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送信人被府管事熱送出府門后，江凌也帶著皮出店門，圍著全福客棧、滕里岳父的府邸等轉了幾圈，尋了五家店鋪討價還價后，才將葛邏帶進肅州的皮尋高價賣出，返回小棧用膳歇息，養蓄銳準備半夜暗殺毗伽。

天黑后，熱合曼進全福客棧會毗伽時，江凌被喚醒，得知方劍帶著孤月樓三大高手前來助陣。這下，如虎添翼的江凌信心更足了。

方劍行禮問道，“爺，咱們怎麼行？”

江凌回道，“子夜手，兵分兩路。皮店的人去刺殺滕里的岳父，咱們去殺毗伽。”

晚了？方劍又等了等，才試探著問道，“咱怎麼殺？”

江凌回道，“潛全福客棧直接殺，你我合力，還能讓他跑了不？”

“那不能！”殺人放火是他們的老本行，雖說毗伽有三十多保護，但殺他對孤月樓四大殺手來說也并非難事，只是時間太，來不及清毗伽手下護衛的底細，此行或許會有幾分兇險。

干了兩年鏢師的方劍重舊業，眼睛冒著亮問道，“爺，咱是把他們一行三十余人連主帶仆都殺了，還是殺主留仆？”

增了孤月樓的三大高手，江凌覺得離間計可以設得再完些，“永昌可有鏢局？”

方劍立刻回道，“有一家，名作昌順鏢局，論實力勉強算中上流。昌順鏢局背靠昌鹖王，算是昌鹖王的用打手。”

如此甚好，江凌改變計劃，言道，“咱們扮作昌順鏢局的鏢師行，主割頭，仆殺大半，留下幾人做見證。”

方劍應下，“在下帶人去，爺安心在客棧中歇息，或出去看看永昌夜景。得手之后，明早咱們兵分兩路出城。”

江凌堅持道，“我與你們一塊去。”

那可不行，二爺是派他來保護爺的，讓爺以犯險，他回去后怎麼跟二爺待？方劍勸道，“爺，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和辦事手段，爺去了會出馬腳，咱就沒辦法推到昌順鏢局上了。”

江凌堅決反對，“可你們只有四人，即便手再好，也斗不過對方三十多人。”

方劍也異常堅持，“他們是有三十多人，但咱們的主要目標只有一人。”

方劍這般堅持，有些反常。江凌想探一探他的意圖，問道，“這一票按江湖規矩，是什麼價錢？”

方劍正義凜然道，“殺他是大義，是為大周百姓除害，不收銀子。”

殺毗伽雖有為大局考慮的分，但多半原因是為了留兒，江凌再問，“多？”

方劍正道，“這瓜份太高，按著樓里的規矩，多銀子都不接。不過我等現在是二爺的護衛，不按樓里的規矩辦事。若爺執意要付，可否改為答應屬下一個條件？”

江凌略一想，便明白了方劍想討什麼條件，“回京后，你想繼續留在我義父邊做事？”

方劍微愣，略有些心虛道，“爺果然聰明過人，一下就猜到了。我知道自己上背著條人命，但在下敢以祖宗八代發誓，我絕沒殺過一個好人，也是真心實意想跟在姜二爺邊，奉他為主，聽他調遣。”

方劍武藝超群，若他真心留在父親邊，也是兩全其的好事。江凌如實道，“我義父回京不只不會升，反而會降職，回西城兵馬司繼續任指揮使。”

“屬下跟著二爺不為升發財，只為了面，為了心里踏實。”方劍答得萬分真誠，“在下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六歲孤月樓學藝，十四歲出師當差，至今已為孤月樓賣命二十年，早就攢夠了出樓的家，只因無可去，才會繼續留在樓中做事。若二爺肯收留，在下隨時可以出樓。”

江凌反問道，“近二十年來，有幾人出樓后還活在世上？”

方劍瞳孔一，垂頭低聲道，“沒有。”

江凌追問，“沒有人出樓，還是沒有人在出樓后還活著？”

“出樓的人，都死了。”

能攢夠家出樓的，都是孤月樓中排得上號的殺手。因為知道的事太多，孤月樓不會準許他們在外逍遙，唯一一個逃了一年的，還是方劍違背樓主的意思，放了他一條生路。但他后來還是被找到，死得十分凄慘。

所謂攢夠家就能出樓，只不過是讓樓的殺手有個盼頭罷了。一旦踏上這條不歸路，絕無回頭的可能，所以方劍格外珍惜眼前這次機會。

想留在姜二爺邊并不容易，若他長得再英俊些，哪怕就像姜寶那樣，或許還有幾分可能，方劍低著腦袋，眼里盡是蒼涼。

正當方劍的心漸漸冷下去時，江凌開口了，“回去后我會跟義父提一提，但留不留你，還得看義父的意思。”

只要爺肯提，事便了大半！方劍立刻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爺再生之恩，方劍沒齒難忘。您先歇著，屬下帶人去踩盤子，晚上手。”

江凌搖頭，下令道，“你們四人，加上我這邊的六人，一塊行。你們打頭陣，我帶人埋伏攔截。若毗伽破窗逃出，你等不必追擊，我要親手殺了他。”

“是。”方劍氣神跟方才都不一樣了，起走出房門。

已養足神的江凌，不打算在房中等到子夜。年底的永昌城與肅州一樣不設宵，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江凌出客棧置辦年貨，回鹖特有的熏馬腸、椒麻等吃食買了大半車后，他才返回小棧歇息。

子夜，方劍帶人走向前門，江凌避開毗伽的明崗暗哨，帶人埋伏在客房周圍。

冬夜霜冷，著夜行黑皮裘的江凌蟄伏在暗，盯著毗伽的窗戶。約約的打斗聲伴著寒風傳出來，握匕首的江凌一不。

待有黑影破窗而出，江凌這邊的侍衛若離弦之箭般沖上前，與那黑影戰在一，江凌藏地對面樓頂上的毗伽的暗衛跳下，與黑影聯手對敵。

客棧響起急促的銅鑼聲，巡城兵舉火奔來，三條黑影纏斗得越發激烈。又一條黑影從暗中竄出來，奔向纏斗的三人。于此同時，江凌的匕首甩出，直奔竄出的黑影后心，一擊即中后，江凌落地，彎刀茶向被暗衛護在后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