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別院。

　“你是說……布木布泰要告狀夫君？”

　“是。”顧橫波坐在那里，已了屋子里的中心。

　王笑以及的幾個“姐姐們”全都注目盯著，但還蠻喜歡這種覺的。像小孩子一樣，喜歡大家都在意。

　“小宛說，布木布泰肯定是做足了準備。這件事不敢擅作主張，只好趕派人來告訴我，讓我提醒笑郎。”

　纓兒正抱著兒，看兒與王笑勾手指頭玩，聞言問道：“那告了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王笑漫不經心道：“最多就是把玄燁要回去，但孩子該讀書還是讀書。人都住在王家，趕都趕不走，有什麼區別。”

　“哈。”秦小竺沒心沒肺地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好有趣哦，王笑，我也想告你……朵朵，你也告他吧？”

　錢朵朵微，不去理秦小竺。

　終還是唐芊芊打斷了這不正經的討論，向左明靜問道：“明靜，你怎麼看？”

　唐芊芊近來就很喜歡這樣籠絡左明靜，倒不是別的，只是想讓淳寧看與左明靜親近，給淳寧一點力……以逗淳寧玩。

　“笑然說得不錯，就算布木布泰狀告笑郎也不會怎樣，的目的還是想要進門。”左明靜道：“若是案子鬧大了，難免有損笑郎的威，也許是想著笑郎顧惜名聲就納了。或者，真鬧起來了，也能讓朝中所有人想起與笑郎有兩個孩子。”

　唐芊芊又轉向淳寧，問道：“你怎麼看？”

　“不止這些吧？”

　“不止這些。我們平定了江南和西南，接下來必是伐遼東了，這種時候，蒙古的態度很關鍵。笑郎留著布木布泰，至有一部分原因是蒙古的關系……”

　說到“一部分原因”時，唐芊芊目含嗔，瞪了王笑一眼，方才繼續道：“說要告狀笑郎，無非是擺明了態度，要麼娶進門，要麼休與談蒙古之事。”

　“有什麼好談的。”秦小竺道：“要收復遼東，打過去就是了。”

　“你說得簡單。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有科爾沁相助的話，兩面一起伐清是什麼樣的？我們獨面滿蒙聯盟的形勢又是怎麼樣的？不能分而化之，你拿什麼去打？打下來如何治理？論國力，二十年前的楚朝國力豈不比如今強盛，還是差點被建虜吞了，哪是你一句‘打過去就是了’，用說說便行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培析而已。”

　“呸，就你聰明。”

　“哦？那你來？”

　“我不來……王笑，欺負我。”

　“那你們過來，我一起罰。”

　“呸……”

　秦小竺抱著王笑賴了一會，忽然又道：“我有一個好辦法。我把布木布泰捉起來關住，不讓告王笑就好了。”

　說著又賴到淳寧跟前，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淳寧端莊地搖了搖頭，道：“不妥的。”

　轉頭看向王笑，道：“夫君，我們的看法都說了，你想怎麼置都可以。”

　說完，淳寧與唐芊芊又對視了一眼，卻是頗有默契，因們這一句“想怎麼置都可以”其實代表了許多東西。

　王笑想了想，道：“告我就告我吧。”

　對這個決定，淳寧也頗為意外，斟酌著提醒道：“夫君，此事會被記史冊，使夫君為萬世笑柄的。”

　左明靜亦是轉過頭，眼神中頗有些擔憂。

　以王笑如今的份，真鬧出這案子，安知以為會被以訛傳腐訛什麼樣。

　相比起讓他背上那種七八糟的名聲，們雖不喜布木布泰，卻認為與談一談為好。

　王笑道：“沒關系，笑柄就笑柄。朝廷制定新律，可沒說晉王就能免于訴訟。如今新律才定下，有人要告我，我就直接下去，這口子一開，統就壞了。告我也好，讓京中臣庶都看一看，我們是有決定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

　他說罷，轉頭看向顧橫波，又道：“你告訴你那朋友，秉公而辦就是，布木布泰想告我，只要合乎律例，就盡力幫吧。護法，不必護我。”

　“好。”顧橫波應了，面上乖巧，心中暗想道：“什麼‘你那朋友’啊，笑郎你真是一點都不記得小宛了啊……”

　~~

　很快，董小宛收到了顧橫波傳來的消息。

　讀罷信，眼神鄭重起來，仿佛覺到了楚律的莊嚴。

　之后，董小宛又尋了一個時間，到王家拜會布木布泰。

　腰板得筆直，臉上的神頗為鄭重，一副古板員的形象，讓人半點也難以想象曾是秦淮河上的名……

　“我會盡力幫你。”

　“什麼？”布木布泰問道。

　董小宛道：“我認為這案子于世有益，我會盡力幫你……贏回你的孩子，你的養銀，甚至公道。”

　布木布泰有一瞬間仿佛愣了一下。

　接著，笑了笑，仿佛是遇到了挑戰之后顯出的自信笑容。

　“好啊。”

　董小宛卻沒有挑戰布木布泰的意思，反而很誠懇，掏出紙筆，緩緩道：“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

　“你問。”

　“你和晉王有兩個孩子……”董小宛沉著，又道：“那，他有沒有對你用強？”

　“那倒是沒有。”布木布泰笑道：“我卻是對他用強了，你的楚律可有規定不許？”

　董小宛一愣，莫名得臉上一紅，那古板的氣質便消散下去。

　……

　待董小宛離開，布木布泰卻始終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蘇沫兒過來，問道：“主子，你真要告王笑？”

　“楚朝平定了關，下一步必要伐遼。王笑養我這麼久，為的就是接下來吞并蒙古……但他，不一定需要我。沒有我，我兄長遲早也會投靠他的……”

　布木布泰說著，又喃喃道：“當然，有我幫他的話，他能順利很多，省二三十年的工夫……這些，是他要權衡的啊。我說要告他，是想主導接下來談條件的過程……他應該娶我的不是嗎？他欠我的，欠我的……

　你說，他已是世主之尊，把家世鬧到對薄公堂，是要傳為天下笑柄的，要傳為萬世笑柄的……

　權衡……權衡來權衡去，他只要來和我說句，哄我一聲就好了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蘇沫兒道：“主子，那我們就告他，讓他為萬世笑柄，也讓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兩個公子是你和他的兒子……”

　布木布泰沉默了許久。

　看著天邊的云散云消，低聲道了一句。

　“算了，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