正是爲此纔會心生怨忿,認爲太子爲國之儲君,竟然爲了一個閒散宗室子弟的請求便犧牲了大好將士英才,實在是有失人君之道。
然而如今,柳東行已經立下軍功,說不定還會繼續立功,未來前程自然是看好的。太子在這時候出現在面前,話裡話外,都在暗示當初他的做法,只是爲了試練人才,而非因私忘公之舉……莫非太子有意拉攏柳東行?
文怡的想法有些複雜。太子將柳東行送上了戰場,讓他隨時都面臨著傷死的風險,害擔驚怕,自然是怨氣難消的,但也知道,太子的皇位是板上釘釘,再穩當不過了,不論其他皇子與藩王如何蠢蠢,將來登上大寶的仍舊是他,柳東行既然有意出仕,那麼不管他是要從文還是從武,開罪太子都不是明智之舉,因此,即使心中再怨,也只能勸柳東行忠於新君,勤於王事,而沒有將前康王世子朱景深向太子進言的真相告知柳東行,以免激起他心中怨氣,不利於他的前程。
文怡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順其自然。太子既然開口說了那樣的話,可見他對柳東行還是欣賞的,就算將來被他拉攏了去,也對柳東行的前程沒有壞,說不定還有好呢。至,太子已經改了主意,不會再故意爲難柳東行了。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文怡可不希,柳東行在前線爲國征戰的同時,還要提防後方有貴人拉後。
既拿定了主意,文怡的心也冷靜下來。這時們已經走到了東宮門口,有一個住了小檗,低聲對說了句什麼。小檗皺了皺眉,神不善地瞥了那一眼,才轉過頭來對文怡笑道:“柳宜人,奴婢還要回去侍候兩位殿下,另尋宮人領宜人出宮可好?”
文怡知道定是有要事要辦,忙道:“姑娘還請自便。我認得出宮的路,只是擔心路上會衝撞了貴人,請姑娘爲我尋一位引路人吧。”
小檗點了點頭,便招手來一名小宮,吩咐說:“好生領這位柳宜人出宮門,務必要看著柳宜人安然離宮,再來回報,若是回報時我不在,就直接報給太子妃殿下。”那小宮連忙恭敬應了。小檗又朝文怡行了一禮,賠罪說:“宜人恕奴婢失禮了。”方纔隨著那離開。
小宮問文怡:“柳宜人,咱們這就走吧?”文怡見不過十一二歲年紀,打扮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眼神明亮,口齒清晰,臉上微微帶著討喜的笑意,心裡也有幾番喜歡,便笑道:“還請宮娥領路。”
那小宮抿脣一笑,便恭敬地走在前頭,不不慢地帶著路。文怡跟在後頭,開始有心暗暗瀏覽宮中景緻了。
匆匆去,文怡只覺得這皇宮極大,佔地極寬廣,四周都是大紅宮牆,隨便一個院子,中庭便有百尺見方,樹木也不多,太明晃晃地掛在天上,曬得人汗流不止,然而宮中行人卻極,一路走來,不過是偶爾遇上三兩撥宮娥侍罷了,也不見有後宮嬪妃、皇子皇或是大臣眷的影,心裡不由得暗歎,這皇宮大的規矩果然極嚴。
正想著,迎面便來了一個小侍,瞧著也不過是十來歲景,他原是候在前方不遠的宮殿廊下,一見們過來,便直接迎了上來,對著那小宮揖了一禮,便走近了小聲說話。
文怡離得稍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約聽得“姐姐”、“不便”、“跑”等幾個字眼,那小宮面難,小聲答說:“我正有差使呢,奉了東宮太子妃之命,送這位柳宜人出宮,實在是分不能。哥哥既然急著尋人幫忙,不如到鄰宮去,請一兩位灑掃宮人幫忙就是,想來那位姐姐是不會見怪的。”
