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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滴水·屍案調查科系列》 第一部分

「牙菌斑學上稱為細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牙垢。淺一點兒的呈黃,深一點兒的呈黑褐。寄生在牙垢中的嚙蝕艾肯菌很強,但由於牙垢是一個組織形態穩定的細菌社區,除非到足夠的外力,否則很難破壞。所以要想染嚙蝕艾肯菌,前提是必須破壞牙菌斑。」

聽完老賢的介紹,胖磊張開用指甲使勁兒摳了摳牙齒上的牙垢,多次嘗試未果后,他納悶兒道:「賢哥,這牙垢使勁兒摳都摳不下來,怎麼才能破壞?」

「很簡單,用拳頭把對方的牙齒打斷,這樣就可以破壞整個牙菌斑。」

繞了這麼大的彎,我終於明白了老賢要表達什麼。死者手背既然染了嚙蝕艾肯菌,那就表明他和嫌疑人曾經有過爭執。按老賢所說,只有將對方牙齒打斷,才能染這種細菌。打斷牙齒已夠輕傷標準,那麼可見死者和嫌疑人之間的矛盾已不可調和,如此一來,死者在爭執中電的可能便大大增加。

有了老賢的結論,案發經過被重新定義:「嫌疑人和死者發生爭執—推搡中死者電—嫌疑人未及時救治—死者電而亡—嫌疑人有所發覺—猛掐人中開始施救—確定死者無法救治—拋。」這樣一來,本案的質就完全變了殺人拋

會議進展至此,案件定和死亡原因兩大難題被完解決,法醫方面再無新線索可挖。

明哥:「葉茜,刑警隊那邊有沒有況。」

葉茜尷尬一笑:「接警平臺沒有發現符合條件的失蹤人員報警;蛟龍山附近的村落很多,每個村子都有大量的人員外出務工,絕大多數常年不在家,在明確目標前,走訪工作就是大海撈針,我們這邊沒有任何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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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表示理解,接著他問胖磊:「視頻監控方面呢?」

「蛟龍山口四通八達,兒就沒有幾個監控,我這邊也沒況。」

明哥:「小龍,國賢,你們兩個誰先來?」

我自告勇:「要不我先來說一下痕跡檢驗的況。」

會議室重新變得安靜,見大家都做好了記錄準備,我說道:

「其一,死者的指紋和足跡都已庫比對,並沒有比中信息。

「其二,我觀察了死者的足部特徵。他的十個腳趾,屈趾多,韌帶較小。在行走的過程中,地面凹凸不平,為了防止腳趾,人會本能地將腳趾,形彎曲狀,符合山區人足部常見特徵。因此我推測,死者是蛟龍山附近的村民。

「其三,是死者人中的6掐痕。我們痕跡學上有一個單獨研究甲痕的分支。指甲其實是一種緻的角化,表面,其與指背皮呈160度夾角。左右手拇指甲板厚度一般為0.6毫米至0.7毫米,食指、中指、無名指的厚度約為0.5毫米,小指最薄,約為0.4毫米。正常人指甲的生長速度約為每星期0.5毫米,整個指甲長出指端需要四個月左右。這些都是指甲的一般特,我們在生活中還可能到很多甲板異常的況,除甲、機械外傷外,剩下的異常都與個人的健康息息相關。經測量死者人中掐痕的形態、寬度,再對比參考數值,我可以斷定,嫌疑人患有黃甲綜合征。醫學上又把這種病稱為慢水腫,這種病最顯著的特徵是指甲甲板呈黃且異常厚,表現出的掐痕寬度是正常人的5至10倍。除此之外的所有異甲病都不會表現出這種特徵。黃甲綜合征是一種先天傳疾病,往往伴有支氣管擴張和腔積,有家族傳史,需長期治療。如果嫌疑人是我們雲汐本地人,查詢醫院的就診系統應該會有所發現。我這邊暫時就這麼多。」

雖然黃甲綜合征是一條可查的線索,但是其中的變數很多,比如嫌疑人不在本市治療,或者兒就沒有治療過等。所以要想取得突破,老賢的理化生檢驗才是重頭戲。

「小龍說完了,下面我來說說。」老賢慢條斯理地張了口,「我在死者上收集到了多檢材。

「第一份是胃。死者胃部保存相對完好,我在其中提取到了糊狀食糜。分離食糜加,呈藍,可見死者生前進食的為澱類食。按照我們雲汐的飲食習慣,午餐以米飯、家常菜為主,晚餐以饅頭、家常菜為主,早餐多為米粥、麵食,澱含量最高的一餐是早餐。胃部食糜有大半進小腸,據食在小腸中移行的平均速度每小時100厘米計算,他是吃完早餐四個小時后被害。一般早餐點在早上7點至8點之間,由此推斷,被害的準確時間應為中午11點至12點前後。」

老賢說完,接著拿出第二份報告:「我在死者上找到了大量花孢子,經檢驗是豆角花。豆角又名豇豆,是一種最常見的蔬菜。由於它適應能力強,產量大,所以在很多地方都被廣泛種植。然而很多人並不知道,豆角的花是兩花,雌、雄蕊挨得很近,是自花授,它不像異花授那樣,需要藉助風、昆蟲等外力完。也就是說,如果不去豆角的花骨朵,是不會沾染上花孢子的。所以我懷疑,死者可能有一個菜園子。

