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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春天很短,一開始跟冬天沒什麼區別,就是從寒風變了沙塵風,和寒風一樣打得人臉疼睜不開眼。
然後刮來刮去,風停了,天上的太就變得毒辣。
上一刻裹著棉瑟瑟,下一刻曬得一頭一臉汗。
站在守堡上的兵士忍不住將還沒來得及換單的棉袍下來,頂在頭上遮。
自從西涼王兵敗,西涼民衆遷居遠離,嚴格來說,他們這裡已經不算是邊境關守。
在更西邊有另一方人馬戒守。
那方人馬,傳言頗多,有說是先帝留下的龍威軍,有說是先前中山王叛軍被罰戴罪立功,不過份雖然衆說紛紜,但確鑿無疑的是,襲擊西涼王庭擊殺西涼大王子的就是這些人。
就憑這一點,深得邊軍敬畏。
那些人沒有編軍中,現在仗打完了,他們好像在那邊定居,人孩子都有,有巡邏的兵士看到村莊已經型,還有商人定期會去開集市。
不過他們也並非真正的村民,村中有練武場,男人人都攜帶兵,進進出出毫不掩飾。
念頭閃過,兵士的視線裡出現一隊人馬。
有男有,穿著灰撲撲的衫,有人帶著竹帽,有人帶著草編的帽子,有人乾脆頂著樹枝,他們催馬前行,看起來雜,實則有章有法,尤其是站在高俯瞰,是標準的雁字陣。
他們攜帶著刀劍,以前會用布敷衍的包裹一下,這次連敷衍也沒有,任憑它們在日下閃耀著寒。
兵士沒有如臨大敵,也沒有沉著臉遠遠就喝止,不待那些人近前,就揮了放行的旗語。
“兄弟們進城去啊。”
待那羣人走近,他熱打招呼,還特意指點。
“你們多往裡走走,落城那邊要開三天廟會呢。”
土牆下爲首的男人含笑點頭說聲好,但沒有像以往那樣徑直而過,而是示意這兵士:“兄弟們來一下,有點事跟你們說。”
有事說?堡上守兵愣了下,但也沒多想,應了聲好,果然走下來。
這邊駐守有十幾人,此時也都被喚過來了。
“兄弟們,什麼事?”爲首的甲長問,看著眼前帶著斗笠的男人。
但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讓開,後一個子走過來。
子帶著草編的帽子,將帽子摘下來,十八九歲明眸皓齒。
“是要告訴你們一聲。”說,“這個堡我們接管了。”
甲長以及後的兵衛都愣了下,似乎有些聽不懂。
“接管了,是什麼意思?”他不由口問。
孩子微微一笑:“就是說,我們搶了這個地方。”
搶了?甲長一驚,兵士的本能讓他按住了刀,但還是晚了一步,四周寒閃閃,一把把刀對準了他們。
“放下兵。”
伴著呼喝,伴著兵被奪走,甲長以及兵衛們被寒刀抵住脖頸,終於清醒過來了。
“你們要做什麼!”甲長喝道。
而適才堡牆上的守衛眼都紅了,憤怒又委屈:“我們當你們是自己人!你們怎能這樣對我們!”
楚昭看著小兵,眼神和藹:“正因爲是自己人,所以才這樣對你們啊。”
如不然,走近的時候就直接放箭了,要堡不要人。
“殿下。”一人喊道,“這裡我們已經接手了,您請繼續前行吧。”
楚昭點點頭,將帽子戴上,轉上馬。
“殿下?”甲長聽到了,忍不住再次問,神驚疑,“你,是什麼人?”
楚昭在馬上對他一笑:“我是楚昭,也是大夏的皇后。
”
說罷催馬疾馳而去。
留下被收繳了兵,神憤憤的兵衛們失聲。
“楚小姐!”
“阿昭小姐!”
“皇后娘娘!”
並不是人人都見過楚昭,但這個名字邊軍無人不知,除去楚將軍之,皇后份,更是與他們並肩作戰過的將。
真的假的?皇后娘娘怎麼在這裡?
下一刻甲長回過神,想起來了,好像先前是聽過一個消息,說是皇后謀逆潛逃——
不過,這消息立刻被大家拋卻了,沒有人討論,更沒有傳播,開什麼玩笑,皇后娘娘怎麼會謀逆!是西涼細或者中山王餘孽造謠呢吧。
現在看來,皇后娘娘這是果然潛逃到這裡了?
