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平忠盛的說法，所謂‘武人’原本乃是日本朝廷制度下的武，武是不能越階層出任殿高的，而他本人是目前唯一一個獲得升殿資格的武人，卻也只是去年的事。當然，除去不能為升殿貴人這些東西，‘武人’其實非常活躍，如今很多任都已經為地方郡國守備，和低階實務員。

　這一番話下來，旁邊文武重臣、近臣各自神微妙，他們的政治經驗擺在這里，如何看不出這是日本朝廷取禍之道？所謂武人，遲早要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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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就是到此為止了，大臣們懶得理會一個島國政，便是趙玖也只是大約了解了一下況，做到心中有數而已……說到底，石亭的大多數人都只在意日本能給大宋帶來什麼幫助？

　而趙家還有沒有類似于剛才對付高麗的那般創意想法？

　“朕知道平卿所來為何……”

　趙玖忽然笑道。“但說事之前，卿須曉得一件事，那就是朕乃大宋天子，雖然與真人在打仗，雖然有些窮困，卻依然是領土十數倍于日本，兵馬也十數倍于日本的中國天子……朕說這個，不是在恫嚇你，而是想告訴你，朕說的話一言九鼎，不容置疑！問他聽明白了嗎？”

　隨著海商的翻譯，那平忠盛直接應聲。

　而隨著這一聲‘哈依’，趙玖不用翻譯也曉得了對方的意思，卻是終于肅然起來：“朕說一個方案，你來聽聽……”

　說到這里，趙家稍微停下，朝側呂本中努，后者立即將一份寫好的文書遞上……平忠盛聽不懂漢話，卻絕對看得懂漢字。

　而趙家也本沒停下：“讓他看著文字，聽著翻譯，有不懂的直接問……朕這些日子大約問了一些，知道日本中樞政局是怎麼回事，天皇遜位，為上皇，上皇出家為法皇，法皇再迫使新的天皇遜位為上皇，一鍋粥……朕無意于這些破事，但是朕知道所謂白河法皇已經死了四年，如今是鳥羽法皇搞院政秉大權，而平卿正是鳥羽法皇的親信……對不也不對？”

　平忠盛稍待翻譯之后，即刻頷首。

　“那朕原本的意思是這樣的。”趙玖認真相對。“朕不再苛求日本大開國門，民間正常易就歸正常易，大宋再不以兵船護衛，更不會強迫買賣。但想來，你在這里應該也看了邸報，并且能看懂，然后曉得知道大宋確實有了軍費的問題……所以朕希專門開辟一條方商路，讓大宋朝廷用大宋質量出的銅錢換日本金銀，順便弄些硫磺做添頭，當然，其他貨也易可以易……這對雙方都有好！”

　平忠盛看著前紙上文字，耐心等翻譯說完，當即言。

　卻不料趙家卻又稍顯不耐，直接搶在對方之前繼續言道：“不過，見了平卿以后，朕就有了個新主意。從今往后，這種易，朕決心以大宋天子的份，讓大宋皇家與日本皇室，來說是與鳥羽法皇，直接易……換言之，只是朕與鳥羽法皇二人，還有你平氏得利！因為今日之后，平卿就是天下第一尊貴之人，也就只是朕，與日本第一尊貴之人，也就是鳥羽法皇，唯一共同信任的人！朕特準平氏為此類易的日本方面唯一執行者！其他人朕不認！這是朕，看在平卿敢遠涉大海的勇氣上，給平卿的私人恩典！”

　幾位重臣，神各異。

　而那海商明顯驚愕一時，片刻之后，才扭頭翻譯。

　至于平忠盛，聽完翻譯以后也是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卻又離開座位，在地上叩首，看他的意思，乃是一力答應了下來……只是來時日本那邊有些問題，但他愿意回去后努力解決這些問題，然后說服鳥羽法皇，以達兩個尊貴之人之間的這條特殊貴金屬商路。

　“賜他一把刀！”趙玖見狀直接回頭朝楊沂中示意。“然后告訴他，回去后可以派一個兒子過來武學，做朕的侍，就像他之前說他爹給什麼白河法皇當侍衛一般……再告訴他，過幾天，朕會給日本使團專門的殿上儀式，讓他的隨行人員曉得朕對他是另眼相看的。”

　一番折騰下來，這平忠盛到底是恩戴德的直接回去了，而周圍文武，只能慨趙家手段……唯獨李稍有蹙眉，幾度言，卻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就這樣，過幾日，跟被匆匆攆走的高麗人不同，日本使團果然了超階的待遇。

　而此事不提，接下來，朝廷幾番修正、幾番爭論，從閣到公閣，從石亭到文德大殿，到底是在趙家的一力推與宰執們的支持下，通過了這針對建財的一攬子方案。

　到了五月初一，邸報上頭版頭條正式刊登了相關訊息：

　印押稅、超額田產稅，將于六月正式施行，北伐特別國債將試發行五十萬貫，一如既往，國債有一切以往的國債特權。

　又過了十日，邸報上頭版末尾了另外一個訊息：

　朝廷將組建海貿公司，趙家與朝廷皆有份，閣、外閣諸重臣，諸帥臣、節度，統制及以上，皆有不定份額分配，歡迎海商、貨主參與其中。

　等到了五月下旬第一日，邸報上又在二版提到了一件事：

　趙家為了籌措北伐經費，決定在七月份以公開撲買的方式，將部分皇家收藏予以進行拍賣，同時，已經在東京城北景苑建的豪宅，除了預留給諸重臣的賞賜外，將會拿出一半的宅院一起參與此次公開撲買。