「第三份檢材是電擊斑。電擊死也是一種非常常見的死亡方式。電擊斑由輕到重可分為三個等級。第一級,電流斑。它是電流熱作用所形的皮燒傷;第二級,電燒傷。它是電流長時間作用形的一種更為嚴重的燒傷,多呈黃、灰褐,甚至還可以炭化;第三級,皮金屬化。當金屬電極與皮時,金屬微粒沉著於人或組織深,這種現象金屬化。由於接的金屬不同,所形的皮金屬化也有區別。如銅導的皮金屬化呈淡綠或黃褐,而鐵導的則呈灰褐。死者上的電流斑屬於第三種,為銅導的皮金屬化。經檢驗,我在電流斑上發現了大量的銅元素,而奇怪的是,銅元素的含量竟高於正常值5倍,這不符合常理。」

明哥:「哦?難道是某種特殊況所形的結果?」

老賢:「電流斑含有金屬元素的多,實際上和電流強度有關。依據歐姆定律,U=IR,即同一電路中,通過某一導的電流(I)跟這段導兩端的電(U)正比,跟電阻(R)反比。把公式變形,就得出I=U/R。電時,年人的電阻是一定的;而我們國家使用的普通民用電為220V,也是一定的。這樣一來,在電時所形的電流強度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那麼在相同的電流中,電流斑含有的銅金屬元素也會在一個穩定的數值。可死者電流斑的銅含量卻遠高於這個數值。那麼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就是,死者電的電高於220伏。為了證實猜測,我藉助調做了一個偵查實驗,結果證實,只有當電在380伏左右時才會造這種結果。

「電380伏的電源又稱為三相電源,它是由三個頻率相同、振幅相等、相位依次相差120度電角度的流電勢組的。日常生活中所用的單相流電,實際上是由三相流電的一相提供的。三相電源,一般多被用作商業用電或者工業用電,家用電在沒有調況下,無法正常使用。

「開通三相電需要去供電局申請,蛟龍山附近多為散居村落,農戶家中很有大功率電,需要開通三相電的應該不多,去供電局或許可以查到些線索。」

老賢把這份報告合上后,接著又鋪開另外三份:「最後三種檢材分別是死者的頭髮、大米以及水樣。

「先說大米。我在死者的服夾層中發現了大量米粒,經清點共有145粒。雖然在現場沒有發現編織袋,但是我有理由相信,嫌疑人極有可能是用裝大米的袋子運的。」

明哥補充道:「死者四肢蜷,皮表面有格塊狀印痕,符合編織袋裝特點。」

「這就對了。」老賢接著說,「提取的大米中檢出了大量砷元素。砷是一種對人有害無益的半金屬元素,尤其是無機砷,被稱作『第一致癌』。對人而言,它沒有安全上限,含量越低越好。由於砷在地球上廣泛存在,人們不可能完全避免。水稻對砷有特殊的偏好,在生長過程中會對砷進行富集。所以,除海產品外,大米及米製品是人砷的主要來源。世界衛生組織據科學實驗數據,制定了無機砷對人的『安全上限』,即每天每千克重的攝不超過2微克。現行的《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污染限量》國家標準(GB2762-2012)中規定,每千克大米中無機砷含量不得超過200微克。按照每100粒米的重量約為2克換算,平均每粒米的砷含量應為0.004微克;而樣本大米的砷含量卻是普通米粒的45倍。」

「說完大米,再說頭髮樣本。為了保證實驗數據的準確,我聯繫了質量檢測研究院的同學,用他們的中子活化分析儀對死者的頭髮進行了分析。中子活化分析是一種較為確的分析技,它能把死者的髮放核反應堆,接著用高能中子進行轟擊。髮中不同分的元素會發出不同信號的伽馬線,我們分析伽馬線就能得出頭髮中各類元素的濃度,利用這種方法可以檢測出一頭髮的14種不同分。經檢驗,死者頭髮中的砷含量為普通人的38倍。」

「這個數值和米粒這麼接近?」我問。

老賢點點頭:「除此之外,地下水的砷元素含量,是普通水源的42倍。結合三個數值,我有理由懷疑,頭髮中超標的砷是從飲食中攝取,大米中含的砷來自土壤和水源。三者之間數值如此接近,我們就能得出一個結論:死者以蛟龍山地下水為飲用水源,且食用的大米也是依靠該水源種植的。」

有了老賢的分析,案件漸佳境,我們現在有三條線索可以跟進:第一,查詢醫務系統,找到全市黃甲綜合征患者的份信息;第二,去地質研究所了解蛟龍山水系分佈;第三,聯繫供電局看看蛟龍山附近有哪些人申請過三相電。

會後,明哥按照分工,把第三項工作給了我和葉茜。經過一番周折,我們找到了當地供電局行隊隊長屈華春。

「屈隊,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找您了解關於蛟龍山供電網的況,打聽了一圈,都說您了解得比較清楚。」

屈隊長笑得很尷尬,他撓了撓沒有幾頭髮的腦門:「咱們區供電局這幫領導,真會拿我開涮,還說我了解得比較清楚,局裏哪個不知道蛟龍山就是塊難啃的骨頭,哼,現在倒好,治理不好,黑鍋全讓我背。」

屈隊長自言自語說了一通,我們聽得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葉茜是個急子,見對方態度很不友善,也收起了笑臉:「我們聽得不是很明白。」

屈隊長獨自叼了支煙捲,很是疲憊地了幾口:「我昨晚剛從蛟龍山回來,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見葉茜余火未消,我接過了話茬兒:「是這樣的,我們想知道蛟龍山附近有多戶申請開通了三相電。」

「不知道。」屈隊長回答得很乾脆。

「不知道?不是說開通三相電需要到供電局申請嗎?」

屈隊長有些不耐煩:「要是所有人都規規矩矩,還要我們行隊幹嗎?我們是天天熬夜去查電的,在局裏就沒有像我們這麼出力不討好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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