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顧氏沒母親想得這麼多，只覺得侄兒的話不中聽，便拉下臉來：“這婚事本就沒說定，連婚書和信都沒有，誰肯信你呢？真把事鬧大了，纔是壞了顧家兒的清白名聲呢如今京裡沒什麼人知道這事兒，你趕悄悄兒地，就當沒這回事，等我給你另尋了好人家，你一出閣，即便回了平，又有誰會笑話你？到時候六嬸看見你配了個好婿，家世人才都是一等一的，也只會謝我們。你細想去這事兒已經是這樣了，難不柳家不願娶你，你還要嫁過去不？”

文怡氣得說不出話來，於老夫人也覺得有幾分刺耳，忙低聲提醒兒：“好了，九丫頭也是了委屈，你用不著這樣說話”真是的，果然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這孩子怎麼就都站在柳家立場上說話了呢？難不真忘了自己也是顧家兒？這事兒本就是柳家理虧，行事也有不妥之，如今卻連孃家人都不顧了。

文怡卻在生氣過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盯著柳顧氏，冷冷一笑：“今兒我算是見了世面，柳姑母親口提的親，說的，大伯祖母與四伯母、五伯母做的證，如今反口就不認了。說什麼白姨娘黑姨娘的，一個妾，也敢越過正室嫡妻，做柳大人的主了，三姑母爲正室，不說教訓不懂規矩的小妾，還幫著小妾欺負孃家侄？果真賢良得只是賢良到連孃家名聲都不顧的，也著實見”

柳顧氏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惱火，難道不想教訓那個賤人麼？不過是礙著丈夫罷了，文怡爲的孃家侄，居然也不懂諒姑母的難，反而句句話都在的心窩子，瞧這都是些什麼糊塗話？臉難看地道：“隨你怎麼說，有些事你小孩子家也不懂，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反正這婚事是不了，你若安安份份的，別鬧得滿城風語，我自會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心裡卻是老大不樂意，本就不喜歡文怡，不過是念在同爲顧氏脈份上，給晚輩幾分臉面罷了，既然這丫頭不識擡舉，就不必費心張羅了……

文怡一眼就看出了眼中的敷衍，冷冷一笑，只向於老夫人行了個禮：“若大伯祖母也是這個意思，那文怡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這件事，文怡斷不能答應”說罷甩袖就走。

柳顧氏氣得跺腳：“母親，您瞧這丫頭，真真無禮還好沒把娶進門……”

於老夫人沒好氣地道：“本就是你說話不中聽，這件事說來是那個白姨娘在搗鬼，讓得了逞，還會助長的氣焰呢，若不是爲了保住六丫頭與東寧的親事，我們也用不著忍氣吞聲。你對著了委屈的孃家侄，本該緩緩勸說纔是，卻甩出這許多難聽的話來，換了是我也要惱了，你還有理了不？”

柳顧氏被嚇了一跳，滿臉不敢置信：“母親……您怎能爲了這丫頭罵我……”也是爲了大局著想啊……

於老夫人再瞪一眼，頭痛地了額角。若是換了別的侄孫兒，纔沒那麼煩惱呢，可如今文慧不能出門際，又得罪了鄭家，還要靠文怡結上東侯府與滬國公府，保住長子的位前程，省得鄭家再出什麼幺蛾子。更何況眼下文嫺的婚事又有了準信，若在此時，人知道柳顧兩家有背約之舉，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可又沒法象對付文慧那樣，將文怡關在家裡不許出門，且別說東侯府與滬國公府的小姐們會發來邀約，單是羅四太太和那位李統領的太太，便不好待了。

該怎麼辦好呢……

文怡一怒出了正屋，便看到廊下一衆丫環無措地站在那裡，爲首的如意雙喜兩人面帶憂地著自己。心下一暖，用眼神暗示自己不要，便徑自往外走了。

回到住，文怡立時讓院中負責灑掃的小丫頭去外院喚趙嬤嬤與何家的，然將冬葵與秀竹都喊了來，讓們去收拾行李。

冬葵嚇了一跳：“小姐，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這府裡待不得了，咱們且上別住幾日。”

冬葵與秀竹面面相覷，後者忍不住細問：“小姐，您要上哪兒呀？是誰惹您生氣了？大老太太和大太太知道麼？”

文怡一聲冷笑：“你們只管去收拾，萬事有我呢”

