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多謝各位！」杜九言拱手，一一道謝，「辛苦辛苦了，杜某給大家添麻煩了。」

大嬸理了理了的頭髮，擺手道：「杜先生不要客氣。我們知道您不願出手打人，以後這種事，喊我們來就行了。」

「是。我們來收拾他們，您不好意思打，我們才不會手下留。」小姑娘說著，又氣不過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陳家姐姐。

陳家的六位姐姐被打的躺在地上，不是臉上破相了，就是頭髮被薅了一塊，還有一個服的袖子都被扯掉了。

大家還算手下留了，沒有將服全部扯，算是給們留了點面子。

「大家都累了，改日，改日杜某做東，請各位姐姐去德慶樓吃飯。」杜九言拱手道。

大嬸領頭說好，「杜先生請吃飯，我們一定去。」

「是，到時候一定要和杜先生喝幾杯才行。」

杜九言角抖了抖，笑著道：「一定，一定！」說著，拉著苗義，「苗相公家逢惡變，我這還要陪他回去料理家人的後事，今日就不多留了，大家也都快回去休息吧，辛苦了，辛苦了。」

「杜先生，您也慢走。」

「杜先生您早點回來啊，天黑了路上不安全，還不知道這家人家會不會報復您，而做什麼惡事。」

杜九言應是，扶著苗義和錢道安一起往外走，大家簇擁著跟著他們，外頭的男人們回神過來，紛紛笑著，有人道：「有了杜先生，我們這些男人都了眼中釘中刺了。」

「大叔，您這說反了，我才是眼中釘中刺。」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問道：「杜先生，您為什麼給苗義打司，難道您也相信苗義娘的魂魄的事嗎？」

「這世上的事不好說啊，總之我們多行善事，必有福報啊。」杜九言笑道。

大家點頭應是。

杜九言陪苗義回了家中，請了里長來主持，苗義跪在靈堂前，給來來往往弔唁的親戚磕頭。

杜九言轉道去了陳興安曾經住過的房間。

這個房間來搜過兩次，但一直沒有找到陳興安殺人時穿的服，甚至翻過燉湯的灶膛，裏面有很多草灰，但是卻沒有布料燒毀后，留下的灰燼。

這一點，讓一直很奇怪。

「會藏在哪裏？」杜九言翻著，苗義出現在後，問道：「你覺得，陳興安會將藏在哪裏？」

苗義的神智清醒了不，他目四看了一遍，忽然掉頭出來，一路跑到後院，杜九言跟著過去，就見他停在了個土包前面，也不大，說像墳墓可又太小了。

倒像是孩子惡作劇堆著玩兒的。

苗義沒有說話，蹲下來徒手將土堆刨開，隨即，土堆里出了兩件服。

一件月白的直裰，一件寶藍的褐，兩個墳頭一個墓，這是合葬的冠冢。

苗義氣的踩著，將土包碾為平地，「和我合葬，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救了你！」

杜九言撿起月白的直裰，一抖開就看到服上一大片的紅，不規則的，顯然是噴在上面的跡。

跡疊著跡，整個服散發著惡臭。

「是這件事服沒錯了。」杜九言將服收起來，「看來你真要好好活著，不然去間還是要遇到他的。」

苗義蹲在地上抱著頭，道：「先生說的對，我應該好好活著，讓我爹娘還有素娘看著我，我要替他們活下去。」

「那就好。」杜九言將他的錢袋子還給他，「這個你收著吧，這一次呢，我真的不要訟費了。」

說著，拍了拍苗義的肩膀大步走了。

苗義跪在後，咚咚咚地磕著頭，「杜先生，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報答先生。」

杜九言去了衙門，將給焦三。

「那兔爺在牢裏一直哭，老子他娘的，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能哭的男人。」焦三嫌棄不已，比人還能哭啊。

殺了人，還一副害者的樣子，實在是太氣人了。

「馬上秋天了，三爺忍忍，他也活不了幾天了。」杜九言也不想看到陳興安，那一副全世界欠著他，應該寵著他的表，實在是讓人討厭至極，

焦三擺手，不想再多說，「對了，沈百戶讓我謝謝你，要不是你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了，他回去不但沒的功領，不定還要被罰一頓。」