那小侍便急了:“姐姐急等人去侍候呢,我如何能走遠?若不是等了半日,只見到你一人,我也不會開這個口了。我又不是瞎子,如何不知你這會子正有差使在上?實在是沒法子了,只一小會兒就好”就差沒有彎腰作揖了。
那小宮卻十分固執:“哥哥有功夫與我在這裡磨,早就尋到人了。我實在是不能去,若我去了,回頭太子妃問起來,我要怎麼回答?那時候難不哥哥還能替我認罪?哥哥還是快些尋人去吧,鄰宮離得也不遠,你快去快回,一眨眼就到了。”
那小侍還要與磨蹭,文怡本不願手宮人務,便微微轉過,眼睛只看向附近宮牆上的瓦,卻忽然覺得有什麼人在看自己,循著自己的直覺,轉頭去,只能看見西面宮牆下的小角門,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便沒了靜。心中不由得生出疑,猜想那人是誰。
小宮已經結束了與侍的談,徑自請文怡隨繼續走。文怡眼尖瞥見那小侍回頭了某個方向一眼,方纔挪開了腳步,讓出路來,沒有再與那小宮糾纏。文怡心中更疑了。
不知道的是,剛剛隨著小宮離開,那小侍便直奔西面宮牆下,轉過小角門,朝站在那裡的人揖了一躬:“奴婢愚鈍,未能完小王爺囑託,請小王爺恕罪。”
朱景深苦笑了一下,低聲道:“起來吧,這不怪你。”他朝文怡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這都是天意……”原就是他的妄想,如今,連太子都改了主意,他還有什麼依仗?
“小王爺?”小侍眼中出不解之。
朱景深收回目,朝他笑笑:“別再我小王爺了,我既不再是世子,也丟了王爵,算是哪門子的小王爺?”
小侍忙賠笑道:“您本是親王嫡子,金枝玉葉,便是沒了王爵,也是小王爺。”
朱景深微微冷笑,直起來,撣了撣袖子,拋了個沉甸甸的錦囊過去:“走吧,皇后娘娘還在等我呢。今兒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小侍忙不迭接下錦囊,眉開眼笑地恭敬彎腰:“小王爺儘管放心,奴婢知道規矩——您請這邊走。”
文怡一路順利地到達了宮門,與家人會合,再沒遇到攔路之事,便把今日的這番疑埋進了心底,不再與人多言。從袖中掏出早就備下的一個荷包,不著痕跡地塞到那小宮手中,笑說:“家裡做的,拿去玩兒吧。”那小宮抿笑著屈膝相謝,又看著上了馬車,調頭離開,駛出了宮門,方纔轉返回。
文怡回到家中,卸了這一沉甸甸的大禮服,換上家常裳,便忙忙去見祖母。盧老夫人與趙嬤嬤早在西廂房等候多時了,連羅四太太也不知幾時過來了。文怡忙與見禮,又謝過昨日傳信之恩。羅四太太顧不得多說,急急扶住問:“今兒進宮究竟怎樣?可是爲了北疆之事才宣你們進去的?”
文怡忙將事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羅四太太鬆了口氣,唸佛道:“佛祖保佑,既是爲了這件事,倒還真是喜事,等聖旨下來了,必定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在外頭走,也能多幾分面呢。”
是外人,只能這樣含糊說話,盧老夫人倒是沒這麼多顧忌:“若聖旨果然賞賜了東行的祖父母與父母,你三姑母那邊也不敢再象昨兒那樣對你無禮了。”
文怡笑了笑,心中倒是激那位柳七太太,若不是昨日激得柳顧氏失態,又向自己了那個消息,自己還未必會想到將事坦白告訴太子妃呢。想到這裡,忙問盧老夫人:“七叔七嬸那邊,想來也快有迴音了,不如早去打聽他們下榻之,然後問問他們打算幾時搬過來吧?”
