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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 第八十章 金河

 話說這一日,趙家來到后套,先后見到了西遼之主耶律大石,見到了東部蒙兀汗王合不勒汗,見到了中部蒙兀最大部落克烈部首領忽兒札胡思,甚至還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西州回鶻王畢勒哥。

 考慮到西部草原仍然屬于西遼控制,而兀又是大金執政集團的實際軍事執行人,那麼完全可以說,眼下的東北亞大陸上除了一個高麗,主要軍事實首腦基本上都匯集到了狹小的后套平原之上。而便是高麗,也有個派系代表人在此游山玩水。

 這些人一分為二,形了兩個鮮明而對立的陣營,來說,是其余幾家一起對付真一家。

 這不是巧合,真人之前二十年的表現太過強大與危險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趙玖此番不來,最弱小且分裂的蒙兀人很可能就會被真人拉攏過去,便是耶律大石,哪怕趙玖給他提供了充足的后勤,也說不定會崩盤。

 那樣的話,后套得失倒也罷了,錯失了組建統一戰線的時機,耽誤了日后大局才是最要命的。

 當然了,就這日的大話而言,趙玖也沒有食言而,他是真想在這個絕佳地形中與真人做上一場的……這要是贏了,以這種四面環水的地形,基本上西路軍就廢了,而天下事說不得就此一錘定音。同樣的道理,耶律大石也沒有理由放過這個機會,而且他也在隨后的調兵遣將中展示出了巨大的決心與執行力。

 既然趙玖與耶律大石下定了決心,那其余人不下決心似乎也不行。

 故此,第二日,在宋軍主帥岳飛的布置下,漢人、契丹人、黨項人、蒙兀人、回鶻人、奚人,還有一些本說不清種族的人,紛紛聽從調遣,聯軍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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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大宋皇帝帶來的補給供給了全軍,說不清的黨項民夫轉化為了合格的輔兵,更不要說這位側那支龐大卻又盛名在外的營重步兵集團了,毫無疑問給所有戰友帶來了巨大安全

 相對來說,從此戰中迫切擴軍的甲騎部隊雖然了規模,卻顯然還沒有得到足夠的證明。

 故此,這支龐大的部隊被岳飛一分為二,步兵為了此次進軍的中軍,騎兵則為了全軍總預備隊。

 與此同時,契丹人那來援復雜的突騎也傾巢而出,除了兀剌海城的必要留守外,其余全軍猬集于宋軍大陣北側,承擔了左翼別部隊的任務,他們將在戰后負責側翼致命的大側擊。

 至于數以萬計的蒙兀人輕騎,則整個撒向了東南方,他們的任務是尋找、襲擾、粘滯與追擊。

 就連回鶻人的駱駝都被統一編到了后勤縱隊。

 說句實誠話,這支聯軍真沒有二十萬,二十萬那是趙玖在瞎幾把吹,但十五六萬肯定是有的。而且,這支軍隊的素質很可能是天底下僅次于真騎兵的銳了……這不是在吹牛,而是說仗打到今天,金遼打了十一年,然后宋金又打了七年,十八年的戰爭已經足夠讓所有人相互知知底了。

 從一開始的真不滿萬,滿萬不能敵,到后來的東西兩路二十個萬戶;從一開始的兵敗如山倒,到后來的慢慢拾掇起殘兵敗將。

 事到如今,誰不知道誰啊?

 戰爭哪有什麼訣?

 無外乎是公平的賞罰、充足的后勤、妥當的裝備、足夠的縱深、合適的地形……然后便是勇氣、訓練、紀律等等等等。

 沒有什麼玄乎的東西,大家的條件是一樣的,誰能做到這些誰都行,不然為什麼奚人、契丹人、渤海人、漢人,前腳還被真人揍,后腳被編了猛安、謀克就能反過來吊打同胞?

