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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滴水·屍案調查科系列》

明哥安排的四項工作,最先開展的只有我的偵查實驗,這也是近兩年來我做過的最為煩瑣的實驗。可能有的人很不理解,不就是為了證實嫌疑人是否佩戴假肢,找個人踩一下不就完了?吃瓜群眾哪裡知道這裡面的複雜程度。

首先,我要確定嫌疑人大致的年齡範圍,只有知道了嫌疑人的年齡層,我們才可以確定選取哪一年齡段的實驗者。

雖然明哥之前據嫌疑人的煙習慣,推測出了其年齡在40歲以上,但這僅僅是推測。人是相對獨立的個,每個人的行為習慣都有他的複雜和多樣。比如,對於有健習慣的人群,痕跡學上的很多計算公式就不能套用。所以要得出準確結論,推測只是劃定一個範圍,佐證還需要找到科學依據。

本案件中,確定年齡只能從足跡特徵上下手。作為正常人的步行足跡,我們只要選取趟鞋印的一段,測量步長、步角、步寬的數值,套用公式便可以計算出大致年齡。而這個案子,嫌疑人的鞋印不能形特定的規律,我只能選取鞋印上的部分特徵來分析,而痕跡學上研究最為的要數鞋底磨損特徵。

我們都知道,人從年、青年到壯年,力是向上發展的,這一時期行走運的特點是運步利落,彈跳力強,運步穩健。因為腳的前掌面要比後跟面寬大得多,力作用於前掌要比作用於全腳底行走利落,要比作用於後跟行走穩健。人進中老年後,作用力逐步向後轉移,前掌支撐作用力的面積減小,後跟為支撐人作用力的主要部位。所以中老年運步遲緩,彈跳力弱,行走穩度降低。

相關表現為:人在青年階段穿的鞋,大都拇指部位磨損較嚴重,隨著年齡增長,拇指部位的磨損由明顯到逐漸不明顯,老年以後,拇指部位花紋幾乎未見磨損。其形機理基本與前掌和後跟的磨損相同,青壯年階段作用力重心在前掌,中老年階段作用力重心向後移,這使得拇指部位是否磨損或磨損輕重,與穿鞋人的年齡階段變化形了一定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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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人不管是在壯年、中年還是老年,行走時鞋子的起落腳部位和角度都基本不變。所以足跡中起腳部位和落腳部位是相對穩定的,起落腳部位反映出的位置、角度與年齡變化關係不大。

因此,本起案件的鞋底磨損特徵雖然明顯,但我們只要找準可以反映出嫌疑人年齡段的局部特徵,就可以很容易地判斷出嫌疑人的大致年齡範圍。

選準了實驗者的年齡段,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步驟,那就是確定足部假肢的種類。

市面上常見的假肢可以分為兩大類:一種是外骨骼式假肢,也殼式假肢,它形似肢外形,並以此承擔假肢外力,結構簡單,易拆解,重量輕,但表面堅笨重,容易造組織磨損。另一種是骨骼式假肢,它是以類似骨骼的管狀為支撐,佩戴時便於與截肢面固定,可包裹海綿,覆蓋人造皮,外觀好,能夠調整肢曲線,很多時候可以以假真,但結構複雜,價錢也相對較高。

