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不可一日無君,知道了皇上的龍況,“儲君”一事,也好攤到臺面上來,總不能由著群臣,在私底下斗得不開可。
那是爭儲政。
總之說一千,道一萬,總要有人揭開這層窗戶紙,做了這個出頭鳥。
言不以諫言獲罪。
這個出頭鳥,只能由齊大人來做,齊大人做了,都察院其余人,才敢冒頭,都察院首當其沖,朝中其他大臣才敢跟隨其后。
虞閣老闔著眼睛:“便去宮里一探究竟罷!”
他們是保皇黨,保皇上、安社稷,才能全忠孝之名,為謀家族百年之計,今兒這事,保皇黨要先士卒。
法不以眾論罪,當下以虞閣老為首的一干朝臣,浩浩地去了乾極殿,長跪在殿門口,要求見皇上。
卻被皇上跟前的何公公擋了回去。
立馬就有自詡“忠君”的朝臣,按捺不住焦慮又激憤的緒,指著鼻子大罵何公公:“你這狗奴才,仗著皇上寵信,越權專政,攪弄朝綱,一個閹狗,卻是奴大欺主,做起了皇上的主,誰給你的狗膽?!”
“宦誤國啊,梁世子慘死一事,若不能盡早決斷,后果不堪設想,耽誤了國家大事,你一個閹狗擔擋得起嗎?!”
“你這閹狗,還不閃一邊去,不妨告訴你,咱們今兒,就是把腦袋留在宮里,也要見到皇上。”
“……”
雙方鬧得不可開,就連正在和朱公公商議,太后娘娘大喪的皇后娘娘也得了消息,頓時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趕去了乾極殿。
太后娘娘崩逝之后,寧皇后漸漸收攏了,太后娘娘在宮里的部分人脈,對后宮的掌控越來越深。
只是,蘭妃到底不是吃素的,便是被寧遠伯一案,鬧得焦頭爛額,仍然牢牢把持著乾極殿。
這對寧皇后來說,是一個機會。
寧遠伯府下了大獄,蘭妃沒了外家的支持,勢單力薄,因何還能牢牢地把持后宮?
二皇子因何還會獲得了不老臣的支持?
說白了,還是蘭妃圣寵不衰,二皇子也深得皇上重。
此時,若將皇上病重的消息,擺到明面上,支持二皇子的朝臣們,肯定會人心浮,不僅能進一步打擊蘭妃,還能趁機,在朝中籠絡人心。
寧皇后打了一手好算盤,匆匆趕來。
這時,乾極殿前爭執吵嚷,已經鬧得不可開。
直到侍尖細的聲音響起,朝臣們這才發現,皇后娘娘過來了,連忙斂衽,向皇后娘娘施禮問安。
“諸位大人,快快免禮。”寧皇后連忙上前,虛扶了一把為首的虞老閣。
虞老閣順勢起,其余眾臣,也連忙跟著起。
氣氛變得凝重。
虞閣老既做了領頭羊,自然就不能半途而廢:“皇上久不臨朝,有悖明君之道,我等臣子,若等閑視之,亦有悖忠君之道,我大周朝素以忠孝治國,眼下太后娘娘崩逝,前朝后宮都需要皇上出面主持大局,以周全“孝道”,安穩社稷,故臣等特進宮懇請皇上臨朝。”
一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共鳴。
請皇上臨朝,是忠君之道。
皇上臨朝,是以全孝道。
大周朝以忠孝治國,忠孝不全,天誅地滅。
便是個忠君的臣子,也不能坐視,皇上至今不肯臨朝。
皇后娘娘頓時懷萬分:“諸位大人憂心國事,為盡忠君之事,置生死之度外,我大周朝能有諸位良臣佐輔,實乃皇上大德,社稷之幸,本宮一介流,不懂前朝政事,安于宅之中,心系于圣康泰,行孝于太后專前,每行規蹈矩,只盼與皇上同心同德,莫敢逾越本份。”
這一席話,說得實乃高明。
卻也并非虛言,寧皇后多年來,封宮不出,安于宅,便是也確實是行規蹈矩,之所以開了宮門,也是因為太后娘娘欠安,也算是行孝于太后專前,全了孝道,也令人無法反駁。
在場的一干朝臣各懷鬼胎,心思不一。
皇后娘娘也不管他們心里是怎麼想的,只繼續道:“諸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梁,肱之臣,能令諸位大人不惜甘冒“不敬”之罪,也要求見皇上,可見事態已經嚴峻到,萬鈞一發的地步,本宮雖不才,卻也愿效仿姜后“退簪勸政”的佳話,與諸位大人一起,懇請皇上臨朝。”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一陣。
周宣王荒廢政事,姜后明曉大義,勸周宣王勤政,退去發簪與耳環,長跪于永巷,表示自己有罪。
周宣王知曉姜后的心意后,又慚愧,于是勵圖治,開創了周王室的中興局面。
寧皇后效仿姜王后,是賢于,德于外,盡顯了一國之母的賢德風范。
接著,就見皇后娘娘雷厲風行,當眾下了袍后,跪在殿前,接著又一一下了,頭上的九龍九冠、耳環、項鏈、手鐲等飾品。
何公公大驚失:“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姜王后退簪還政,開創了周王室的中興局面,寧皇后效仿之,也是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莫說是何公公一個奴才,就算是皇上本人,也不能視而不見。
退了袍、首飾的皇后娘娘,跪在乾極殿前,口口聲聲說:“姜后做得,如何本宮做不得?!”
朝臣們也反應過來,連忙高呼:“皇后娘娘深明大義……”
皇后娘娘將袍、九龍九冠、耳環等一應飾品,捧在手中:“本宮有罪,待皇上臨朝,自然親作置,何公公還請讓開吧,不可耽擱了國家大事。”
這下,何公公哪里還敢攔著,細長的眼兒一掃在場的諸位大人:“諸位大人是為了盡忠君之事,這才求見皇上,便也不好太過打擾了皇上龍,便請諸位大人商量一下,由誰與咱家一起進殿,求見皇上,向皇上陳。”
場中有二十幾個大臣,自然不可能都帶進宮里去。
朝臣們達到了目的,也不會這事上含糊,當下就推選了包括虞閣老在的三位大臣,與皇后娘娘一起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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