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沈元熙別開目，輕聲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三姑娘也有這般溫善良的時候。”

　蘇挽秋：……這是罵我呢還是夸我呢？

　“真以為你我母老虎我就是母老虎了？姑娘我溫善良的時候多著呢，你沒看見罷了。”

　蘇挽秋沖沈元熙一皺鼻子，冷哼一聲轉進了堂屋，對正在灶上忙活的農婦道：“大嫂，要不要幫忙？我來給你燒火吧。”

　農婦怎好意思用？連聲去歇息。蘇挽秋看著灶前沒人，就很自然去馬扎上坐了，往灶里添了柴，火映照的臉上，紅彤彤的一層彩。

　“爺，爺您看什麼？”

　青山見沈元熙也不進屋，只盯著灶臺看，連忙了聲，卻見自家爺似是癡了一般沒反應，他忙用手晃了晃：“爺您看什麼呢？這樣神。”

　“人面桃花。我今日才發現，原來三姑娘當真是生得很。”

　沈元熙長出一口氣，話音落，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由一怔，接著面一變，咳一聲道：“好了，進屋吧，這會兒起風了，外面有些冷。幸虧是找到這麼個住宿，不然真歇在荒郊野外，非凍病了不可。”

　說完大步進屋，這里青山一扁，眼淚好懸沒下來。看得綠水十分詫異：“你怎麼了？”

　“完犢子了。爺喜歡了三姑娘那只母老虎。”青山吸吸鼻子：“咱倆往后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綠水嚇了一跳，連忙道：“這話可不能說，你因為什麼斷定的？就為爺剛才說三姑娘生得？明明這話也正常，后面的話也有條理，并沒見爺了方寸。”

　“是。爺的話是很正常，但你沒看見？他兩只耳朵都紅了。咱們爺還沒有過這樣況，反正你聽我的沒錯，老早前我就擔心，如今到底讓我料中了。“

　綠水仔細想想沈元熙和蘇挽秋的那些相，若說喜歡了對方，實在也沒什麼可意外的，因低頭想了想，小聲道：“我說，你倒不必害怕，三姑娘雖然厲害，卻是個是非分明的，而且對人也好，若將來真嫁進咱們家做，遠比孫姑娘那些人強，那些閨秀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指們能對下人好？你做夢吧。”

　青山沮喪道：“誰說三姑娘了？我難道不知是什麼人？我指的是老爺太太。老爺太太向來寵爺，若爺真就認定了三姑娘，他們不好拿爺撒氣，咱倆這隨小廝可不就得倒霉？唉！到時候這兩條不知能否保住。”

　“不至于吧。”綠水眨眨眼睛：“爺……他會護著咱們，別的不敢說，保住兩條還是可以的。”

　這農家的條件遠不如悅來客棧，更別提和沈府相比，就是蘇家，也比他們要寬敞許多。好在這夫妻倆都是實誠人，做得幾個農家菜十分味，還往灶里加了不柴禾，東西屋兩鋪炕都燒得滾熱。

　蘇挽秋和婦人孩子們一起睡，沈元熙則是和男人以及小男孩兒一起睡，雖然沒有宵夜，但兩人在通州住了幾日，都乏累了，因此吃完晚飯早早歇下，這一覺直睡到大天亮，再醒來時，只覺上疲乏一掃而空。

　簡單梳洗了，這邊早飯也已擺好，小米粥咸鴨蛋，對于農家來說，算是奢侈了。

　兩人用過早飯，沈元熙又讓青山格外給了夫婦倆二兩銀子，算是謝他們款待周到。接著蘇挽秋拎起裝著大公的籠子上了馬車，沈元熙和兩個小廝則是翻上馬，一行人出了村莊，上了路，繼續向大興縣而去。

　快到中午時分，馬車來到五村，沈元熙見蘇挽秋要下車，心里只覺依依不舍，忙說道：“急什麼？我自然要把你送到家，不然從這里到你家，也有二里路，你提著只反叛公，豈不吃力？”

　“罷了罷了。”蘇挽秋一躍下車：“這馬車坐得我骨頭都疼，再不讓我下來走會兒，我只怕就散架了。”

　說完從車轅上拎起公籠子，笑著說道：“這一次當真多謝你，買到了紅薯和花生種子，著實收獲不小。至于盤纏，似乎也算不清，我就不和你算了，下個月工坊那邊，你拿大頭就是。”

　“工坊那邊我就沒拿過錢。”沈元熙悻悻道：“如今通州的事完了，你看看有時間來城里，咱們好好商量下那些人的出路，若認定了做，那邊工廠反而不太方便，咱們得認真找個大宅院。”

　“好。”

　蘇挽秋答應一聲，拎著公籠子正要進村，就聽一陣怒吼聲傳來：“一個個都反了天，今日我要是不打死你個小娼婦，我也不是個男人，站住，你給我站住。”

　蘇挽秋面大變，沈元熙疑道：“仿佛是你大伯的聲音，這又是怎麼了？要打誰呢？”

　蘇挽秋沒應聲，提著公籠子殺氣騰騰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了。

　沈元熙忙要跟上，被兩個小廝一把拉住，只聽青山小聲道：“爺，這是蘇家的事，咱們何必去沾手？俗話說得好，家丑不可外揚，三姑娘也未必愿意讓你知道家鬧起來。”

　“三姑娘從不是這樣拘泥的人，何況我已經知道了。”

　沈元熙面沉沉：“那個大伯最不靠譜，平日里又對有氣，這會兒對上，認真打起來，三姑娘一個弱質流，如何打得過？我須得去看著才能放心。你們倆就不必過去了，免得大伯臉上下不來。”

　青山綠水：……合著您還知道蘇大爺臉上下不來啊，那您怎麼還去？

　沈元熙很快追上蘇挽秋，也看到了對面披頭散發跑過來的孩和拉扯蘇義山的幾個男人，他不由就住了腳步，閃躲在一棵大槐樹后，只見附近幾十戶人家，都在街上看熱鬧，可見蘇家這一次著實鬧的很大，算得上轉圈丟人了。

　沈元熙就了把臉，只替蘇挽秋心累，暗道：攤上這麼些家人，也不知是怎麼周全過到如今，還這樣活潑厲害。

　正想著，忽聽一聲凄厲尖：“三妹，你可回來了，嗚嗚嗚你快救我，我爹要打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