兩種假肢據佩戴者是否保留膝關節,又可以分為全式假肢(截肢面在膝關節以上)以及半式假肢(截肢面在膝關節以下)。

骨骼假肢不管是全式還是半式,由於其是整構造,在關節設計有靈活的轉軸,所以穿戴這樣的假肢行走,其鞋印的步態、步幅特徵與正常人大相同。

而殼式假肢的全式和半式差別就相對要大。「半殼」因為保留了膝關節,所以在步行的過程中形鞋印相對完整、流暢,而佩戴「全殼」步行,腳印顯得笨重和機械。

結合以上況,我最終把實驗者確定為35歲至50歲之間,佩戴殼式假肢的男人群。

實驗共分為兩大組,年齡相差以5歲為界,假肢種類以「半殼」和「全殼」區分。

即35歲、40歲、45歲、50歲的「半殼」式假肢組,以及35歲、40歲、45歲、50歲的「全殼」式假肢組。

每個年齡段選取3人,步行100米,取中間段20米鞋印作為參照。

經過細緻比對,我最終得出結論,嫌疑人是一位45歲上下,佩戴「半殼」式假肢的男

當這個結論被我列印在A4紙上時,我已經蔫頭耷腦、有氣無力了。

如果嫌疑人佩戴的是「全殼」式假肢,其走路時因為膝關節不靈活,步態和正常人會有明顯的差異,而「半殼」式假肢要想從走路姿勢上看到差別,可能並不是很大。要是在夏天,把監控視頻放大,或許還有點兒希;但是在冬天,服本來穿得就比較笨重,要想看出區別,簡直比登天還難。

胖磊見我無打采地走進他的辦公室,趕忙張口問道:「你這是咋了?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忙活了兩天,用了市政府、區政府、市局、分局的層層關係,結果得出的結論本就沒有任何用。」

「唉,誰說不是呢,南陵小區方圓1公里就沒有一個能用的視頻監控,我現在只能把小區主幹道上的視頻調取出來。但是這條路上到人來人往,四五十歲背包的平均幾秒鐘就有一個,咱們現在一點兒指向的東西都沒有,就算嫌疑人在監控視頻里出現過,我也認不出是誰啊。而且,小區附近還有幾條沒有監控覆蓋的小路,這萬一嫌疑人從小路進現場,那我這邊就基本上沒戲了。」

「視頻沒頭緒,實驗沒頭緒,那剩下就只有看刑警隊那邊怎麼樣了。」

「別想了,我半個小時前就從明哥那裡知道了走訪況。

「死者朱文在小區里就是個老實人,自己單住,也沒有多餘的房子出租,他本人基本上不與別人打道,十幾年前靠打點兒零工過日子,後來他兒子發達了,生活來源有了保障,也就結束了打工生活。這些年,他每天早上6點起床晨練,吃完早飯就在小區里看別人打牌,下午和周圍鄰居下下象棋,晚上去打太極,接著吃晚飯睡覺。一年365天,天天如此。刑警隊調取了他的手機通話記錄,除了10086,就是他兒子的手機號。而且他半年只有10次通話,其中6次是詐騙電話,剩下的4次全部是打給他兒子。」

「社會關係這麼簡單?」

「這哪兒簡單,本就是沒有好嗎?我快進瀏覽了主幹道路口的視頻監控,朱文每天只會出門兩次,早上6點出,8點晨練完,在小區路口買菜回家;晚上7點出,8點半回,剩下的時間全都待在小區里。你想想,這種人能得罪誰?」

「難不嫌疑人和死者並不認識,他是隨機作案?」

「這個我也想到了,但刑警隊梳理了全國兩年的所有重大刑事案件,就基本上沒有這種作案手法的。你說嫌疑人初次作案,怎麼會選擇這種既沒錢又老實的人下手?」

「難不是練膽兒的?」

「練你妹啊,你是不是被葉茜給傳染了,好歹也是痕跡檢驗工程師,怎麼張口就來?」

「唉,這麼看,這起案件基本上是無解了……」

「急什麼,不是還有煙盒鋼碼呢嗎?這萬一能查出來嫌疑人是在哪個煙攤兒上買的煙,咱們不就能順藤瓜找到點兒線索了嗎?」

「我的磊哥,你好歹也是高級證攝像師,能不能有點兒常識?煙攤兒一天要賣多煙,就算咱們找到煙捲銷售的區域,你覺得老闆能回憶出來什麼?還有,煙捲要是嫌疑人提早買的,或者條買的,又咋辦?你要調取多久的視頻?這萬一小攤位周圍就沒有監控又咋辦?」

「你不能總把事往壞想。」

「哥,咱們這些年遇到的案子,哪一件能順順利利地破案?」

「呃……」

「一定是咱們忽略了什麼。」

「對,還有死者的兒子,他還沒醒呢,你想想,死者是單獨居住,他老婆呢?他們為什麼不生活在一起?會不會有什麼我們沒有掌握的?」

「唉,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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