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天的早晨，柴晏才回到柳樹胡同。

雪懷見到他時，柴晏已經梳洗打扮煥然一新，帶著皂角的清香站在雪懷面前。

“懷姐兒，你看到我給你發的信號了嗎？”

柴晏的眼睛里有紅，但是眼睛卻亮如晨星。

“我出來時已經沒有了，只看到幾點火星。”實話實說，雪懷還真有點憾。

“那我今天晚上再放給你看吧，我讓人制了很多”，柴晏忽然發現，雪懷的鼻頭上有點起皮，說話的聲音也不如平時清脆，“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雪懷點頭：“就那天晚上，我著涼了，有點冒。”

那天晚上？

柴晏想起那天晚上他離開時，雪懷還坐在臺階上，該不會是坐了一夜，所以著涼了？

柴晏的心口就像是塞了一只兔子，茸茸暖烘烘，可又上竄下跳。

“那還是過兩天再放給你看吧，等你病好了。”

“我就是冒，沒有生病”，雪懷說著，沖他揮揮手，“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冒會傳染的。”

“傳染？”柴晏沒聽明白。

“就是......過病氣。”雪懷解釋。

柴晏懂了，可是卻沒有遠離的意思，兩只腳像生一樣站在原地沒：“我大哥要來新京了，說不定我三哥也會一起來。”

雪懷想到現在新京的時局，柴晏的哥哥們是要來接管吧。

指指室的方向：“我娘和莫語姑姑正在收拾，今天我們就搬回去。”

柴晏有點舍不得，他剛回來，就要走了。

可是卻找不到讓們留下來的理由，柴晏訥訥：“李食記要開業了吧？”

“嗯，明天就開，不過我娘會把生意給崔旭他們，周大當家快要了，我們想和一起南下。”

這些日子，李綺娘已經把們準備南下的計劃，和葉老夫人說過了。葉老夫人雖然仍是冷口冷臉，但是李綺娘和雪懷都能看出，老人家對們有些不舍。

不過，雪懷覺得，葉老夫人主要是舍不得李綺娘做的飯菜而已，說不定也有點舍不得小滿那個馬屁。

至于，雪懷有自知之明，一向沒有老人緣，無論葉老夫人還是以前的郭老太太，全都不喜歡，早就習慣了。

李綺娘和雪懷準備南下的事，柴晏一早就知道了，若不是之后發生了太多變故，說不定現在已經準備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現在聽說們真的要走了，柴晏忽然有點心慌。

“我還要暫時留在新京，一時半刻不能回去。”

“我知道”，雪懷似乎沒有看出柴晏臉上的委屈，“你大哥現在是太子了吧？”

“嗯，我父親剛剛登基，大魏又是憂外患，自是要早立太子，以安民心，所以我父親登基之后，就將我大哥冊立為太子了。”

雪懷想到過不多久，這位太子就要來新京了，到那時又會是一番熱鬧。

像是看懂了的想法，柴晏看的目多了幾分雀躍：“要不你們等到我大哥來新京以后再走吧，到時我帶你去行宮里玩。”

“行宮？不就是福王府嗎？那有什麼好玩的”，雪懷顯然沒有興趣，但是......“你大哥多大了，長得好不好看？”

柴晏......

“我大哥二十九歲，一表人才。”

柴晏睨著雪懷，見雙眼發，心里有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我們家長得最好的。”

雪懷看著他，哈了一聲，見柴晏一副很傷的表，連忙補充：“我信。”

柴晏氣得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雪懷回了室。

上午的時候，福生帶著厚禮過來，謝過柴晏，又把葉老夫人連帶著李綺娘母接回了柿子胡同。

莫語和武杰武瑞已經提前把柿子胡同的宅子收拾妥當，飛魚衛來抄家的時候，損毀了很多東西，歐伯儒和歐贊留下的書籍也跟著一起遭殃。

福生安葉老夫人：“明天我去請人來修補這些書籍吧，我聽說有的高手能將古書修補得毫無破綻。”

葉老夫人嘆了口氣：“不用修了，橫豎你也不是個讀書的，這些書修補好了，也沒人看。”

福生愧疚，卻又無法反駁。

不久，歐族里的人得到消息，族長帶著一堆人過來問，葉老夫人沒好氣地說道：“前些天老東躲西藏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過來，現在我孫子回來了，用不著你們了，你們還來做甚？”

族長一陣尷尬，飛魚衛來柿子胡同抓人的事，他們住得不遠，當然早就知道了。

“當時兵荒馬的，家家關門閉戶，不敢出門，現在太平了，我等便立刻前來，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

葉老夫人冷笑：“那個時候，街上都在傳定國公謀逆，你們怕是不得要和我們家劃清界限吧，好在老還有片瓦遮頭，若是沒有了，被你們發現，說不定還會將老抓住，送給飛魚衛領功吧。”

歐族長冷汗直流，連忙擺手，歐家的其他人也跟著說了一大堆好話，一邊說還一邊看福生的臉，畢竟現在定國公監國，這位是定國公邊的紅人。

葉老夫人臉上的神更加不快，揮揮手：“你們走吧，老累了。”

眾人連忙告退，福生笑容可掬地送了眾人出門，卻單獨走到歐族長邊，皮笑不笑地說道：“族長，請代我向二老太爺問好，他的大恩大德，我記著呢。”

歐族長如遭雷擊，驚愕地著福生，似乎想從福生臉上看出點什麼。

福生卻只對他微微一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城西那家柳州壽材鋪，手藝像是不錯，不知族長可去過？”

“沒，沒有。”歐族長汗如雨下。

福生干笑一聲：“族長有空時還是去看看吧，有備無患。”

有備無患！

歐族長在眾人異樣的目里，深一腳淺一腳回到自己家里。

家里一堆婦人正在嗑瓜子聊天，都是族里的親戚，看到他回來了，婦人們便找了借口紛紛告辭。

妻子笑著走過來，幫他下外袍，問道：“老爺，你去柿子胡同，有沒有打聽到宮里的事兒啊，新皇帝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