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個影,一下撲到了我上,涼的。
「相公!」
我懸著的心,終於安穩了下來。
手了盈潤的髮:「歡迎回來。」
那雙手,環的更了:「這一陣子,妾不在,相公瘦了……」
說著,雖然臉靠著我,眼睛卻看向了江采菱:「是不是,有人欺負相公了?」
江采菱眼睛本來都紅了,一聽這話,眼裡頓時冒出了兇:「死妖,江山易改本難移……」
江采萍小鹿一樣的眼睛出了無辜驚嚇的神:「相公,那個死妖要傷妾——你可要給妾做主。」
我記得,倆第一次重逢,江采萍一抬手,江采菱整個人都飛出去了。
江采菱似乎也想起來了那件事,肩膀上的命燈轟然又亮了幾分,非得把江采萍揪過去說清楚,啞蘭他們趕上前全家,場面一度十分混。
「這真好。」小龍跟我並肩站著,一起看他們打鬧,微微一笑:「皆大歡喜。」
是啊,皆大歡喜。
側過臉:「那——放龍哥哥,六十年之後,真的會回去?」
我點了點頭,但是,思忖了一下。
「怎麼?」小龍有了神:「是不是……」
「也許,比六十年,再長一點。」
小龍眼裡的凍住了。
跟程狗說的一樣——誰知道,六十年後,他們是不是依然能生龍活虎呢?
小龍轉念一想,又笑了,看向了勸架的白藿香:「為放龍哥哥做了那麼多,陪伴六十年,大概,也不算什麼。」
日頭東升西落,時間過的快,小龍就要帶著黑蟠龍啟程了。
真的要走,倒是有些依依不捨,抬起頭看了天河的方向一眼,嘆了口氣:「放龍哥哥是不知道,你這麼一走,青姐把天河管理的井井有條,那些水都不敢出來搗了!哎對了,說起來,最近來了一個水,也不知道是怎麼上來的,這不用管——那個水,不言不語,天天在天河邊蹲著,往頭上澆水,其他水問這是做什麼,說,等的人,以前對做過這件事兒。」
「放龍哥哥,你說,對頭上澆水,也至於念念不忘,這麼等著?」
我一愣。忽然是想起來,曾經認識一位,這種模樣的。
程星河也想起來了,大驚失:「你前妻?」
啞蘭湊過來:「哪個?」
「你說呢……」程星河恨鐵不鋼的推了啞蘭腦袋一下:「就那一個,是正式離婚的。」
當初,是有個水猴子,被我在腦袋裡灌水之後,認我為主,後來我都把腦袋裡的水控乾淨了。
真要是——怎麼能上去當水的?這簡直,比我的里程還要傳奇。
「那我們,就等著放龍哥哥回來。」
一陣琉璃的火閃過,那道芒站在了黑蟠龍的頭上。
黑神氣升騰而起,那道壯麗的影,奔向了玄武天柱。
抬起頭,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中,那道影蜿蜒而起,卻沒有直接離開,懸停在了半空之中,猶如一道定格的雷霆。
他在跟我告別。
我對著那個位置點了點頭,目送那個影,越來越遠。
天涼好個秋。
門臉前的梧桐樹葉子掉,已經禿了。
這天,我從門臉里拉出了貴妃榻,跟平時一樣,在滴水檐下曬太。
商店街上你來我往,人流如織——我給擺了招客陣,管用。
附近的鋪子全租出去了,對面金店老闆抬手跟我招呼:「李先生,今天沒活?」
「沒有。」
皮帶店的邱掌柜也抄著手出來了:「好冷,還是李先生這一行好——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剛想到了這裡,就聽到了屋裡一陣東西打碎的聲音——八小白腳又跟金掐起來了。
「你們這倆敗家孽畜,早晚把你們紅燒了!」程星河的聲音心疼的幾乎語無倫次:「那是南宋的青花瓷!」
「我看是白送的。」
蘇尋出來拆臺:「這不是古玩店老闆上周收窯的時候,工人搭給他的嗎?」
「你說什麼……你個仔懂個屁。」
「我是不懂,我親眼看見的。」
「吳有才!」
「行了,天氣干,這麼大的嗓門,傷肝氣,」一個聲細語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補氣梨湯,你拿著,妾把這些碎片收了。」
「江采萍……」程狗的聲音十分:「還是你賢惠。」
「不是,妾不是給你喝的,你給相公送過去——砂鍋小,一次只能熬出這麼點,吊了三個時辰呢!」
「那是你笨。」江采菱風風火火的嗓子響了起來:「隔壁小賣部就賣,三塊五一碗。」
「讓開讓開。」又一個聲音風風火火的響了起來:「相親要遲到了……」
「那你不知道早起——哎,你子穿岔了!」
古玩店老闆已經從鋪子里出來,輕車路的了一瓶子酸梅湯,坐在我邊,嘿嘿一笑:「北斗,考慮怎麼樣了?」
古玩店老闆正於「三年不開張的時期」,所以格外清閑,一清閑就得干點什麼,預防老年癡獃,所以就開始保拉縴,給啞蘭那介紹了好幾個。
自然是一個沒——今天,啞蘭又去了,可能還是跟他有關。
他看出來啞蘭不是這塊材料,把主意打在了程狗和蘇尋上,也一樣泥牛海。
「我看你們這個門臉,就你一個正常人,你那個未婚妻沒了也久了——也該找下一春了,這一個,是糖瓜鋪子的閨,那手藝,嘖嘖嘖,真要是進了你們家門,別的不說,蹭飯是有譜了。」
「我說了多次了,沒到時候。」
瀟湘和杜蘅芷虧空出來的位置,還沒長全,想起來,依然會疼。
白藿香拎著個板凳出來了,在一邊,又織起了線——這一次,據說是個。
可實際上,看那個造型,穿上得像個攝魂怪。
「那你說,啥時候算是到時候?」古玩店老闆也有點不願意了:「我皮子都磨破了,你也不聽——哎,白醫生,你幫我勸勸他……說起來……」
古玩店老闆一拍腦袋,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看向了白藿香:「白醫生,不是也沒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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