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大，」杜九言給胡捕頭介紹裴盈，「是京衙的仵作。」

胡捕頭一臉的驚訝，裴盈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非常的清秀漂亮，一看就是讀書人，沒想到居然是仵作。

京城可真是寶地啊，有杜九言這樣厲害的訟師，還有裴大這樣年輕的仵作。

「你仔細查查。」杜九言和裴盈道。

裴盈應是，在大夫驚訝的表下，戴上手套，蹲在肖志遠的前面，韓當拿著本子，跟在邊幫記錄。

杜九言重新出來，著劉永康，問道：「細細說一下，你們是什麼時候到這裡，如何打的，前後所有的事都說一遍，越細越好。」

「他們今晚在外面喝了點酒，回來在院子里就鬧了，您也聽到了。」劉永康覺到，杜九言只要一開口，所有的局面都在的掌控之中，他本沒有思考，為什麼問他的不是胡捕頭，而是一個沖著賞金的來路不明的子。

「我先將他們勸到我院子里，本來在說話，然後就聽到了前院喧嘩，我打算去看看，沒想半道上，就看到家裡小廝押著肖志遠和另外一個個子很高的人去後院，我就折回去打算看一下。」

「回去的時候，他們哥兒三個就已經抄了子來這裡了，說要教訓肖志遠。」

劉永旭剛才也沒有醉的糊塗，此刻酒醒了，事他都記得，他接著道：「我們三個跟著肖志遠一起進的院子。」

「把小廝攆走了，我們就衝進去打了。」

「一人兩三下吧。肖志遠抱著頭，打的都是後背。」

杜九言問道：「頭呢，誰打的？」

「我，」劉家老二劉永勤道，「我揮了一子打在他頭上了，當時他手還護著頭的，手也打到了。」

「他一直蹲著的，」劉永旭道。

「我沖了進去，將他們攔住了。」劉永康道，「將他們拉了出來，就站在院子里說話，沒過多久你們就來了。」

被他們攆出去的小廝，就回正院報信了。

「出來后呢，門是關著的還是開著的，肖志遠當時是什麼狀態？」杜九言問道。

劉永康回憶了一下，道：「當時肖志遠是蹲在地上的，抱著頭，還用手捂著頭。」

「門，」劉永康看著劉永旭，劉永旭道，「關了，你出來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杜九言看著劉永康，道：「可我們進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

