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明哥起走到陸軍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行就休息一會兒再說。」

「謝謝警，不用。仇我報了，我想趕上路去見。」恢復平靜的陸軍激地看了明哥一眼。

「那好，你自己掂量。」

陸軍的結上下滾，接著開了口：「從拘留所回來時，我就發現夢晴有些不對勁，在我的再三問下，說出了整件事的經過。」

「我的人被這幫畜生糟蹋了，我要不報這個仇，我他媽還是個人嗎？當時我腦子一熱，從廚房裏抄了一把菜刀跑進了猴子家，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陸軍緩了口氣，接著說道：「殺人時完全是在氣頭上，可回到家裏我就開始後悔，殺人償命，夢晴怎麼辦？未來的幾十年該怎麼走？我殺猴子時，他的兩個小弟都在場，警察很快就會找到我。為了不拖累夢晴，我決定亡命天涯。」

「就在我一隻腳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夢晴一把拉住了我，說：『陸軍，你不能走，如果選擇逃跑，你這條命就沒了，你死了就等於我死了。雖然你殺了人，但是我們選擇自首，還能保住一命，以後不管你判多久，我這輩子都是你陸軍的人，就算是到了老得走不的那一天，我也會等你出獄。』聽了的話，我的淚水沒有任何徵兆地流了出來，我們兩個抱在一起，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我真想就這樣抱著，永遠不分開，可夢晴擔心警察會找上門，把家裏僅有的兩百塊錢揣在了我的兜里，我們兩個牽著手，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因為我認罪態度良好，有自首節，最終被判了死緩，保住了一條命。服刑期間，我白天黑夜拼了命地幹活，我的管教知道了我的況，多次給我申請減刑，後來我只蹲了最低刑期，20年。」

「那年，我們38歲。我出獄的第一天，夢晴就帶著我走進了民政局，在苦苦地等待我20年之後，終於……了我的新娘，而我們的婚禮也僅僅花了幾元錢的工本費。」

「我很珍惜和夢晴在一起的每一天，為了養家，我什麼都做，拎泥兜，搬磚頭，就這樣我玩命地幹了一年，手頭總算有了些積蓄。但因為不好，這種力活我越來越吃不消，後來我倆開始賣早點維持生計。」

「結婚一年多，平淡的生活之外，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像別的家庭一樣，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夢晴在萬分艱難的抉擇之後，選擇告訴我實。」

從陸軍哀傷的表上看，這可能又是一個悲劇。

「當年為了能保我一命，夢晴借了幾萬塊的高利貸，沒有工作的，只能選擇賣子去還賬。夢晴當『小姐』的這些年，曾多次懷孕，為了省錢，選擇去一些小診所做人流。就在最後一次接手時，醫生作不當，導致子宮大出，為了保命，只能做了全切手，永遠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子宮被切除后，夢晴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不知道等我出來以後，要怎麼跟我代。在巨大的力之下，夢晴做了一個衝的選擇，再次開始用毒品來麻醉自己，這一吸就是十幾年。」

陸軍抹了一把有些滄桑的臉頰：「夢晴告訴我，估計撐不了幾年就要走了，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可我心裏清楚，人這一生能有幾個人願意為自己耗費20年的青春？所以我本不怪，我就要包容的全部，不管變什麼樣子，是我陸軍的人，我絕對不允許死在我的前面，要死我們就一起死。那天以後，我做了一個決定。」

「決定？」

「我開始背著吸食海英。」

陸軍臉上沒有任何錶：「夢晴知道后，認為是害了我。當著我的面，一掌一掌扇自己耳。看著角滲出的鮮，我好心疼。我跪在地上求，讓不要自責，雖然上天對我們如此不公平，但是我們還是要笑著去面對。」

「我勸了一整夜，才放下心裏的包袱。就這樣，我們每天都當最後一天去活，白天辛苦賺來的錢，晚上就換毒品，在別人看來暗無天日的生活，卻被我們過得有滋有味。」

「彈指間，一年很快過去，一切來得太突然。」

陸軍說到這兒，撿起審訊椅上那半截煙捲。

「小龍，給他點上。」

我拿起火機按出火苗，陸軍把那截髮黑的煙頭了過來，空氣中重新飄起了煙草的味道。

了幾口之後，火星燒到了煙屁，陸軍把煙頭按滅扔在地上，開了口：「前年的三月十日晚上九點，我和夢晴做完生意把房門鎖上，在屋裏吸食毒品，就在這時有人砸我們的房門。」

「這個人是誰？」

「我們的房東，趙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