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長史,請你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說一聲。”
柴晏的聲音沒有溫度,祁長史后背生寒,他似乎覺到有一口黑黝黝的大鍋,眼瞅著就要落到他的上。
“殿下請講,老夫洗耳恭聽。”
柴晏頷首,顯然對祁長史的態度頗為滿意:“我要派人出城辦點事。”
派人出城辦差?
這好像也不算大事啊,不用向他這個長史報備吧。
祁長史松了口氣,可是剛剛松到一半,他便打個激凌。
“出城?多遠?”祁長史嚨發干。
“則幾十里,多則幾千里,暫時未定。”柴晏語氣淡淡。
“幾個人?”祁長史眼前發花。
“二十人。”柴晏平靜的似是在說,他要帶上幾個人去看戲去逛街。
“這二十人是姓埋名,還是......”后面的話祁長史沒有說出來,但他知道,七皇子一定懂。
“必要的時候,自是要搬出我的名號,否則有些事怕是不好辦。”
柴晏的神終于緩和了,邊還出淺笑,可是看在祁長史眼里,卻越發驚恐。
無論親王郡王還是皇子,無圣旨不得離開京城或封地百里!
當然可以派手下人出去,可是也要,否則你一個皇子,派人去地方做什麼?莫非是想要勾結外,意圖謀反?
因此,除非那二十個人是姓埋名,假扮尋常百姓,即使被人活活打死,也絕不說出他們是七皇子的人。
但是柴晏說了,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抬出他的名頭的,否則有些事不好辦。
“陛下和太子殿下可知否?”祁長史著聲音問道,這是他最后一點盼頭了。
柴晏看他一眼,笑著說道:“如果父親和大哥知曉,我何必還要找你報備?”
“這,這,這,七殿下,這萬萬使不得啊!”
祁長史眨眼之間便流下兩行渾濁的老淚,柴晏看得甚是佩服,難怪大哥常說,一定不要小看文,但凡能夠平平安安為十五年以上的,哪一個都是人才。
為了表示對祁長史的看重,柴晏走過去,拍拍祁長史的肩膀:“余下的事,就拜托長史大人了,長史大人辛苦,辛苦。”
祁長史張張,還要再說什麼,柴晏搶在他前面說道:“這個時辰了,長史大人也該回家了吧,我讓人送你回去。”
柴晏話音剛落,瑪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扶住祁長史的胳膊:“長史大人,小的送您回去。”
“七殿......”
“七殿下心領了,您不用再道謝了......”
看著瑪瑙扶著祁長史離開,柴晏放下心來。
他知道,一旦他派人出京辦差的事,被人知曉,祁長史一定能有應對之策。
半個時辰后,琉璃回來了。
他拿出兩張畫像,柴晏接過來看了看,一個都不認識。
“這畫像與本人有幾分相像?”
“小的問過戲園子的掌柜,他說有三相似,這已是第三稿了,畫師也盡力了,畢竟沒有見到真人,只能憑借掃地婆子和兩個街坊的描述繪畫。”琉璃解釋。
柴晏想起在皇宮中見過的大魏朝歷任皇后的畫像,連帶著他親娘的畫像,那些畫像上的皇后娘娘,全都長著同一張臉。
鵝蛋臉,柳葉眉,丹眼,櫻桃小口一點點。
當時他問皇后,這些畫像和真人應是不像吧。
皇后笑著說:“能有三相似就行了。”
所以說,無論是宮廷畫師,還是琉璃從民間找的畫師,通通都是三的本事?
柴晏強怒氣,沉聲問道:“今天都查到什麼了?”
琉璃說道:“小的進去搜了,嬋娟家里的裳被褥的確都在,只是小的卻沒有找到一兩銀子一件首飾,想來林媽媽去悅來客棧時全都帶上了。
不過,小的在們家里,找到這個件。”
說著,琉璃轉走到門外,很快又回來,手里多了一對銹跡斑斑的蛾眉刺。
柴晏眼睛一亮,問道:“這東西沒有帶走?”
“沒有,小的問過那兩名轎夫,他們說林媽媽當時挎著一只小包袱,手里捧著妝匣,還以為帶的就是換洗裳和胭脂水。這對蛾眉刺雖然短小,可畢竟是兵,們擔心出城時會被盤查,因此沒有帶上吧。
們藏的也算是蔽,這兩支蛾眉刺進泥土里,上面鋪上了青磚,定是以為沒有人能發現吧。”
這種藏兵的方法,的確很難被發現。
柴晏拿起一支蛾眉刺看了看,眉頭鎖得更:“漕幫的?”
蛾眉刺又分水蛾眉刺,最初就是用于水戰,人潛于水中,用蛾眉刺可以穿船底,后來才又被人用在陸上。
因為發現嬋娟的是雪懷,雪懷和漕幫有淵源,且,蛾眉刺又多用于水下,因此柴晏才會立刻想到漕幫。
其實琉璃在見到這對蛾眉刺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也是漕幫。
可是他不敢說。
“應該不會吧,江湖在有很多子用蛾眉刺做兵,使用這東西的,也不僅是漕幫的人,再說,漕幫富得流油,怎會讓幫中子去做暗門子,若真有這樣的,不用咱們去查,白二娘就讓們來個三刀六了。”
白二娘閨名白英,是周大當家的妯娌,在漕幫中掌管刑罰,是一位鐵面無私的中豪杰。
“小的又去找了房東,房東說當初這對母來租房的時候,他知道們是做什麼的,因此租金比市價高出三,這對母沒有討價還價就直接答應了。
那們畢竟做暗門子,房東又是個怕老婆的,他平時不敢過去收租,生怕老婆誤以為他和那對母勾勾搭搭,所以他一次就收了們整整一年的房租。
房東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于是小的又去找了那一帶的里正,里正先是不肯說實話,小的嚇了嚇他,他便全都招了。
里正說這對母來的時候,手里是沒有路引的,們給里正塞了十兩銀子,恰好原本住在那一帶的一位孤寡婆子想回老家侍候老娘,里正便讓在返鄉之前,和那對母簽了投靠文書,又用投靠文書,給那對母在京城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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