秀竹還要再說話，冬葵忙拉了一把，兩人便進裡間收拾起服行李來。文怡便獨自坐在桌邊，將心中的計劃想了又想。

不一會兒，趙嬤嬤與何家的趕到了，見屋裡這番忙碌的景象，都吃了一驚。趙嬤嬤忙問：“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呀？”

“嬤嬤”文怡眼圈一紅，忙忍住了心頭的委屈，將趙嬤嬤拉進屋來，探頭看看門外，雙手將門關上，才拉過趙嬤嬤的手來到桌邊，對道：“嬤嬤，這裡住不得了，咱們要上別去避幾日。”隨即將方纔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趙嬤嬤聽了，又驚又怒：“大老太太怎能這樣做？老夫人當初可是鄭重託了的便是親事不，也沒有越過我們老夫人給小姐尋人家的道理既如此，咱們索就回平去吧，省得在這裡氣”

“嬤嬤稍安勿躁。”文怡忙道，“就這麼走了，婚事怎麼辦？柳家那頭，雖然柳姑父有意毀約，但柳大哥還不知道呢，他一定不肯答應的。而顧家這邊，若不是礙著六姐姐與東寧表哥的親事，也未必不肯幫我說話，這事兒好歹關係著顧家臉面呢眼下最要的，是不能長房的人把我們制住了，不然咱們便是有一肚子的冤屈，也沒喊冤去。因此我才冬葵們收拾行李，咱們先離了這裡再說。”

趙嬤嬤聽著也有些急了：“那還等什麼？趕收拾嬤嬤也回去收拾。小姐跟大老太太們爭吵，已有些時候了，就怕們先下手爲強”想了想，越想越不對，“算了，咱們索回平吧萬事有老夫人做主，再不濟，還有族長四老爺在呢他們長房休想迫小姐”

“不行。”文怡斬釘截鐵地道，“若我們這就走了，如何打聽後頭的事？柳大哥如今不在京城呢，萬一柳姑父那邊把婚事定下了，日後柳大哥回來想要反對，也麻煩得。我不知道他幾時會回來，因此，要在這件婚事沒定下前，攔住柳家人的行才行”

冬葵從裡間走了出來，已經聽見了事的經過，便問：“小姐，那你打算怎麼辦？就算我們離了侍郎府，也沒法攔住他們呀？況且您又頂撞了三姑太太，就怕心下著惱，越發……”

文怡冷哼一聲：“我的話是不會聽的，但有人的話，卻不能不聽。我這是要做給那個人看的，別再把我當能隨意拿的傀儡”接著又吩咐：“何嫂子先去找人僱車，要找個可靠的，上回給乾孃家裡捎信的駱安就不錯，他的本行又正好是車伕。”那人原是羅家用過的，又肯替羅家說話，想必比別人可靠些。

何家的忙道：“這個容易，他到侍郎府也不過半月功夫，還不曾籤賣契，不過在外頭幫著跑跑，做些雜活。嬤嬤幾次出門，都是請他駕的車。”

文怡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趙嬤嬤忙問：“那照小姐的意思，離了這裡，咱們又上哪兒去呢？總不能住在外頭吧？客店什麼的都不方便，若是賃房子，咱們只靠駱安一個出面，他又不是咱們家的僕從，只怕也不方便。要不……咱們去投靠羅四太太？”

文怡搖了搖頭：“乾孃雖與我親近，但畢竟只是我的乾親，若這邊派人去接，是不好留下我不放的。因此，我想託嬤嬤跑一趟李家，請李家表姑母派人來接我。是祖母的侄兒，也算是我的外親，既然族人不可靠，外親便有資格護我。”

趙嬤嬤連忙好：“這主意好啊我去了李家兩回，表姑太太都待我極客氣的，常說要接小姐過去住幾日。我們老夫人待孃家有大恩，若知道小姐了這樣的委屈，一定會出手幫忙李家老爺也是位大呢，極有臉面的，不比大老爺差多”

文怡淡淡一笑，其實並沒指李太太能幫上大忙。雖說是外親，自家祖母又對李太太孃家人有恩，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表姑母又已爲、人母，作爲認回來的親戚，連悉都說不上，又怎能指能費心幫忙？歸到底，這件事只能靠自己去做

