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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 第五十一章 悖論

 數年以后,當完在黃河畔仰天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的冬日上午。

 話說,這個世界,有些事的意義,往往要等到塵埃落定,甚至塵埃落定好多年后才會展現出來;而有些有意義的事,究竟有多有意義,可能注定到天荒地老都沒有一個確切說法的。

 但是,回到那一天,和煦的冬日下,當人頭大小、數以十計的泥丸砸到金軍大營將臺上的時候,所造的的直接結果絕對是可以計量清楚的。

 彈丸呼嘯而至,站在最前頭的完本人帶著一種迷茫兼好奇的姿態順著彈道轉過來,然后就被糊了一臉——一顆彈丸從他頭頂飛過,直接砸到他側后方萬戶赤盞暉的口,將后者重重錘到了地面,以至于七竅噴

 真的是噴

 世,又都是久經沙場的職業軍人,這個將臺上的人經常能在戰場上看到有鐵甲武士被人錘殺后的慘像……可能外面看起來盔甲嚴整、尸穩妥,但揭開面罩才會發現此人早已經七竅流,而如果是部、背部傷,很可能臟都已經碎一鍋粥了。

 而與那種拳頭大的鐵錘相比,這從幾百步外飛來的人頭大小的泥丸,又該是何等威力?

 實際上,在滿面帶的完視線中,那個泥丸將金軍宿將、萬戶赤盞暉重重砸到將臺的夯土地面上以后,復又從對方臉上滾過,從頭盔上彈起,然后帶著紅漬二度砸到了赤盞暉后的一名猛安上,乃至于二度彈起,三度落地,方才碎裂,卻又明顯迸濺到另一名猛安的上,讓后者登時哀嚎撲地。

 這些事本就是一瞬間發生并終結的,而將臺上還活著的人,此時能回過神來的,也不過就是區區幾人,更多的人,都還是如完一般,雖然在最近距離目睹了這一驟變,卻還是有些茫然不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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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在旁觀者清,將臺下,醒悟過來的數百真鐵甲武士如發了瘋一樣沖上這個夯土高臺,將臺上或是驚惶愕然、或是茫然不解的軍中高層給力拖下。

 這一舉,在當時看起來是值得表揚的,但是,在馬后炮的視角中來看,卻是有害無益的——因為這一之下,殺傷已經確切造,而宋軍卻不可能在短時間進行第二打擊,反而是不知道多傷員因為踩踏和拖拽,活生生死在當場。

 須知道,這些傷員中,除了極數侍衛之外,最也得是個謀克起步,甚至大多數還是猛安級別的……里衍都沒資格上去的。

 當然了,馬后炮畢竟是馬后炮,幾十個泥丸下去以后,一直到被親衛團團圍住保護在將臺后方,背著將臺而立的四太子完等人,卻還是有些恍惚之態……他已經不糊涂了,卻有些不敢相信。

 相對而言,城上的趙家也只是出那一刻興了一下,泥丸落地后,登時便索然無味起來。

 畢竟,隔了那麼遠,他只能看到彼人群了些損傷,然后一陣慌本看不清戰果,而平平無奇的泥質彈丸,也沒有什麼特殊視覺效果。

 沒錯,無能的工科狗除了在投石機上加上絞、利用杠桿原理搞出一個配重設計外,本并沒有任何超出時代的科技果……泥丸里連個火藥都沒法塞,因為不知道怎麼加捻子才能確保燃的穩定,也無法晚上火藥的……不是沒試過,而是試了多次都敗了。

 故此,火藥在無能的趙家手里一直到現在大約還是當助燃劑來使用的,只能說比對面金軍的火藥燒的更烈一些,或許在特定場合可以起到一些奇效罷了,所謂預想中的‘開花彈’也就是腦補一下就可以了。

 當然了,都到這份上了,趙家倒也沒有想太多,因為在他看來,無論如何,砲車這種東西已經足夠改變這個冷兵時代的城防戰爭模式了,而自己一方既然掌握住了砲戰優勢,便足以在南賭這一把了。

 事實上,陳規陳尚書當日之所以上來便得到趙家的格外信重,甚至將命都托付此人,便是因為此人在面圣之前,也就是還做鎮使的時候,就曾經給趙家遞過一份長篇奏疏。

 在那片數千字卻又結構明晰的守城綱要里,可以清晰的看出此人的軍事思想……一個是縱深彈,所謂能多一層就不要一層,能靈活就不要死板;另一個便是城防設計要以防砲為先,反擊手段也以砲戰為主。

