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外面傳來難姑的聲音，那人是大嗓門，人沒到聲音卻已經傳過來了，似是發現我不見了，正在找人。國公爺便讓我快些離開，他說他現在尚還安全，讓我轉告吉海等人，不要輕舉妄。

難姑們正在外面找人，這時我自是不能出去，于是我便藏到佛像后面。我剛剛藏好，難姑和藥姑便進來了，當時我很擔心那名老尼會突然開口說話，好在并沒有，反倒是國公爺先說話了。

國公爺問，齊英呢？

藥姑吞吞吐吐，一副為難的樣子。難姑卻聲大氣地說道：英公子不想見你，你就死心吧。

國公爺冷笑：究竟是齊英不想見我，還是柴姝不讓他來見我？

難姑便道：兩個原因都有。

國公爺道：那好，你們去轉告柴姝，是不是怕了？怕我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珍珠有一副好口才，把齊說話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雪懷和柴晏互視一眼，彼此都在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驚愕。

齊英？

或者是齊嬰、齊纓、齊鷹。

無論是哪一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姓齊。

雪懷記得很清楚，齊是獨子，他沒有嫡親的侄子，而他的夫人史氏，是一尸兩命難產而死。

莫非這個齊英是齊家的族親？

亦或，是齊的私生子？

前面珍珠復述那位英公子的話時，提到了“二姨”。

柴姝是齊英的二姨？

金環公主與齊生的？

幾乎是一剎之間，雪懷的腦袋里便涌出了十幾個念頭，連忙深吸一口氣，屏心靜氣，聽珍珠繼續說下去。

“國公爺的話音方落，外面走進一個子，難姑和藥姑齊齊說了聲二娘子來了，便跑過去迎接，我想看看那位二娘子是何方神圣，便從佛像后面探出頭來，卻看到那位老尼姑還像方才一樣，雙手合什，閉著眼睛，一張一合，還在念經。

那子三十來歲，也做出家人的打扮，但是卻沒有剃度，一頭烏發，還著簪子呢，顯得很是古怪。

我擔心被發現，便重又藏好，聽到那子問國公爺：聽說你想見阿英？

國公爺道：我要見自己的兒子，有何不可？

那子道：他是你的兒子，可若是沒有我，他早就死了，你甚至不會知道有這個兒子。

國公爺斥道：明明是你用死嬰換走了他，整整十六年，不讓他與我相認，柴姝，你居心何在？”

聽到這里，柴晏和雪懷齊齊倒吸一口冷氣，當年史夫人不是一尸兩命，而是生下了兒子，只是那個孩子被柴姝用死嬰替換了？

柴姝求不得，便走了齊的兒子？

雪懷深深地看了柴晏一眼：你姑姑了人家孩子。

柴晏委屈，真的委屈。

珍珠嘆了口氣：“當時聽得我呀，差點跳起來。就聽那個被國公爺做柴姝的人說道，你之所以會娶史氏，只不過是掩人耳目，不想被人知道你與我姐姐的事而已。你的眼里心里本就沒有史氏，無論是你，還是你們國公府的下人，都把史氏當擺設，史氏在國公府里過的什麼日子，你知道嗎？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在前線領兵殺敵，史氏有孕你不知道，史氏懷相不好你不知道，史氏被下人苛待你也不知道，史氏生產時你更不知道，你對不起史氏，你也對不起史氏的兒子！”

雪懷冷哼一聲：“算什麼東西，人家夫妻之間的事，關屁事，有什麼臉指責別人？”

“對啊對啊，我在佛像后面，聽到那人這麼說，都想替國公爺罵。”

珍珠立刻附和，一瞥眼看到柴晏正瞪著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柴姝好像和自家七爺是親戚，不好，剛剛他還直呼其名了。

珍珠脖子，還是做個沒有的傳話筒吧。

“國公爺顯然對夫人心存愧疚，他說：我的確疏忽了史氏，我虧欠了，但是我也是不由己。

柴......二娘子立刻打斷了國公爺的話，說道：因為我姐姐的丈夫韃剌老王死了，新王了我姐姐，所以你便自請領兵出征，扔下懷有孕的新婚妻子，齊，你捫心自問，你做這些真的只是為了大魏為了朝廷嗎？

國公爺道：阿米泰不但了金環公主，他還撕毀了兩國盟約，率兵攻占我大魏城池，邊關百姓死傷無數，民不聊生，我之所以領兵出戰，不僅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黎民百姓。

啪啪啪，二娘子聽得鼓起掌來，聲音凄厲如同鬼一樣，大聲斥問國公爺：齊，收起你的那些大道理吧，你就是為了柴婧！雖然柴婧去和親了，可你卻還想著，你娶了史氏，可是聽說柴婧被了，你立刻拋下史氏去救，齊，你為了人拋妻棄子，齊，你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我呸！”雪懷忍無可忍，如果柴姝在面前，一定一口唾沫啐到柴姝臉上，沉聲說道，“下一刻，齊英來了，對吧？”

珍珠一怔，隨即面佩服：“東家，你是怎麼知道的？”

雪懷冷笑：“那個柴姝唱做俱全，又是青又是苦旦的，演給誰看？肯定不是演給齊看的，所以一定知道，外面有個看客。”

珍珠豎起大拇指，眼淚差點流出來了：“東家，小的服了，小的真的服了。”

“什麼大的小的，我早就說過，在我面前別這樣說，我聽著別扭。”雪懷說道。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瑪瑙的聲音：“姑娘，老板娘來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柴晏的書房，此時屋里除了柴晏、雪懷和珍珠以外，還有陸錦行。

瑪瑙則在門外候著。

聽說是李綺娘來了，雪懷便道：“我娘一定是聽說珍珠回來了，想過來問問國公爺的況。”

珍珠一拍腦袋：“我進來時，遇到了武瑞，想來是他把我回來的消息告訴老板娘了。”

雪懷和珍珠說話的功夫，柴晏已經親自走到門口，打開屋門把李綺娘迎了進來。

李綺娘邊照例跟著小尾小滿。

柴晏親手搬了椅子，請李綺娘坐下，李綺娘微笑：“你們繼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