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點頭：“給某人找點事做。”

柴晏明白了，雪懷口中的某人，是董萬千。

這倒也對，他聽雪懷說過，董萬千過重傷。這陣子董家姐弟在青萍巷賴著不走，養得白白胖胖，以他們以往的戰績，到了要惹事生非的時候了。

董小白在學堂，有先生和作業管著，倒還好些。

至于董萬千......

如果董家姐弟在京城惹出事來，別人不說，太子手下的人就不會輕饒他們。

皇長孫邊的人，不能出任何差錯。

柴晏覺得，自家香菜不但聰明，而且還懂事。

其實他是高估雪懷了，雪懷就沒往柴浩上想過，還沒有君君臣臣的自覺，對于父父子子也看得極淡。

柴晏聲問道：“做生意的本錢夠嗎？”

他知道李綺娘母手里有錢，但回到京城，李食記的酒樓要重新裝璜，雖然有青萍巷的宅子，可是聽珍珠說，原本那宅子沒有住人，更沒有幾樣東西，家什件都是新置辦的，另外，雪懷和黎寶淮做酒水生意，一開就是三家鋪子，這些都是銀子，即使李食記的生意還不錯，酒水也賣得好，可是一時半刻，本錢怕是還收不回來。

“所以我要和老董一起做生意啊，我們兩家合在一起，本錢就夠了。”

雪懷的聲音不大，隔著紫銅大鍋子的董萬千聽不到，柴晏卻聽得清清楚楚。

銀子是真的不夠，所以才要和董萬千合伙做生意。

柴晏沒有再問，他把燙好的羊放在雪懷面前，問道：“吃蘑菇嗎？”

雪懷點頭，柴晏便用勺，把鍋子里煮好的蘑菇通通撈到雪懷的碗里。

那些蘑菇都是陸錦行放進去的，他不吃，就喜歡吃蘑菇，眼睜睜看著柴晏把蘑菇撈得干干凈凈，只覺這頓飯沒法吃了，還不如另開一桌。

算了，還是吃吧。

可是羊剛剛放進鍋里，董小白和董萬千就如兩頭狼，沒等羊完全燙，便全都搶走了。

陸錦行心想，好在還有小滿，那小孩文文靜靜，只是吃飯就能看出規矩極好，這孩子肯定也如他這般，什麼也吃不到。

可是，當他長脖子看向小滿時，卻看到柴晏正用勺把幾顆丸子放進小滿的飯碗。

還有丸子？

陸錦行都沒有看到丸子。

不，現在看到了，在柴晏面前！

這頓飯吃得陸錦行郁悶無比，他終歸是錯付了。

次日，雪懷正要出門，和陸林約好，今天在李食記談生意。

誰知還沒出去，珍珠便跑過來，一臉訝異地說道：“東家，瑪瑙來了。”

雪懷打量著珍珠的臉，問道：“他來干嘛？”

珍珠苦著臉：“他說他是來和東家談生意的，他說他想。”

雪懷怔了怔，看向珍珠：“瑪瑙他家七爺不能做生意？”

珍珠點頭：“那是與民爭利，不過，七爺雖然不能，可如果七爺有了皇子妃，皇子妃的生意只要寫進嫁妝冊子里，那就誰也管不著了。”

雪懷瞬間明白了，問道：“那你家七爺豈不是很窮？”

珍珠立刻糾正：“東家，那不是我家七爺，是瑪瑙家的七爺，七爺還沒有封王，只能靠宮里的例錢，以及皇后娘娘的補。不過若是七爺封了王，那就不同了，那時有封地，唉，不知道七爺啥時才能封王啊。”

皇帝說過，二皇子和七皇子，誰的親事訂下來，誰就能封王。

雪懷翻個白眼，珍珠這家伙，別的不行，見針的本事，誰也比不上他。

雪懷讓珍珠把瑪瑙進來，瑪瑙見到雪懷，就把一只匣子放在雪懷面前。

匣子打開，里面是一疊銀票，京城最大的金寶銀莊開的銀票，叟無欺，每張一百兩，一共五十張，總共五千兩。

“瑪瑙，我們是小本生意，你拿出這麼多錢，是想把份全占了嗎？”雪懷問道。

瑪瑙笑得見眉不見眼：“不瞞您說，小的這銀子都是七爺的，七爺說他也沒有用錢的地方，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拿過來，讓姑娘幫忙看看怎麼用。”

見雪懷面無表，瑪瑙又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姑娘，小的任務就是把這些銀票給您，別的不知道，也不懂，可是皇子府的規矩嚴著呢，若是小的沒有完七爺的待，回去不了要挨頓板子。”

雪懷看看瑪瑙，又看看珍珠，問道：“你們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瑪瑙忙道：“姑娘這眼力，是吧，真是明察秋毫，您看我倆的名字就知道了，一個是珍珠，一個是瑪瑙，我倆不但從小一起長大，就連師傅也是同一位。”

柴晏邊的幾個隨從，珍珠和瑪瑙是同一位師傅，琉璃和琥珀是另一位師傅。

雪懷點點頭，就這油舌的功夫，一看就知道他們的師傅不是凡人。

見雪懷的神稍霽，瑪瑙又說：“七爺說了，他不急著用錢，姑娘幫他持生意，若是賠了就當是了學費，若是賺了也不急著分紅，姑娘做主，用那分紅的銀子繼續做生意便。”

說完，又沖著雪懷嘿嘿一笑。

雪懷問道：“你家七爺為何自己不和我說？”

瑪瑙賠笑：“您不是今天就去和董姑娘家里談生意嗎？偏偏七爺如今在刑部觀政，要到下午才能，七爺擔心會耽誤您的正事，便打發小的過來了。”

雪懷知道了，柴晏是擔心因為手頭沒錢，在與陸二爺談生意時，不能平起平坐，甚至原本應是對半的份，就因為拿不出錢來，只能讓陸二爺占了大。

雪懷手把匣子蓋上，又把匣子抱在懷里，對瑪瑙說道：“這錢我先收下，讓你家七爺放心吧。”

珍珠送走瑪瑙，還想再對雪懷念叨念叨七爺的好，雪懷卻沒給他時間，急匆匆去了李食記。

雪懷和陸二爺談得很順利，董萬千全程旁聽，每句話都能聽懂，但是若是問，你都聽了些啥？董大姑娘一準兒會搖頭，沒錯，聽懂了，可是左耳進右耳出，就沒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