盧老夫人看了一眼,也明白了的意思。這種時候,如果有柳家族人做個見證,對柳東行日後在族中的地位也有好,再怎麼說,他也需要一兩個助力的,便對孫說:“這樣也好,你心裡有主意,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文怡應了,想著舒伯年紀大些,見識廣些,最好是留在家裡安排接旨的事,外頭跑的差使,還是讓舒平帶關谷旺他們去辦的好,便出去吩咐了。羅四太太見狀,笑著對盧老夫人說:“九丫頭出了門子,如今是越發能幹了,比從前幹練許多呢,想來都是老夫人調教得好。”
盧老夫人微笑道:“從前在家時,也管過家的,我早就沒教什麼了。能將這個家打理得妥妥當當,都是自己爭氣,可不是我教的。如今也是一家主母了,我老太婆只管兒孫福就好,那些家務事,就不去心了。”
柳家上下知道了喜訊,全都振了起來,連早生退意的馬有財老婆,都在暗地裡後悔,但文怡沒空去理會他們。就在進宮晉見的隔天,聖旨下來了,褒獎了柳東行在北疆立下的功勞,又稱讚柳家先人教子有功,林林總總,誇了半日,最後升了柳東行正五品武德將軍,加賜柳東行祖父母、父母誥命一級,也就是說,在先人原有的誥命品級上,又升了一級。
柳老太爺原本至正三品,容氏太夫人隨他得的誥命,也不過是正三品,如今倒得了從二品的誥命,比起尚書夫人,也不過是略差一點,更要的是,聖旨中明文寫明,只有柳東行的祖父母與父母得了這項賞賜,其中祖母爲“容氏”,並沒有提到繼祖母“姚氏”。
文怡聽著上頭侍宣旨,心中無比暢快,恭恭敬敬地接了旨,又十分大方地送上了謝禮,還請前來宣旨的侍與軍士吃茶。那侍心裡高興,回到宮裡,也甜地對皇帝、皇后與太子等人說了柳家好些好話。
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雖然得到封賞的將士並不僅僅是柳東行一人,其他人也有恩及父母親人的,但連祖父母都被升了誥命的,就只有柳東行一個。京中人都道,這是因爲小柳將軍生擒了蠻族小王子,立下前所未有的大功的緣故。一時間,關於柳東行武藝超羣、忠勇過人的傳言在京城中越傳越烈,文怡偶爾出門,遇到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能聽到對方稱讚自家夫婿的話語,心中也暗暗爲他高興。
柳七叔一家在聖旨下來前一天就搬過來了,也親經歷了接旨的榮耀時刻。柳七叔在吏部上行走時,別人聽說他是小柳將軍的叔父,對他也親熱幾分,任命文書沒多久就下來了,是個缺,還是大城,雖然原本就知道上司早已打點過,但看到文書上的白紙黑字,柳七叔還是很高興的,回來與妻子說起,便讓帶著兒多與文怡親近,至於尚書府,只要禮數週全就行了,不需多加理會。
文怡因此得到了柳七太太的指點,對柳氏族中的形有了更清晰的瞭解,對當年族中對容姚兩位太夫人的看法,也知道得更多了。不管當年兩位太夫人相時是個什麼形,族人們又對姚氏太夫人持什麼看法,到了今時今日,族人們還是勞記著容氏太夫人的賢良慈,柳七太太甚至還提到,有族老特地尋到了容氏太夫人的一個遠房姪孫,在其父母雙亡後,接到家中教養,並且有意將嫁給自家子侄,只是如今雙方歲數尚小,還沒定下親事而已。
文怡只覺得柳氏族人似乎有些走火魔了,既然對容氏太夫人的人品如此推崇,爲何不在生前出力,讓些委屈呢?如今人都死了,娶了的外姪孫,又有什麼用?
文怡看到柳七太太對這位小容氏姑娘的品行十分稱頌,對那位族老的做法更是十分贊,便沒多說什麼,只是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題,著重打探起族中衆位元老的脾氣與喜好來。
羊肝兒衚衕的柳家宅子,固然是一片和樂,但尚書府那頭,卻是另一個景象。
禮部尚書柳復,今日接到了聖旨,即將調任文華殿大學士,要卸下尚書之職了。
而同一天,東平王府也接到了聖命,要在三日之離開京城,返回藩地,這一回,連太后都沒有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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