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給馮可秀又發消息又打電話，都沒有回應。

方旭實在不想自己來之不易的就此消逝，找上門去，試圖解釋小孩的來歷。

「以後我們只談工作，不談其他的。」馮可秀摔上門，再也不理。

到小叔方辛厚家落腳，老媽林秀看他狀態不對，只說了一句：「什麼事你都得想好。」

小孩已經睡，方旭盯著好一陣，做下了決定。

第二天一早，方旭抱著小孩出了門。

小孩掛著淚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似乎意識到他要幹什麼。

「大姐，我也不容易，丟了好幾年人了，總算混上主角的待遇，到現在連個媳婦兒也沒有，你得理解。」

方旭垂頭喪氣，帶上了去往縣城的客車，這孩子必須送走。

往常，鄉間客車暢通無阻，但今天剛走出一段距離卻遇到了麻煩。

經過離背水村十來里的順水村村口，司機一個急剎車，停住。

只聽車前有人喊：「怎麼開車的，撞了人了。」

司機師傅罵句髒話，悻悻下車看。

車前躺了一個男子，哀。

「怎麼開車的！」

司機還沒說話，已冒出四個壯漢把他揪住，嚷著讓賠錢。

車上，急著去縣城辦事的人焦急又無奈。

「完了，這是遇上瓷了，那幾個是順水村是無賴，都是在縣城胡混的，回到村裏連客車也不放過，真是耽誤事。」

為首的壯漢揮著拳頭，對司機威脅喝罵：「我兄弟剛娶媳婦兒，你就把人撞了，不拿一萬塊錢別想走人。」

方旭也有急事，沒心在車上坐著，起下車。

那小孩生怕他走了一般，小跑跟著，牽住他角。

客車司機也知道那些人都是找事的。

「你們想幹什麼，報警，等警察來了看是誰的責任。」

壯漢帶頭：「嚇唬誰呢？不先給錢，手機給你沒收了。」

「法嘞個克！」方旭一腳把壯漢踹出去幾丈遠：「池壯，又是你！」

那壯漢可不就是池壯嗎？

池壯在縣城混不出門道，搞野菜也賣不出去，一起混的劉俊達也倒臺了，乾脆帶著兄弟到村裏稱王稱霸，想出個瓷的招數先搞點錢花，沒想到方旭在車上坐著。

一看老大挨了一腳，其餘壯漢還想囂報仇，認出方旭，瞬間偃旗息鼓。

他們沒給方旭干過活，也挨過方旭的打。

地上躺的那位，正是和池壯一起干過「壯丁」的，一骨碌爬起，慘兮兮：「旭哥」。

池壯一瘸一拐小跑過來：「這……旭哥……我這……」

「鄉間客車你們也瓷，還有沒有點良心？跟我到治安局去。」

「啊？」池壯等人慌了，紛紛落跑。

但池壯被踹的不輕，本跑不快，被方旭抓住肩頭，疼得直，眼淚鼻涕直流。

「旭哥，我錯了，旭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干點小事，沒犯過大罪啊。」

「慫樣子。就你也裝老大呢？」方旭沒好氣：「我撿個小孩，正要送到治安局，帶你去，順路。」

「別、別、別……」池壯連連求饒，看了小孩一眼，彷彿看到了曙：「旭哥，我認識，我知道是誰家的。」

「真的？」方旭暫丟開他。

客車司機解了圍，激又友好的沖方旭按了下喇叭。

方旭擺擺手不坐車了。

「池壯，你最好想清楚騙我的後果。」

「旭哥，我真見過，就是我們村的，池歪家的養。」

聽到這個名字，小孩打了個哆嗦。

方旭已抱起：「帶路……丫頭，我送你回家。」

進了順水村，小孩一直抱著方旭脖子，瑟瑟發抖。

「池歪是什麼人？」

孩子的表現，使方旭心生好奇，相信這孩子一定和池歪有關係。

他在山林里撿到小孩，當時這孩子傷嚴重又患重病，奄奄一息，對拋棄孩子的元兇也有過猜測。

此刻，再看孩子對回家極為懼怕，更加重了懷疑，多有點猶豫。

池壯竟義憤填膺起來。

「我再不是東西，也比池歪強。前幾年他遭報應，誰知道怎麼轉運了。」

說起池歪的真正名字，池壯早忘了，但這人在順水村是出了名的賴漢。

狗，小小，揭人房上瓦，禍害人莊稼，反正是誰家好欺負他欺負誰家。

娶個媳婦兒，比他更過分，今天罵這個，明天罵那個，誰都惹不起。

這樣的人也能娶到媳婦兒？方旭都奇了怪了。

池壯憤憤不平：「他們兩口子一直生不出孩子，村裏都說遭報應了。誰知道從哪兒聽說個偏方，招弟。」

「招弟」是鄉間閉塞年代流傳的說法，方旭聽過，大概是夫妻倆要生不出孩子，就領養一個孩，起名招弟，號稱能帶來子嗣。

方旭對小孩的來歷初步了解了，腳下越來越慢。

這孩就是用來招弟的。

「那池歪後來真有孩子了？」

「還真有了！」池壯老大不忿：「你說邪門不邪門。後面的事……我去縣城混，就不清楚了，頂多回家見多幾次。」

在一個岔路，給方旭讓煙，池壯指了指方向。

「旭哥，東邊第二家就是。沾上了池歪，他那媳婦兒能罵人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我家有老有小，丟不起那人……」

「你還知道你是有家的人？乾的都是什麼事？算了，走吧！」

他也算幫了忙，方旭不再難為他。

這池歪家難道是龍潭虎？連池壯都害怕。

小孩在他懷裏抖得更厲害。

方旭在東邊第一家遇到個正吃飯的老太太。

「大娘，池歪家是在隔壁嗎？」

老太太一愣，往那家瞅了瞅，又看看小孩：「這不是招弟嗎？你咋回來了呢？可憐可憐……」

不回答方旭的問題，徑直回院了。

方旭還真不服氣了。

池歪一家有這麼大震懾力？

在破落不樣子的院外站定。

第一印象，這家人很懶，垃圾堆山。

一個頭髮紛的婦，抱個小男孩出了門，上的衫髒的看不出本，張就嚷。

「看什麼看，也不怕長眼，大清早的窺，不要臉的玩意兒，咋不死你娘肚裏去，不三不四的樣……」

方旭驚呆了：我還沒怎樣呢，看一下也能挨罵？就你那脖子上能扣下兩斤泥的樣，窺你才是長眼。

耐著子，他道：「大嫂，我想問一下，這孩子是你家的嗎？」使勁把小孩從上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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