　不論出，價高者得，先到者得，人人都能與呂公相、趙首相、韓郡王做鄰居，跟兩位太后居所只有一墻之隔。

　到了六月初一，就在朝廷開始實行新稅的同時，邸報在刊登了西蒙古王一腦派了十幾個兒子來伺候家消息的同時，海標旗與皇家資質也將納公開撲買的消息也半遮半掩出現在了邸報之上。

　而在這之前，這兩個消息就已經過特定渠道擴散出去了。

　至于北伐彩票，此時早已經在開封府試行大半月了，反響好的不得了，以至于趙家不得不學著當年國債故事，專門下旨，嚴厲止戶部擴大規模。

　到了七月，尚未等到拍賣開始，以及許多新的貿易渠道獲得回報，隨著大理使節的抵達，趙家就已經籌措到了超過兩百萬貫的好一大筆錢，他將所有這些錢一并發與工部，著令工部尚書胡寅選擇適宜地方，建設必要的倉儲設備，以備北伐。

　當然，這件事，按照之前張浚建財的建議，也公開出現在了邸報之上。

　目前為止，昔日張相公因為讀《水滸傳》而悟的北伐五策，頂著反對聲、攻擊聲，居然已經實際上施行或者開始施行了足足四策，只有二圣的回憶錄尚在艱難卡文中。

　對此，趙家本不急。

　“會之兄怎麼看？”

　就在東京如火如荼之中，相隔數千里外的燕京城卻不免涼爽了許多，這日傍晚，線尚未徹底暗淡下來，但星河卻已經可見，而就是在星河之下、蛙鳴聲中，大金國都省承旨洪涯將手中邸報緩緩放下，然后看向了自己側越來越親近的好友——大金國樞院副使，位列宰執的秦檜秦會之。

　地點是在秦會之自家那寬闊的后院葡萄藤下，自然無須顧忌什麼，但坐在洪涯不過兩尺外的秦會之放下手中涼茶，卻又在燈火下反問過來：“洪承旨怎麼看？”

　“下覺得，趙家這一系列手段，未免有些投機取巧，似乎是以詭道行事的模樣。”洪涯認真以對。“也不知道為何沒人勸諫？”

　“當著那位家七年威勢，誰敢勸諫？”秦會之天搖頭。“至于你說詭道，我私以為，所謂詭道，倒不是看手段巧不巧……若是大勢積累不足，妄想以手段一步登天，自然是以詭道行事，遲早自潰；可若是大勢積累到了份上，離天只不過三尺三，那輕輕行些取巧手段夠到天邊，反而讓人佩服他大勢已厚，沖天不可止！”

　洪涯微微一怔，稍作思索后認真反問：“那會之兄覺得，南邊這是大勢不足，還是大勢已厚？”

　“這要看你覺得三千萬貫對這位家七載辛苦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了？”秦會之依然滿天星斗，依然不給正面回答。

　而洪涯終于不耐，忍不住低聲音，認真問到：“那下直言了……會之兄，你覺得這位家到底能不能三年事？”

　秦會之扭頭看向把腦袋過來的洪涯，沉默許久，方才反問：“洪承旨，這大半年下來，我其實一直有個念頭，那就是眼下南面里局勢，那位家這麼多作為，其實頗有些當日拗相公變法之態……”

　“那就是不了了？”洪涯一時驚喜。

　“我沒這般說。”秦檜再度認真搖頭。“依我看來，拗相公之敗，不在他無能，不在他沒有好心思，而在于兩……一則神宗皇帝終究搖；二則是新黨起勢太快，中良莠不齊；三則是舊黨基深厚，潛心用力……所以，洪承旨與其問我看法，不如問問自己，你自南方來，是那位家親手點的員，你倒覺得他是何等人，能不能咬牙撐住，不為反對聲而改弦易轍？還有他所用之人，多忠多，多是能臣名將，多是佞廢？若是曉得這兩個勢，便能輕易得出答案了。”

　說著，秦會之不顧自己說了兩卻講了三條，結果最后又只問了兩事，卻是一臉認真的看向了洪涯，反過來等對方答案。

　而洪涯趕也隔著葡萄架天而去，認知思索許久之后，卻有只是天苦笑不斷：“會之兄說笑了，下哪里知道這些？”

　說著，其人緩緩扭下頭來去看，卻發現大金國樞院副使秦會之秦相公不知何時，也仰頭天去了。

　好像這廝能觀星而知天下大勢一般！

　PS：謝第153萌玻璃珠和英雄卡……前幾天鬧得，本沒注意到……萬分抱歉。

　然后例行獻祭新書《棋圣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