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這人是董昀家里的？”大壯低聲音。

“可能是吧，我沒......看，那個就是董昀！”小滿驚喜，小孩子就是這樣，要麼打打鬧鬧，要麼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幾天不見再見面時，又打從心底里歡喜。

董昀也看到了小滿，還沒下車就大喊大：“李饅頭，李饅頭！”

小滿大怒，久別重逢的喜悅煙消云散，搶過大壯手里的書包，氣呼呼地跑進黃秀才家的大門。

董昀得意地哇哇大，像只大猴子一樣，手舞足蹈地追了過去，從大壯邊跑過時，沒有多看一眼，二傻追過來，把書包塞給他，嘆了口氣，一抬頭正對上大壯驚訝的眼神。

“咦，你不是那個誰誰誰嗎？賣包子的？”

“對啊，你不是二傻子嗎？”

......

今天雪懷沒去酒樓，跟著財伯去善堂挑人了。

這還是柴晏告訴的，京城的善堂已經人滿為患，大多都是因為戰而無家可歸的婦人孩子。

青萍巷的宅子里住著的人，目前看來，只有雪懷和財伯是最閑的，其他人都很忙，就連小滿也很忙。

雪懷是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兒，偌大的宅子，不能都靠財伯一個人打理，何況小滿下學回來，也要有人照顧他。

雪懷和李綺娘商量之后，覺得與其找人牙子買人，還不如到善堂里挑幾個人。

到了善堂，雪懷才理解柴晏說的人滿為患毫不夸張。

有男有，有老有，有襁褓里的嬰兒，也有白發蒼蒼的老人。

接待雪懷和財伯的是兩位三十出頭的比丘尼，們是昭云庵的僧人。

慈恩寺是皇室眷清修之地，皇帝駕崩之后，宮中有位份卻無子的宮人，便會去慈恩寺帶發修行，對于平民百姓而言，慈恩寺是一個神的地方。

慈恩寺在小亭山上，而小亭山的山腳下還有一座尼庵，那便是昭云庵。

慈恩寺的前是昭云寺，后來擴建為慈恩寺，昭云寺原有的尼僧有一半留在慈恩寺，另有一半下山，在山腳下建起昭云庵。

尋常百姓不能擅自進慈恩寺，但是能來昭云庵，慈恩寺不方便去做的事，也由昭云庵去做，比如施粥施藥。

昭云庵供奉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四方香火，保四方平安。

聽說這兩位是比丘尼是昭云庵的師傅，財伯故意落后幾步，把昭云庵與慈恩寺的關系，悄悄告訴了雪懷。

于是當這兩位比丘尼問起他們的來意時，雪懷的態度更加恭敬，詳細說了自家的地址，家里做何營生，又說家里要找幾個打掃院子幫做家務順便帶孩子的，最重要的一點，因為家里除了人就是孩子，所以想要子。

兩位比丘尼點點頭，從幾本冊子里出一本，其中一個便拿著冊子出去人，沒過一會兒，便了二十多人過來。

雪懷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來的全都是子，大的三四十歲，小的只有七八歲。

一個個面黃瘦，又是惶恐又是期待地看著雪懷。

雪懷的目在們臉上游移，忽然，看到原本站在最右側的一個人，忽然貓下腰，悄悄往旁邊溜走。

那人穿著一件看不出本來的裳，量纖細，像是個年輕姑娘。

“你等等，就是說你呢。”雪懷開口。

那人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這下子雪懷看清楚了，頭發沒有盤髻，的確是個年輕姑娘。

“你不想來我家干活嗎？”雪懷問道。

所有人的目全都看向那個姑娘，姑娘不得不轉過來，十六七歲，雖然穿得破舊，但依然難掩青春俏麗。

雪懷覺得有些面，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這時，先前出去人的尼僧走了過來：“小英，你為何要走？”

尼僧有些奇怪，剛剛去人時，聽說是有戶人家要招做家務帶孩子的丫鬟和婆子，別人還問是死契還是活契，小英卻是二話不說，第一個跑過來的，跑得很快，生怕晚來一步，好差事就被別人搶去了。

這會兒為何又要走呢？

小英連忙解釋：“之前我以為善人是莊戶人家，沒想到卻是城里的，我手笨腳，做不了細活計，只會種田養豬，擔心真被挑上了，到了善人家里，什麼活計也做不來。”

尼僧依然疑，但是做為出家人，沒有再問，只是深深地看了小英一眼，便對雪懷說道：“既然小英不適合，那請善人再去看看其他人吧。”

雪懷微微蹙眉，覺得這個小英有些古怪，不過又不是非要這人不可，若不是小英鬼鬼祟祟的，也不會留意到。

雪懷把這些人挨個看過，又悄聲向尼僧詢問，挑了比較滿意的幾個人，過來一一問話。

但凡住在善堂里的人，哪一個的經歷都是一部辛酸史，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和們相比，若是換了別人，說不定真的會跟著哭上一場，

可是雪懷還真沒有走心，看的是這些人看人時的眼神，說話時的態度。

一個三十上下的婦人，名夏二姐，丈夫戰死，朝廷給了恤，但是大伯子以沒有兒子為由，把恤領走了，又瞞著，把那只有十二歲的兒許給鄰村的地主做姨娘，夏二姐跪到衙門口喊冤，因為兒尚在孝期，大伯子一家侄給人做妾于理不合，剛剛上任的知縣判定這樁親事不能做數，夏二姐雖然保住了兒，可也把婆家的親戚們全都得罪了，村里的里正帶頭，讓帶著兒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夏二姐帶著兒回到娘家，第二天嫂子便帶了一個老鰥夫上門相看，夏二姐不肯答應，嫂子在家里摔摔打打，哥哥沒有辦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自己沒本事，養不起們母，若是不嫁人也行，那就自己出去單過吧。

夏二姐一咬牙，便帶著兒離開娘家，一路討飯，來到京城。

雪懷不但要了夏二姐，連帶著夏二姐的兒阿果一起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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