“是,皇后娘娘是在這裡。”先前的十幾人,有一多半跟著楚昭走了,剩下的取代了他們的位置,一邊站位守堡,一邊跟兵衛們說,“要去征討真正的逆賊了。”
征討真正的逆賊,兵衛們也不掙扎了也不憤恨了,乖乖隨著男人的指揮靠著牆站好,心神紛。
突然地面震,兵衛們轉頭看去,遠有更多的人馬涌來,如烏雲鋪天蓋地。
隨著烏雲近,能看到陣中旗幟烈烈,楚字大旗,旗,以及鍾字大旗。
鍾?兵衛們再次愣了下。
這一次不用守堡的男人們介紹,他們忍不住激地喊起來。
“鍾將軍——”
“是鍾將軍——”
對了,除了皇后,好像鍾將軍也不見了,不過邊軍止談論此事,以至於大家也不知道鍾將軍是真不見了,還是隻是謠言。
鍾長榮穿著布,獨臂持刀,在人馬旗幟的簇擁下來到這邊,看著站在牆下的兵衛們,沉聲喝道:“皇后被陷害,本帥特去追隨,此時將陪同皇后討伐謝氏賊逆,護佑陛下,還大夏清明,爾等可願隨我和皇后去懲除惡?”
兵士們激地點頭,高聲呼喝:“我等願意!”
其實也沒太聽清也沒細想鍾長榮說的什麼,反正跟著皇后和鍾帥就是了,一直以來,他們就是在懲除惡。
“分兵三路。”鍾長榮高聲道,“雲中郡。”
後人馬齊聲應和。
........
........
夜幕降臨的時候,郡城的一座宅邸中,樑籍還在書房忙碌,桌案上堆積如山。
“大將軍辛苦了。”有人笑道,走進來。
樑籍擡起頭,看到來人,手中的筆一頓,道:“不敢當,盡我所能罷。”
來人是他的親隨李方。
李方將羹湯放在一旁幾案上:“將軍用點宵夜吧。”
樑籍起走過來,端起羹湯,而李方則在書桌前坐下,看樑籍未看完文書,同時拿起筆寫寫畫畫。
樑籍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從一開始的張,侷促,自慚,到後來麻木,現在則是理所應當。
“這邊軍我接過來,會不會不合適?”樑籍遲疑一下,問。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李方笑道,“您的兒爲了皇后,您當然要掌握軍權,這是先前皇后留下的傳統,大家不滿,要咒罵,那就先罵楚後吧。”
樑籍跟著笑了笑,總覺得這話不太能安人,反而寓意不太好——他們將來不會也落得楚後那樣的下場吧。
這話他自然不敢問,先前還可以說不知道背後人是誰,猜測過鄧弈,中山王,甚至連西涼人都猜了,現在那些人,甚至包括楚後都紛紛倒地,整個大夏只剩下一人,傻子也知道是誰了。
“我自然不在意這些。”他轉開話題,道,“不過先前是吳將軍主持邊軍,不管是從資歷還是功績上來說,他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怕他心有不痛快,邊軍起了紛爭——”
李方不等他說完就擺擺手:“那是自己人。”
自己人啊,樑籍道:“那就好那就好。”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問,“謝三公子可還好?”
謝燕芳和楚後在狩獵場廝殺,現在楚後跑了,謝家用另一位公子代替三公子主持朝事,謝家不瞞謝燕芳傷,但誰也不知道傷得如何。
李方笑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就是個下人,只知道按吩咐做事,其他的不過問。”
這話也是在說他,大將軍又如何?兒當了皇后又如何,依舊是一個下人,沒資格過問公子的事,樑籍面微熱,但也不覺得慚——有什麼慚的,天下人都是皇帝的下人,而現在的皇帝是謝燕芳的傀儡,那做謝燕芳的下人天經地義。
“我會盡心盡力做事,以報公子知遇之恩。”他鄭重說。
李方笑了笑,要說什麼,外邊傳來腳步聲。
“將軍。”兵衛在外請示。
樑籍肅容道聲進來。
兵衛看到樑籍在吃宵夜,親隨李方在整理桌案,也不奇怪,道:“四位大將軍奉帥令到了。”
樑籍愣了下, 下意識看李方:“他們來見我?”
他沒下令啊。
李方也皺眉,他也沒有啊。
那是誰?能用帥令?
“樑將軍——”門外又傳來嘈雜,有人急急奔來,喊著,“報——鍾將軍來了。”
樑籍一時沒反應過來,誰?除了鍾長榮,四個大將軍裡還有誰姓鍾嗎?念頭閃過門外的人已經進來了。
“周小山?”樑籍倒是認得這個兵衛,因爲是鍾長榮親兵營的人,他還有印象,“你來做什麼?”
小山沒說話也不看他,側讓路,在他後又有人走進來。
看到這個人,樑籍震驚地站起來。
“你——”他道,“楚——”
話沒說完,就見楚昭擡手,弓弦嗡一聲,一道寒劃過。
伴著一聲悶呼,原本站在書桌前的李方捂著咽向後倒去。
楚昭再次搭箭,對準了樑籍,道:“樑籍,見到本宮,還不跪迎?”
樑籍沒有毫猶豫,噗通跪下,高聲道:“罪臣叩見皇后!”
楚昭收起弓箭,看著跪地的樑籍,真是好笑,上一世爲什麼會覺得梁氏父子勇武,堪比父親和鍾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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