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對於刑警來說,出差辦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對於我們科室來說,出差次數絕對是屈指可數。雖然我們也參與案件的偵破,但主要還是停留在淺層次上,我們的主業是刑事技分析和鑒定,一般出差這種活,都是由刑警隊的偵查員去完,要不怎麼說刑警是所有警種中最苦最累的。
拿這起案件來說,現在雖然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但我們誰也不知道西琳山有多山寨符合我們的調查條件,不知道有多嫌疑對象需要我們去篩選,更不知道這次我們要翻幾座山頭,耽誤多時間,所以這趟差是絕對的苦差事。
按照慣例,徐大隊本來是想派幾個偵查員前往,但這個提議被明哥婉言拒絕,一方面,整個案件已經進了關鍵階段,稍微有一點閃失就會功虧一簣;另一方面,明哥想讓刑警隊的兄弟們多休息休息,畢竟他們跟在我們後只能是跑,別的也幫不上什麼忙,與其來回奔波,還不如養蓄銳等待我們的好消息。
徐大隊對明哥的提議從來沒有反駁過,所以當天晚上我們就商定,由葉茜在科室看家,我們四個人乘坐第二天的飛機直奔目的地。
寶山市古稱永昌,是雲北省的地級市,位於雲北省西南部。它是古人類發源地之一,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由於地低緯高原,地形地貌複雜,這裏還有著「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自然奇觀。
從飛機轉大接著轉小,接連七個多小時的車程讓我無心再欣賞窗外巍峨蔥鬱的大山,就在我即將把午飯吐出來時,我們一行人來到了此行的終點——西琳山派出所。接待我們的是一位面相憨厚、和明哥差不多年紀的警,從他肩章上兩杠一星的印花來推斷,他最也應該是一個副所長。
「您是不是黃所長?」明哥一下車就開始寒暄起來。
「你們是灣南省雲汐市技室的同行?」黃所長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跟我們打著招呼。
「正是,正是,讓黃所長久等了!」
「哎呀,沒事,沒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麼拘束。你們一路舟車勞頓,我們先去吃晚飯,有什麼事我們晚飯後再談。」黃所長熱地跟我們一一握手之後,把我們領進了派出所的大院。
破舊不堪,是我對這個派出所的第一印象。帶著裂紋的木板上刻著派出所的名稱,院只停了一輛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老爺警車,除此之外別無他。我原本以為黃所長招待我們的會是山裏的野味,不承想卻是饅頭和酸筍。
「我們這裏條件差了點,不能和你們城裏比。」黃所長看著廚房準備的飯菜,有些尷尬地說道。
「黃所長,您這是說的哪裏話?鄉隨俗,這酸筍可是好東西,在我們那裏花多錢也買不到啊。」胖磊到哪裏都是自來,他一屁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個饅頭便往里塞,「這面可真筋道,我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啊。」
也許是胖磊的熱染了黃所長,他樂呵呵地招呼道:「冷主任,咱吃點。」
「唉,辛苦黃所長了。」明哥客氣地先把黃所長請上主位,接著自己坐在了副位上。
吱溜,吱溜。低矮的房中響起胖磊大口喝米粥的聲音。黃所長那是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黃所長,你們派出所有多警力啊?」吃飯時,明哥打開了話匣子。
「三個!」黃所長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啥,就三個?」我有些詫異。
「對啊,現在哪裏都是警力極缺。」
「那轄區面積和人口呢?」明哥接著說。
「轄區人口不多,也就幾千人,面積也不大,可難就難在人口太分散,山寨居多而且基本上都不通路。」
「那出警咋辦?」我又了一句。
「基本靠步行。」
「步行?」我瞪大了眼睛,這是我最不想聽到的結果。因為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拿著我在現場提取到的指紋,挨個排查符合條件的人員。如果都是靠走的話,那這趟差事絕對可以要了我半條命。
「對,全部都是步行,有時候來回要走將近一天的時間才能出一次警。」黃所長的這番話,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剛想接著往下說時,我的腳尖傳來一陣疼痛。我扭臉一看,胖磊正給我使眼讓我閉,我這才注意到黃所長有些無奈的表。
「那老哥,你們比我們辛苦太多了!」明哥打了個圓場。
「唉,沒辦法,誰讓咱吃的是這碗飯呢?你說不吃吧,捨不得這穿了半輩子的警服;吃吧,有時候真的覺自己快吃不了,三天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大值班,我堅持了二十五年。」
「那您真是從警察小伙熬了警察叔叔啊!」
「哈哈哈……」
我的一句話,瞬間讓氣氛緩和了許多。
「對了冷主任,你們這次來需要我老黃幹什麼?」黃所長也是個直腸子,雖說是南方人,卻有著北方人的豪爽。
明哥也沒有任何瞞,把我們現在案件的所有況跟黃所長做了一個詳細的介紹。
「按照你們的分析,嫌疑人應該是住在我們西琳山一帶,是嗎?」
「如果我們的分析沒錯,應該是這樣。」
「那這可就難辦了,我們西琳山轄區里的山寨可有35個,一天跑一個,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啊。」黃所長有些為難。
「對了,不知道咱們轄區有沒有山寨的村民還穿這個。」我從挎包中掏出了一張足袋的照片遞了過去。嫌疑人在現場留下了清晰的穿足跡,且足跡上有明顯的線頭合痕跡,有了這兩種痕跡作為輔助,找一張和嫌疑人腳上所穿相似的足袋照片還是難不倒我的。
「這個……」看著黃所長擰在一起的眉頭,我整個人瞬間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張。因為在我看來,足袋是我另闢蹊徑的關鍵證,這個要是被否定的話,我們真的有可能要徒步把所有山寨都跑上一遍。
「難道我們這裏沒有?」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黃所長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慢慢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