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被這句話,深深傷到了。
一直以來,這是他心底最暗角落的一刺!
他是嫡長子,襲了公爵之位,半生碌碌無為,反而是他那個三弟,帶兵打仗異常優秀,屢屢立功,風頭完全蓋過了他這個大哥,讓他抬不起頭來。
他雖然上不說,但是心底特別介意。
安這次是,打蛇打到七寸上了,持續發力,刀刀暴擊:“不過三叔很厲害,他就算不襲公爵之位,一樣可以在外頭掙功名,皇上親封了侯爵之位,咱們國公府一門兩公侯,才了京都第一名門。”
唯面子完全掛不住了:“夠了,你別說了。”
安偏要說:“所以,你確定還要讓崎襲爵麼?你所謂的立賢,本站不住腳,是自打子。”
眠完全驚呆了。
他躺在病榻上,眼睜睜地看著長姐把那個偏心的父親,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
這還是他的長姐麼?
太猛了!
戰斗力驚人!
不過……眠的心是十分的,自從長姐嫁給胤王之后,他賭氣沒有去送嫁,他們姐弟倆的關系,就僵了,一年半,兩人都沒什麼往來。
可如今,長姐和離了,回到了娘家,不計前嫌,不顧地保護他,給他解毒,為了幫他襲爵,跟父親和繼母瘋狂辯論。
被人護著的覺,真的很好。
眠一陣鼻酸。
他好喜歡現在這個,意氣風發、像個兇悍母老虎一樣的長姐。
“眠爺醒了。”
不知道是哪個伺候的丫鬟說了一句。
正吵架吵得激的安,聽到這話,立刻轉過頭來,張地看著病榻上的弟弟,果真是醒了。
“長姐……”
眠聲音沙啞極了,不止是因為高燒的關系,甚至有些微微的更。
安心下一:“你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和剛才爭吵時的尖銳語調的不同,和親弟弟說話,是相當溫,輕聲細語的。
眠輕輕搖了搖頭:“不疼……好多了。”
安瞪他:“對醫師不能撒謊,哪兒不舒服要直說,我也好給你對癥治療。”
這孩子,中了那麼深的蛇毒,不疼就怪了。
局部麻醉持續的時間不長,應該也褪得差不多了。
眠長得和安很像,有六分相似,姐弟倆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對著,虛弱地扯了下角:“胳膊疼,筋……”
“我幫你。”
安出手,按住了眠不斷筋的小。
蛇毒是神經毒素,會傷害人的神經系統。
用特殊地手法,給眠上僵直的,同時取出銀針,開始施針。
眠看著長姐認真的側臉,心窩子暖暖的,忽然覺得筋的疼痛,也不是那麼難以忍了。
他經歷一場生死大劫。
越發覺得至親的可貴。
“姐,對不起……”
病弱年很真摯地道歉,甚至帶了哭音。
安抬起頭,詫異道:“怎麼還哭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我輕一點。”
眠眼角噙著淚水,搖頭。
不是疼。
是心疼。
“我不該和你吵的……我都……沒給你送嫁……”
眼淚嘩啦啦地掉。
時隔一年半,年終于說出了深埋于心底的這一句抱歉。
新娘子沒有最在乎的親弟弟,背上花轎,本就是一種憾。
長姐本來就不待見,唯一的親弟弟也不支持,讓孤嫁人,沒有祝福、沒有支持,嫁過去之后也不寵,日子不可謂不凄慘,最后還了下堂棄婦。
“你是在意這個啊,沒事的。”
安見年哭得越來越兇,眼淚嘩啦啦地掉,趕忙安,“我沒生氣,不管發生什麼,阿眠都是我唯一的弟弟。”
一邊給年、施針,一邊哄著。
這,今年十七,眠剛滿十五,比小兩歲半。
其實,從現代人的觀點看,眠本就是個半大孩子,明明出高貴,卻被繼室的兒子搶奪繼承權,踩在腳底下磋磨。
眠聽到這話,反而心更愧疚了:“對不起,我……我讓你嫁人都嫁得不安心,我不是個……好弟弟……”
眼淚把枕頭都給打了。
他并不是哭的年。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去世那一次,長姐嫁人那一次,這是第三次!