 而如果細細追究的話,就會發現,連縱深彈其實也是依托于砲車大規模應用這一新生軍事現象,而對以往舊式守城方法做出的針對改革。

 至于這種‘砲戰為王’的軍事思想,對于一個穿越者而言,無疑是一種絕對的政治正確。

 于是乎,這才有了半個月的忍,與今日的怒

 城頭上,群,而看慣了戰爭大片的趙家卻強行要求隨行文武陪他一起緩步走下了城頭,然后背著城墻而立……這是躲避城外砲車彈丸的最佳方式。

 接下來一個下午,彈丸呼嘯不停,從南城頭上飛來飛去。

 但很顯然,數量其實并不在劣勢的金軍砲車,發效率卻遠不及城的宋軍砲車……這是當然的,配重投石車的出現,看似只是節省了人力,但其實帶來的進化卻是全方位的。

 譬如說,猶豫前方了幾十號人的拖拽,完全可以節約出空間,在砲車前部壘砌出一個防工事;

 再譬如說,配重的額定質量,有效保證了發力的穩定,使得砲車的發更加確;

 還譬如說,配重的絞,使得砲車的發更快了一些……

 更不要提宋軍早有準備,砲車位置分散、彈丸種類不一——破壞對方砲車的石制彈丸,程更遠、有‘開花’效果,專門打人的泥制彈丸,二者配合,絕不是一加一這麼簡單。

 更快一些,更強一些,防更好一些,更遠一些,更準一些,加在一起便是全方位的制。

 故此,在第一襲了金軍將臺之后,整個上午,宋軍砲車接連不斷,卻是將金軍砲車陣地徹底打崩。

 相對而言,南城上,早已經按照陳規的要求,去除了多余的高樓、臺,城墻頂面也略顯狹窄,但墻卻專門加厚……一直到金軍砲車陣地徹底崩潰,失去攻擊能力之前,城上損失堪稱微乎其微。

 到下午時分,確定金軍砲車陣地無用之后,趙家重新登城,卻又再度索然無味起來,因為攻城以來,金軍大營第一次陷到了全線沉默之中。

 沒有挑釁,沒有往來封鎖的騎兵,也沒有嚴厲呵斥民夫與漢兒軍的督戰甲士,前方將臺上更是一片空,連旗子都拔干凈了!

 毫無疑問,這是宋軍的大勝!

 滿城歡呼雀躍,而金營依舊無聲。

 平心而論,這不怪完,完沒有犯錯……他想過砲車問題的,他知道攻城要靠砲戰,而且他在下蔡城吃過僥幸心理的虧之后,這一次早早預備好了持續砲戰的心理準備,換別人過來,恐怕也不能理解這一次宋軍的砲車為何那麼準、那麼快、那麼遠而已。

 而且,他現在也來不及考慮砲車的問題了,因為一個巨大的疑難正擺在他面前。

 “多?”

 相隔前線極遠的北面中軍大帳中,完茫然抬頭。

 “除萬戶赤盞暉將軍外,還有七位猛安、四位謀克當場戰死。”一名漢人參軍小心翼翼言道。“除此之外,還有六位猛安、兩位謀克重傷難戰……”

 這就是那幾十個泥丸的作用了,趙家忍了半個月,就是為了這一

 “自出兵以來,未曾聞如此慘烈事。”隔了許久,手臂被泥丸迸濺到的完拔離速方才扶著胳膊憤然出言,卻不知道是對誰發憤了。

 “現在不想這個的時候!”另一位萬戶韓常當即出聲。“現在是,按照軍法,要不要再斬掉七八個猛安,幾十個謀克?!”

 拔離速愕然抬頭,這才醒悟為何滿帳無聲,卻又覺得哪里荒唐的不得了……這真要是斬了,豈不是全軍一般高階軍平白沒了?這仗也不用打了吧?

 南城幾十個泥丸就勝了金軍四萬主力?

 可是真軍法,從一開始就如鐵律一般擺在那里啊?!赤盞暉和那七位猛安,難道不是正正經經的戰死嗎?!

 帳中所有人都看向了滿臉是漬的四太子,半是惶恐,半是期待。

 “我……俺……”完終于也出聲,卻是滿帳矚目之中咬牙而定。“不算戰死!絕對不能算!萬事俺自擔之!算俺赦你們的!”

 拔離速、韓常以下,所有人俱皆釋然,但不知道為何,為首二人,也就是這兩位剛剛還覺得荒唐的萬戶對視一眼后,反而若有所失。

 因為再怎麼理之中,也掩蓋不了這是金軍第一次大規模違逆軍法……此例一開,將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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