便道：“其實也不用表姑母費什麼力氣，只要出面接我出去就行了。我一個沒出閣的孩兒，帶著幾個老僕婦在外頭，總是不大方便的，有在，萬事要便宜些，長房的人也不好攔我。出去以後，我還要請別人幫忙呢，若是實在沒法子，就暫時在京城逗留些時日。聶家大表哥今年鄉試中了舉，明春會試，他必會上京參加會試，等他來了，我纔算有了依靠，若事不諧，我還能隨他一同回鄉。”想了想，“平離京城路途遙遠，大表哥若是要在家過年，那必會在上元節前出發，趕在二月前抵達京城，興許時間還要更早些。算起來我們只需要等上兩個月。在大表哥進京前，若長房的人執迷不悟，我們也不好長期借住李家，幸好臨行前祖母給我們備下了足夠的銀兩，就在李家左近租一房舍落腳，再問李家或乾孃家借兩房家人，撐上幾月也不問題”

趙嬤嬤見考慮得周全，連忙應了，拉過何家的便出門去辦事。文怡就與冬葵們一同整理行李，將金銀細之都細細收拾好。

們屋裡忙這樣，外頭的人哪有不察覺的？不一會兒，文嫺等人回來了，便有人報給們聽。文嫺文娟與蔣瑤忙忙上門來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的就要收拾起行李來？有話好好說，若是哪個丫頭婆子得罪了妹妹，我們去請祖母、伯母爲妹妹做主”

文怡紮好手中的包袱，直起淡淡地道：“姐妹們不必多說了，這事兒說來不是什麼面的事，我心裡委屈得，但大伯祖母與三姑母卻只說我不懂事，因此我只好離了這裡，不是爲了與長輩們置氣，實在是……不能承如此違背祖訓之舉”

文嫺等人聽得一驚，蔣瑤眼珠子一轉，便趁人不備退了出去。文娟忍不住道：“九姐姐，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了？誰違背祖訓了？”

文怡鼻頭一酸，背過臉去：“十妹妹，你不必問了。爲尊長諱，這禮數我還是懂的。”

話雖這麼說，卻已經坦承了是長輩們所爲有違祖訓了。文嫺臉有些難看，拉住文娟，不讓繼續問下去。

文怡畢竟是初來京城不久，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連冬葵秀竹們的行李也都包紮整齊，秀竹還去了外院幫趙嬤嬤收拾。何家的進來報說，已經跟駱安提過了，以後就由六房付他月錢，按侍郎府給的數目，再添三，他已出去僱車了。

得到消息的於老夫人與蔣氏都吃驚地趕了過來，前者氣得手都在發抖：“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就因爲長輩說了你幾句，你就要走麼？誰家兒這般大膽？”

文怡起肅立，正道：“大伯祖母此言差矣，事錯本不在我，長輩們做了有違道義不合祖訓之事，我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勸的，既然勸不，留下來卻只能同流合污，那倒不如早早離開，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本心”

於老夫人心下焦急，見文怡態度堅決，只好放緩了語氣，改用懷手段：“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我又何嘗不生氣呢？只是你三姑母著實有難，這樣好了，我再勸勸，看有什麼法子能改變柳姑爺的主意。”

文怡卻不爲所，這一回，定要讓長房的人看到的決心，若是就這樣被們三言兩語哄住了，以後還有誰會把放在眼裡？

於老夫人見狀，臉又重新沉下來：“看來你是要執迷不悟了？我倒要看看，你離了這裡，還能上哪兒去你道羅四太太會收留你麼？認了個乾孃，就以爲有了靠山？你信不信你一進羅家的門，我便讓你大伯父上衙門告拐帶別人家的兒？”

文怡仍舊神不變。

蔣氏不知婆母與小姑做了什麼事，見狀覺得有些不妥，便試探地勸了句：“有話好好說嘛，到底怎麼了？婆婆？九丫頭？”卻無人答。

這時，前院的婆子來報：“李副統領的太太派人來接九小姐，說是請九小姐過府住幾日。車已經到門口了。”

於老夫人頓時臉一變。

（咳，小小聲向大家說句抱歉，今年五一，某L想向大家討幾日……婚假，因爲某L終於把自己嫁出去了～～～雖然有一點存稿，但不能保證每日都有更新，而且每章字數或許會減一些，大概一週以後會恢復正常，請各位多多包涵，某L頓首百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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