「那我又結善緣了？」杜九言道。

焦三點頭，「確實結了極大的善緣，將來你在邵手一揮，不但人一呼百應，男人也是一呼百應。」

「三爺也是應我的吧。」杜九言笑道。

焦三啐了一口，道：「我他娘的沒空理你！」說著，拿著服走了，「我給大人去，好早點定案。」

杜九言拱手應是。

「咦，」焦三想起來一件事，「我說，陳興安也請訟師了吧，請的誰，我怎麼沒聽到人辯訟呢？」

杜九言愕然，「請，請了嗎？」是不是太專註了，忘記了什麼。

「你看看你，這不欺負人嗎？」焦三搖頭，「人家接個案子多不容易，你都不讓人說話。」

看這司打的，原告訟師說了一通后，然後大人就結案了，等過後家才想到，被告是請了訟師的。

可……沒人記得，就連付韜都忘記了，結案的時候，就直接判了，都沒問被告訟師要不要辯訟幾句。

「過分啊。」焦三搖了搖頭，去找付韜，「連付大人都過分了。」

杜九言也忘了，不是不尊重對手，是當時很忙，沒來得及顧得上，那位余先生的訟行，是明德嗎？

「想什麼？」跛子從後過來，見愁眉不展的樣子，很稀奇，「丟錢了？」

杜九言搖頭，「焦三說對方也請了訟師，我、我一時得意將這事忘了。」

「沒事，當時糟糟的，不記得也正常。」跛子道。

杜九言立刻釋然了，負手笑盈盈地道：「過些日子天氣涼快下來，我們去新化看銀手，你記得和衙門請假。」

「是小蘿蔔要去的吧。」跛子道。

提起兒子杜九言的頭開始疼，無奈地道：「我現在對他死去的爹很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基因，能生出小蘿蔔這樣摳搜的孩子。」

「人都死了，有什麼好奇的。我倒覺得小蘿蔔像你。」跛子睨了一眼，杜九言掃興地砸了砸，辭了往衙門外走。

剛到門口，就見焦三帶著跛子幾個人出來，退在一邊，奇怪地道：「……三爺，你這是做什麼去？」

「劉大人在府城失蹤了。」焦三道。

杜九言挑眉，「不是已經到府城了嗎，在哪裏失蹤的，驛站？」

「是，在驛站失蹤的，晚上進房睡覺人還在，但是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了，你說奇怪不奇怪。」焦三道：「不和你說了，我們這就走了。」

杜九言頷首看著跛子，問道：「上有錢用嗎。」

跛子每次掙點錢都給了小蘿蔔，杜九言猜測他邊最多十幾文錢。

「還有。」跛子剛說完，杜九言已經將自己的錢袋子抖了抖，倒了七兩碎銀子出來，數了一半給他，有些捨不得地道：「借你的，記得還我。」

跛子忍著笑，很不客氣的將手裏的錢都取了，想了想，又將自己的十幾文錢給，「橫樑上，你是不是忘記了？」

說著，就塞了錢大步走了。

杜九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快步出門回家去了。

真的是將橫樑的錢忘記了，關鍵是跛子居然也知道了，看來是小蘿蔔告訴他的。

那的私房錢就不是私房錢了。

得轉移陣地。

想想覺得頭疼，別人家的小孩多可，天真無邪滿裏的為什麼，對世界充滿好奇。家的呢，不但不天真可，你還得日防夜防鬥智斗勇。

一定是爹的基因不好，才生出這樣一個滿心眼子的小孩。

回到家，小蘿蔔捧著書在背，見杜九言回來，徑直回了房裏，啪嗒栓了門，他一骨碌坐起來，眼睛滴溜溜一轉，又用書捂著臉嘻嘻笑著倒在椅子上。

花子和鬧兒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鬧兒見他頭頂的小辮子一抖一抖的，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小蘿蔔搖著頭，「不可說，不可說。」

「你今天像個老夫子，比先生還像！」花子道。

陳朗正好從外面進來，凝眉道：「不許在背後說先生壞話。」花子忙吐了吐舌頭，陳朗又問小蘿蔔，「你爹是不是回來了？」

小蘿蔔無聲地指了指隔壁的臥室。

「出了什麼事了嗎，怎麼回來就進了房裏，你不去看看？」陳朗問道。

小蘿蔔搖頭，「肯定不讓我去的。」

陳朗挑眉，立刻明白了，這母子兩個人又在鬥智斗勇，一個藏錢一個找。

說著話，杜九言呼啦開了門，留都沒留，頭也沒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