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誰罩著的？”雪懷又問。

“姐姐。”小滿的腦袋垂得更低。

雪懷無名火起，拽著他便往外拖：“知道是我罩著你，還不對我說實話，出去出去，到大街上去，我沒有你這麼丟人的弟弟。”

“不，我不走，我說，我說！”小滿十腳趾頭一起用力，既不能摳進地里，死活不肯走，“是董昀，還有楊平安，我打不過他們......”

小滿覺得自己好丟人啊。

“他們欺負你了？”雪懷問道。

“董昀說我像個娘們兒，我說我不是，楊平安就來我裳，我不讓他，哇.......”

小滿委屈極了，他的哭聲震耳聾，雪懷和大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話：原來小滿也會哇哇大哭！

大壯：“太欺負人了，看我明天不把那兩個壞小子打得滿地找牙。”

雪懷聽李綺娘說過，黃秀才說學堂里的孩子最大的也只有十二歲，也就是些小孩子而已。

“大壯，打小孩不太好，那兩個孩子也沒有犯啥大錯，這樣吧，你去買兩條小青蛇，塞那兩個小孩裳里，一人一條，不偏不向。”

大壯：東家真仁慈......

大壯轉出去買蛇，從青萍巷出去右拐，走三條巷子，有座石拱橋，橋底下有個擺攤的白胡子老頭，有小青蛇，還有小螃蟹。

見大壯真的去買蛇了，小滿不哭了，卻是一臉驚恐：“姐姐不要，蛇會咬死人的。”

雪懷獰笑：“欺我弟弟者死！”

小滿后退幾步，轉便跑，一邊跑一邊嘶聲大喊：“大壯回來，不要買蛇！”

見一大一小皆跑走了，雪懷收起猙獰，好整以暇嗑起了瓜子。

小滿沒能追上大壯，他找到大壯時，大壯已經買了蛇，蛇用小籠子裝著，翠青，細細的兩條，纏在一起，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懵懂地看著籠子外面的人。

“姐姐，真要把這兩條蛇塞進董昀和楊平安的裳里嗎？”小滿帶了哭腔。

雪懷打量著小滿，忽然發現這小孩的神和那兩條小蛇有些許相像。

“是啊，若是你舍不得，那就換蚯蚓。”

大壯買小蛇時也順便買了蚯蚓，蚯蚓是用來喂蛇的。

小滿想了想，點點頭：“那就用蚯蚓吧。”

蚯蚓不會把人咬死。

雪懷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次日早晨，雪懷親自送小滿去上學，穿著青綾子，肩上還背著一個青綾子的小包。走路的時候，子晃晃悠悠，帶起細碎的青波。

小滿看著姐姐的子，就想到了那兩條小青蛇。

雪懷抬起纖纖玉手，玉手里拎著個青翠的籠子，籠子里裝著的就是那兩條小青蛇。

“姐姐，不是說好了用蚯蚓嗎？”小滿快要哭出來了。

雪懷饒有深意地淺笑：“你不覺得我今天的打扮，與蛇更搭配嗎？”

小滿怔了怔，忽然拔就跑：“我自己去上學，不用送了。”

看著他越跑越快，雪懷輕笑，原來他能跑得這麼快啊。

下午，大壯還沒走到學堂，就遇到了獨自走回來的小滿，這一次，小滿上的裳沒有破，但是很臟，像是在地上滾過，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大壯問他：“打架了。”

小滿揚起腦袋：“嗯。”

第二天，小滿不讓大壯送他，可是他前腳出門，雪懷便在后面跟上了。

校園霸凌這種事，經歷過。

家長可以出面，但是沒用，在學校里上學的是孩子，家長不可能形影不離。

前世，被霸凌，捅了其中一個的眼睛。后來到了社會上，有一次看到了那個換了眼睛的同學，明明什麼也沒做，就是對那同學笑了笑，那個曾經一邊指揮同伴裳，一邊錄像要發到網上的生，此時嚇得忘記逃跑，跪在地上求饒命。

可雪懷還是去了學堂，可不信一個養在深宮里的小孩會打架，既然打了，那就要善后。

很快，就知道自己來對了。

黃秀才的學堂就開在自己的家里，墻青瓦，一個胖婦人牽著一個孩子，在門口攔住小滿不讓他進去。

雪懷細腰長，娉娉婷婷地走過來，青綾子隨風擺。

婦人抬頭，看到了雪懷，小滿也看到了，訥訥道：“姐姐。”

婦人頓時來了神：“你就是這小娃的姐姐？你來得正好，你快看看，你弟弟把我兒子的臉給撓什麼樣了，這，還有這。”

婦人用小蘿卜的手指頭，指著男孩的臉上的傷痕，傷痕小小的，有兩三，已經結痂。

婦人又掀開男孩的袖，出手腕上一塊青紫：“這是牙咬的，你弟弟屬狗的嗎？咬住了就不松口。”

雪懷眨眨眼睛，問那婦人：“那你說該怎麼辦？”

婦人冷哼：“這可是傷到臉上，我兒子將來是要考狀元做駙馬的，臉上留下疤，怎麼當駙馬？”

雪懷看看這對母子，母子倆有著一模一樣的小眼睛塌鼻梁，倒掛金鐘的材。

還真像駙馬......家里的石墩子。

雪懷慢條斯理地扯下肩上背著的青小包，從里面拿出一裳和一雙鞋子，除此以外，還有一張紙。

“裳是福元祥的，用的是繭綢，張老師傅親手所制，花了三兩銀子，鞋子同樣是福元祥的，花了一兩，總計四兩正，這是買裳時的收據，上面福元祥的印章真的不能再真。”

展開那張紙，在婦人面前晃了晃，又把裳抖開，就連那雙沾了泥的鞋子也提到與婦人鼻尖齊平，方便看得清楚。

“你要干嘛？”婦人尖。

雪懷笑得險：“當然是賠錢了，裳鞋子總計四兩，另外，龍虎山的張天師親自給我弟弟算過命，我弟弟是諸葛亮轉世，命中注定登閣拜相，可是你知道嗎？你兒子把我弟弟嚇得三魂出竅，嗖的一聲，生生把諸葛亮的魂魄給嚇跑了，你兒子能不能做駙馬還要求神拜佛保佑他別被天子嫌棄，可諸葛亮跑了卻是真的，這是神損失，你們家必須賠，看你們這樣也不像是能賠得起的，算了，我們日行一善，就放你們一馬，連帶著那四兩銀子，總計一百兩，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