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日時間,就在這種糟糟的況下給混過去了。
這里必須多說一句,鄢陵-長社戰場在南東北,正好位于南盆地東北出口外的位置,從南到鄢陵的直線距離,大概是三百多里,沿途平坦至極,悍騎兵做信使的時候,一人雙馬,若不戰糾纏,不停換馬,飛馳往來一日半便能抵達。
但那條路太危險,八百騎兵一旦撞上金軍,便是死路一條,所以趙玖選擇的路是杜巖來的那條路,也就是先向東穿過中山,走出南盆地,再以西平為軸點,繞過可能存在金軍的戰場,然后往北走往鄢陵而去。
這麼一走,實際距離便擴大到了四百多里。
四百多里,合漢里大約是五百里,夏侯淵有言,三日五百,但那指的是維持軍隊組織度和戰斗力形下的極限奔襲。而事實上,杜巖一個文,不顧一切騎馬而來,意識都模糊了,卻只用兩日半就走完了這條路。
而趙玖順此路而行,第一日下午,攆走了一半軍士,改為一人雙騎,第二日清晨,繞過西平,走上大路之后,再度拋下部分士卒,并選了馬匹,卻是不免比夏侯淵和杜巖都稍快了一點點。
當然,也沒有快多。
正月十二上午,髀重生的趙家帶著一雙磨破了皮的大,領著幾個意識模糊的隨行人員,還有掉隊到不足兩百的騎士,來到鄢陵城下宋軍軍營前的時候,算起來也已經是兩日半了。
而且,趙玖并沒有著急去營中,反而是下令全軍在大營南面的空地上下馬休息,使用最后一點干糧和路上直接裝的溪水。
這個舉讓部分隨行騎士稍顯不解,明明前就是宋軍自己的大營,卻為何不營有熱水與熱飯?
非只如此,這個奇怪的舉也引起了周邊零散部隊和大營部分軍的注意。很快,一支四五百人的騎步混合兵馬主從大營最南端的營盤涌出來探查。
百余騎兵遠遠兜到西側,步兵當面擺開,然后一將勒馬向前觀察,顯然是一副防備圍困姿態。
放到以往,實際上列前班直制的赤心隊士卒必然難忍,但眼下人困馬乏,卻是連喝罵的力氣都無。
而片刻之后,為首那名白面將領大概是大約察覺到了這一人多馬的赤心隊騎兵疲態,便稍微放下心來,橫槍勒馬上前喝問:
“你們是哪家的兵馬?從何遠道而來?”
“我們是前班直,從南城而來。”
趙玖咽下一口水,送走了嚨中的干燥炒面,卻是在劉晏等人的回之下勉力揚聲相對……連續兩日夜奔馳,即便已經很努力在遮掩疲態,但趙玖卻很難遮掩自己嗓音稍微有些沙啞的事實。“我是前中書舍人范宗尹,側乃是侍省押班馮大,奉旨意來鄢陵宣旨。”
這將聞言先是注意到趙玖側的藍珪,又看到這支部隊一人多馬的待遇以及戰馬上背負的良鎧甲、兵刃,還有那幾個雖然疲態盡、卻難掩上位氣息的文士,便立即信了六。
只是此人素來細,卻不免再問:“既然是朝廷天使,為何不直接宣示印信營,且修養一番再鄢陵城,反而在這里吃干糧?”
對此,趙玖半真半假、回答干脆:“連日夜趕路,渾風塵,便想休整一番,換上袍,再行,以免墮了天家威風。”
這將聽到這里,心中已經信了八,便下馬向前,拱手行禮,先對趙玖稱舍人,又對藍珪稱大,剛要再說下去,趙玖卻打斷對方反問過來:
“你又是何人,管局何職?是誰麾下?”
此白面將領不敢怠慢,即刻俯首做答:“京東李逵,現為岳鎮麾下統領。”
趙玖微微一怔:“我倒是記得你名字……約記得,應該是沂水出,在州做過軍賊的人?你現在在岳飛麾下?”
“正是。”此人聽到這里,再無懷疑,即刻俯首相對。“州為李所奪,我失了本,又不愿投金人,便先往張鎮……”
“不說這些了。”聽到是岳飛部屬,又是因為姓名緣故他曾留意過的人,趙玖不再猶豫,而是立即起打斷對方。“我你營中休息,你即刻去找岳飛,旨意正有一份是與他的!”
李逵聞言,不得如此……須知道,若是真的南天使,又知他姓名,那他營中,偏白賣了好;而便是有萬一不妥,兩百騎兵進了他的營卻也翻不出浪花了……卻是立即答應不及,連文書印信都不用查探了,直接護送趙玖一行人了那個最南端營盤。
且說,片刻之后,李逵將自己中軍大帳讓出,稍作安排與叮囑,便去喚人,而趙玖等人也即刻在營著甲的著甲,洗面的洗面,換服的換服。
而等了一陣子,劉晏等人著甲完畢,胡寅、林景默等人也洗漱妥當,趙家更是穿上了藍珪一路辛苦專門帶來的紅袍金帶,戴上了翅幞頭,然后端坐案后并大開帳門,只是沒讓萬俟卨將那金吾纛旓給掛到帳外而已……只能說,難得一路顛簸,那翅幞頭沒被弄斷,不然便只好著腦袋來見來人了。
中午時分,隨著一陣馬蹄聲在轅門外停住,一將引數十親衛騎士快步,行到中軍帳前時,卻先盯著扶劍立在帳門側不語的劉晏猛地一怔。
待到,只看了案后之人一眼,便俯首下拜,驚得隨行李逵等人也匆忙下拜。
而隔了許久,案后有些措手不及的趙玖方才醒悟:“岳卿在南京時見過朕?”
“回稟家,正是如此。”下面為首的將軍頭也不抬,即刻做答。
而聞得這番對話,旁邊的李逵幾乎驚駭死,本能想要抬頭,卻反而埋得更深了。
“起抬起頭來。”趙玖深呼吸了一口氣。
岳飛聞言即刻引下拜諸人起,復又面向案后之人抬頭叉手而立。
出乎意料,當對方站起后,趙玖反而平靜了下來,但依然沉默了片刻……且說,見到了真人后,趙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妒忌的對象本不是眼前這個人,因為他長久以來妒忌的對象,或者說他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奇的魔障,本不是人!
而眼前這個與雕像截然不同,堪稱相貌平平的男子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和韓世忠一樣可以為他倚仗的將軍,他沒有任何理由來妒忌對方,恰恰相反,眼下只有與這個人誠合作,才能力挽狂瀾。
“鵬舉認得朕最好。”心下陡然一通之后,趙玖用一種平淡到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言語對道。“朕只來問你幾件事……杜充這幾日如何?可曾找過杜巖?”
“四日前杜副留守曾遣人出城來各營中尋杜機宜,前后兩日,兩日無所得后便不再找人,反而徹底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城中你能進去嗎?”
“……能!”
“你手中能掌握多兵馬?”
“兩萬!”
“全軍多兵馬?”
“八萬有余!”
“糧草能撐多久?”
“一旬……”
“朕想贏這一仗,可能嗎?”
岳飛怔了一下,又瞇起眼睛停了片刻,方才凜然應聲:“能!”
“引兵送朕城!”趙玖沒有毫猶豫,干脆起。
PS:謝禿頂和尚的第58萌和安妙妹子的再萌……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