「開著的？」當時太了，劉永康也不大記得，「那就是我又進去查看的時候開的門。」

杜九言問道：「從小廝跑回去，到我們趕到這裡來，頂多一盞茶多些時間。」

劉家的院子大，這個空院子又在最後面，要繞過一個大花園一個小花園，走過來要一盞茶的時間，加上小廝跑回去報信的時間，一盞茶多點的時間。

「十多分鐘。」杜九言低聲咕噥道。

「我們進去打了十多下永康就來了，然後關門出來，我們在院子里吵。」劉永旭道，「沒、沒多時間吧。」

杜九言問道：「當時沒有聽到別的聲音，肖志遠沒有喊？」

「喊了，」劉永康道，「我沒在意，因為打他的時候他也一直在喊罵。」

「說的細緻一點。」杜九言道。

劉永康兄弟四個面面相覷，這個事說的細？他們當時還真的沒有太注意。

「打他的時候他一直在罵人，然後我拉著他們三個人出來，隨手將房門帶上，我們站在院子里說話，說什麼來著？」劉永康回憶著當時的景。

劉家老四劉永奇道：「你說二哥，說不應該打人頭，出出氣就好了，怎麼還能打出。」

「對。」劉永康道，「當時二哥還生氣，說我婦人之仁，我和我二哥還爭了幾句。」

劉永勤道：「本就是這個意思。他當年來咱們家可是你帶來的，說是同窗，我看就是個虎狼。長的人模狗樣的，做的卻是缺德事。」

「然後呢，」杜九言打斷劉永勤的話，「接著說，這個時候房間里是什麼況。」

劉永康回道：「好像了幾聲吧，在罵人。我們本來沒管，突然他罵人的聲音就停下來了，然後我就進去查看，他躺在地上，人還活著。」

「然後，過了多久我們到的？」

「然後半盞茶后，你們就到了。」

杜九言點頭，沒有再問，而是走回房裡，蹲在肖志遠的邊，打量他的樣子。

額頭上裂了個小口子，流的不算很多，現在也已經凝固了，臉上除了這個傷外，別的地方沒有傷口。

裴盈了肖志遠的上，能看到他的手肘，後背有很多的紫痕，還有口也有。

劉永康兄弟四人一直堅稱，他們只打了肖志遠的後背，但因為他一直雙手抱頭，所以手和手肘上也被打到了。

「咦？」杜九言看著肖志遠的前，因為他是側躺著的，所以得蹲下來，顧青山和周肖一頭一腳的固定著。

「這不像是子打的啊。」道。

顧青山點頭，道：「我剛才也看了，和後背的條痕對比，這個前的淤紫的形狀明顯不一樣。」

「嗯。」杜九言看著擺在地上的凳子，和顧青山道，「走的時候，把幾把凳子一起帶著。」

顧青山應是。

杜九言摁了摁肖志遠腹部，腹部很，不確定裡面時不時都是，看向裴盈，道，「敢剖腹嗎？」

裴盈一怔，看著眼睛略有些發亮，問道：「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杜九言道，「當時恢復周律的時候，就包括了驗剖腹這一條。」

裴盈還沒有親自手解剖過，很激也有害怕，問道：「我、可以試試。」

「嗯。」杜九言點頭。

只有解剖了，才能真正確定肖志遠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只是因為出導致的。

出的死亡，不會這麼迅速吧？

「胡捕頭，」杜九言吩咐道，「讓你的人將肖志遠的抬回去，裴大要進行解剖。還有，肖志遠是鎮安人嗎，家人可在？」

胡捕頭一直蹲在一邊看查案，打量著，這樣的打量，卻完全沒有去注意容貌，而全然被查案和說話時的神采吸引。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在查案的時候，這麼的鎮定從容自信穩重。

彷彿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每說的一句話，問的一個問題，都不是胡言語，而是有來由有目的。

這短短的時間，已經做出了兩種的判斷。

相比較而已，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捕快，看到這樣的現場，居然除了對劉家四兄弟的惱怒和置外，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別的可能。

「胡捕頭？」杜九言提醒道。

「是、是！」胡捕頭反應過來，很好奇杜九言如果上公堂辯訟的話，會是什麼樣子的。

天下人都說，此生沒有在衙門外看杜九言辯訟，就等於白活了一場。

甚至還有人策劃著犯個案子，然後去求杜九言辯訟。

辯訟，口似懸河剝繭，聽起來又激又過癮。

「我很漂亮嗎？」杜九言凝眉看著胡捕頭，「一直盯著我，有沒有考慮過，我會害呢？」

胡捕頭的臉一紅，咳嗽著，道：「小人這就去辦。」

說著，招呼外面的兄弟進來，「下個門，把肖志遠抬回去。」

「是！」捕快們都奇怪胡捕頭怎麼一轉眼就對杜九言言聽計從了，不但他們，院子里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不由更加奇怪，杜九言的份。

肖志遠被人抬走，衙門裡又來了一個年紀很大的捕快，走路巍巍的，胡捕頭看到他拱手道：「柯伯，勞駕你把地上的腳印拓下來。」

「這麼多腳印，拓哪個？這有什麼用，就算拓下來，沒個登記的，也找不到人啊。」

柯伯一邊說著，一邊舉著燈籠，斜照著一房間的腳印。

「凳子護著的兩個，一進一出。」胡捕頭道。

柯伯驚訝了一下，「還曉得護著，你有進步啊。」說著蹲下來。

胡捕頭尷尬不已，道：「這是杜先生的做的，您快做事吧，別耽誤了杜先生的時間。」

柯伯抬頭找胡捕頭說的杜先生，可並沒有發現誰看上去比較厲害，就自顧自的去做事。

杜九言出了院子，胡捕頭也跟著出來，劉家的人圍上來，劉乾道：「這人肯定不是他們四個人殺的，他們哪有膽子殺人啊。」

胡捕頭道：「是不是他們殺的，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的。」

「速速去收拾一下，稍後就跟我回衙門，案子沒查清楚前，你們四個人就只能在牢里待著了。」

劉太太嚎啕大哭，捂著臉道：「這是撞了什麼邪了，他們四個人要是有個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在家裡等著呢？我以家命擔保，他們肯定沒有殺人。」劉乾道。

胡捕頭搖頭，道：「這事我做不了主。」說著去問杜九言，「杜先生，您說行嗎？」

劉家人一愣，劉乾口問道：「杜先生……是朝廷的員嗎？」

「你不知道？」胡捕頭問道。

劉乾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