 而等到眼下,近二十年的全面戰爭基本上消磨了所有人上的神彩,耶律大石逃到可敦城,湊了一兩萬殘兵,照樣可以雄起,趙玖被攆到淮河上,一點點撈回士氣,現在已經來到了山。如果說真人還有什麼優勢的話,那無外乎是富的戰爭經驗、心理優勢,以及從戰爭前深山老林里繼承的一部分吃苦耐勞之氣。

 戰爭經驗可以抹平,吃苦耐勞之氣那是人家真人幾輩子熬下來的,只能靠時間消磨,但今天,心理優勢一定得被打破!

 “家,能贏嗎?”

 已經開始東向而行的龍纛之下,趁著鄭知常尚未折返之際,套了一個皮制肩甲的呂本中有些忐忑的在馬上問了一個問題。

 問題明顯不合時宜,但卻合乎理。

 換上當日津那套耀眼金甲的趙家騎馬在前,聞言也不以為意,反而回頭笑對另一名隨侍:“仁卿以為呢?”

 “家神兵天降,臣若是真主帥,必然會棄地而走。”全套甲胄,又是挎弓又是橫槍,一副神煥發之態的仁保忠聞言當即應聲,聲音洪亮的好像又年輕了十歲。

 “不錯。”趙玖也微微頷首。“若朕是完,也十之八九會棄地而走……不是說朕支援及時,兵力強橫,更重要一條是,如此地形下,重騎兵與混合部隊作戰,一旦失利,便是天崩地裂的結局……真人便是再憋屈,可只要有一分一毫的理智,就不會強行在河套與咱們作戰。”

 呂本中如釋重負,卻又微微生疑。

 “不過軍略上的事千萬不能有僥幸。”

 趙玖雖未回頭,卻似腦后長眼,一下子看穿了呂本中的心思。“大家都覺得真人會走,可萬一不走呢?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拿出決戰的氣魄與準備來,完與完拔離速真敢不走,就真把他們按死在河套上,趁機攻河東!”

 此言一出,仁保忠鼓著臉頰連連頷首,而呂本中則慌點頭,卻不知道是真的理解了還是聽到可能真要打一場大會戰而又失了方寸。

 “當然,做足姿態也有另一個好,那就是即便雙方未曾戰,也能讓此間兩軍二三十萬將士與天下人以為,真人是真的畏懼了我們,是被我們趕出去的!有些東西,真要是天下人都信了,不是真的也會是真的!”趙玖最后補充了一句,可能這才是他真正想達到的目的。

 但無所謂了,這一日,仗著南北左右大河環繞,尤其是南北兩條河道只有區區百余里的直線距離,外加有塢堡有援軍,聯軍足足放肆進軍了五十里方才停下。而翌日一早,去尋真人營寨的鄭知常回來,帶回了一個干脆利索的消息——完與拔離速沒有毫猶豫,直接拔營向東,儼然是準備退往河套東面的原遼國天德軍(后世包頭一帶),他本沒有見到真人。

 看這個速度,很可能是哨騎偵查到宋軍抵達后,便即刻放棄了河套。

 換言之,真人,果然是走了。

 消息傳開,大軍上下振,這一日繼續東行不提,耶律大石麾下的首席大將蕭斡里剌也在行軍途中專程趕來,與趙家匆匆一會。

 “陛下,我家大王的意思是,若真人過河后就在天德軍不走,咱們就率大軍與對方隔河對峙……我軍在此真人對峙半月,非常清楚,真人后勤其實也有些不支,若在此地對峙,我們能撐到秋后,他們反而撐不到。”蕭斡里剌說法干脆直接。

 但趙玖并沒有直接應聲,相反,他只是看了看來人,便繼續一聲不吭,只是繼續緩緩打馬向前,似乎對蕭斡里剌的言語置若罔聞一般。

 “若是真人過河后繼續撤退呢?”在旁察言觀許久的仁保忠與呂本中全都會意,但呂本中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軍事,所以還是仁保忠搶的先機,昂然相對。

 “若真人過河,聯軍當然也要渡河。”蕭斡里剌一邊催馬跟上,一邊心下也有些驚怒之意,卻偏偏不敢去看趙宋家,只能認真與側這名黨項老頭對話。

 “可若渡河追擊,會不會被真人敵深,反撲回來?”

 “到大遼西南招討司(后世呼和浩特左近)之前都沒有危險!”