“不會啊,阿眠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安取出一方帕子,幫眠眼淚,“是姐姐不好,以前沒有聽你的勸,要嫁給君千胤。阿眠很有主見,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胤王不是良配,我那時候一頭熱,不僅傷了自己,還讓阿眠也傷了心。”
說的是心里話。
也是原主的心聲。
人真的不能不顧一切腦,真的是害人害己,但凡能多聽一些旁觀者的意見,保持冷靜,也不至于淪落到這麼個境地。
“不怪長姐,是胤王的錯!是胤王混蛋!”
眠哭著,拉著的袖子,沙啞著嗓子,開始罵他前任姐夫,“他狼心狗肺,他……他辜負你。”
在他這里,姐姐永遠是對的。
這場婚事,他打從一開始,就極力反對!
安覺得很暖心,角不由得微微上揚:“你中蛇毒高燒,剛剛醒過來,不適合緒那麼激。本就缺水,還一個勁兒的哭。好了,別哭鼻子了,姐姐保證,以后都不會跟你吵架,永遠和阿眠姐弟一條心,誰都不能欺負咱們。”
幫年去了眼淚。
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喂了下去。
“吃藥。”
安又從醫療空間里,取出了治療嗓子和蛇毒的藥片。
眠十分乖巧地吞了下去,哭聲也漸漸小了。
姐弟和解。
眠現在是全心全意,依賴著安,一直抓著的一只袖子,怎麼也不肯撒手。
唯和沈氏看著這一幕,心里頗不是滋味兒。
尤其是沈氏。
以前看到安和眠決裂,姐弟關系僵,不知道心里多高興呢。
現如今這對姐弟,關系如此之好,若是凝了一繩兒,對付兒子崎,那可就十二萬分的不妙了!
“安啊,你看,這大公子也蘇醒了,是不是該去給我們診治一下了。”
沈氏還沒忘記這茬兒。
安冷冷道:“我弟弟要休息,你們不要在屋里吵他。”
這是開始明著趕人了。
沈氏臉難看:“這……那好吧。”
安太難對付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因為需要照顧眠康復,安肯定會在鎮國公府住一段時間。
唯和沈氏見暫時討不到什麼好,沒有辦法,只得暫時離開了眠的臥房。
“老爺。”
沈氏擔憂地看著唯,“剛剛安說的話,您不要太放在心上。”
唯繃不住了:“婦人之見!要不是你攛掇,讓崎襲爵,哪里會生出后面那麼許多事端?”
沈氏膝蓋一,就委屈地跪下了:“老爺!您該不會是想收回命吧?嗚嗚嗚——”
中庭西側的花園。
夫妻倆一跪一立。
沈氏開始嗚嗚地哭,扮弱:“我們小崎可真是太可憐了,他做錯了什麼,這爵位都說好了是他的了,結果最后還是要落在那個不學無,只知道打架斗毆的嫡長子手里麼?”
唯被哭得腦仁兒疼,怒斥道:“夠了!你剛才難道沒聽懂安說的話麼?若是讓崎襲爵,會給鎮國公府帶來災難的!”
“怎麼就災難了?您能不能對岑王有一點信心?”
沈氏不服氣,涕淚連連的,“只要做了岑王妃,岑王日后功了,就是皇后,您就是國丈了!”
“啪——”
唯揚起手,狠狠地甩了沈氏一掌:“你想害死為夫麼?隔墻有耳懂不懂?你一個后宅婦人,竟然敢妄議皇子廢立,皇位繼承,是嫌命太長了還是怎麼的?!”
他氣急敗壞的。
這種話,夜里夫妻兩個在房間里,議論倒是還湊合。
這青天白日的,就在中庭里,這個無知的人,就敢大聲非議下一任皇位由誰來坐,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妾,嗚嗚……妾知錯。”
沈氏一心只向著讓崎襲爵,急之下,才會不顧周圍環境,口無遮攔的。
半邊臉都被打腫了。
浮起了森然的紅五指印。
沈氏捂著自己的半張臉,難過極了:“老爺,安也是夸大其詞,您不可盡信。和老三向來親厚,可能是故意來氣你的。只有妾和妾的兩個孩子,跟您才是真正的一條心。”
表明立場,同時不忘挑撥離間。
唯劇烈地息著,膛起伏,好半晌都緩不過來:“襲爵的事兒暫且擱置吧,不許再提。各人有各人的命數,長有別。”
沈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您什麼意思?”
不要啊!
努力籌謀了那麼久,眼見著就要功了,就這麼被安幾句話給攪和了。
怎麼甘心?!
唯一聲長嘆:“按著規矩來,嫡長子襲爵,生事端。現在朝堂局勢太,立刻站隊的確是不明智。而且,我也是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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