 “怎麼說?”

 “河套以東,雖然地形不再是騎兵所謂夾河死地,但大遼西南招討司以西,大遼天德軍、云州一帶依然在山與大河之間,屬于狹長夾地,聯軍如此威勢,足以妥當推進……故此,真人此番后撤,如果棄了隔河對峙,那十之八九也要退到西南招討司(呼和浩特)或者干脆退到西京(大同)才對。”

 “蕭將軍。”仁保忠瞥了眼趙家的背影,然后繼續一邊打馬行軍一邊正相對。“你須記得一件事,大軍二十萬眾,全賴我大宋供給糧草,而且此間主力也是我大宋兵馬……一旦渡河向西,補給線拖長,收復的是你們遼國故地,卻要我們掏出來實實在在的軍糧,天下有這般便宜事嗎?”

 “我家大王有言……”

 “若是大石林牙想跟我家陛下說話,就該讓他自己來說。”仁保忠見到趙家沒有任何反應,干脆直接打斷了對方。“現在是蕭將軍與我說些軍事上的想法……何必輒抬出大石林牙來人?”

 蕭斡里剌同樣瞥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趙家背影,然后拉下臉正相對仁保忠:

 “仁多將軍,我們當然知道大宋才是主力,可只是進軍到云州一帶,后勤線其實并未有太多拉長,而且我們也不準備再繼續深。至于說好,若大軍能到我大遼西南招討司跟前,則不僅是我大遼收復了核心州郡,蒙兀人也松開側面桎梏,貴國難道不也能將黃河外側所有土地盡數席卷?”

 仁保忠剛要再說什麼,卻不料蕭斡里剌忽然冷笑:“更重要的是,一旦如此,真人便將畏于河東、河北,再不能輕易接貴國此番打下的西夏土地,你們宋人就再也不必顧忌那些黨項狗三心二意了!”

 仁保忠聞言居然不怒,倒是趙玖此時終于回頭,驚得蕭斡里剌陡然勒馬,繼而下坐騎一時嘶鳴,但很快他就恢復正常,繼續打馬相隨。

 “蕭將軍。”趙玖見狀失笑在馬上相對。“為何如此大事,大石林牙不親自過來?”

 “陛下。”蕭斡里剌俯首懇切解釋。“非是我家大王故意怠慢,實在是軍中不好分。”

 “朕懂了。”趙玖狀若不以為意道。“你剛剛的言語,朕自會與岳、吳、曲三位都統相告,且聽他們分派,朕不過問戰事。不過,你們真不想奪回西京?”

 蕭斡里剌沉默了片刻,方才應聲:“誰人不想呢?但此番能進軍到此已經是祖宗保佑了,若強行進軍西京,一旦有閃失,怕是之前辛苦也要化為烏有。”

 趙玖扭頭笑看了眼呂本中:“朕就說嘛,大石林牙是個大大的英雄,不會讓朕心一些七八糟的事。”

 不扯軍事,呂本中反應極快,當即捻須頷首。

 “多謝陛下諒。”蕭斡里剌松了一口氣之余也趕應聲,似乎是因為不能進軍西京,多有些失,便要準備離開一般。

 “無妨。”趙玖頷首以對,然后,就在蕭斡里剌已經調轉馬頭之時,他忽然再度開口。“蕭將軍剛剛稱呼大石林牙為大王?”

 蕭斡里剌微微變,但卻不敢猶豫,當即回頭相對:“正是……此番出征河西前,陛下所遣使者轉告了先帝之死,為了聚攏人心,我家大王便祭告天地,暫稱汗王。”

 “哦!”趙玖在馬上隨著顛簸仰頭應聲,狀若有所思。

 而蕭斡里剌七上八下,又隨行了許久,眼見著趙玖并無繼續言語的意思,這才按下滿腔復雜緒,轉回契丹軍中。

 就這樣,閑話提,往后數日,聯軍大舉東進,而真人果然如耶律大石判斷的那般,在意識到無法在山與黃河之間的狹長通道與聯軍對抗的況下一口氣撤到了西京(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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