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六姑娘悶悶不樂,眼瞅著就要懷疑人生了,雪懷有些后悔,自己這是用力過猛了?
“你不要灰心,這世上的男人,也不是都要人養著的,比如你大哥和二哥。”
陳六姑娘哼了一聲:“他們是今年才接管鋪子的,在此之前,那兩間鋪子都是我娘打理,我的五個姐姐沒有出嫁之前,也在鋪子里幫忙,他們可從來沒有過手。”
那倒也是,陳老爹年輕時讀過幾年書,后來有了兒子,便一門心思要培養出一位讀書人,可惜三個兒子全都不是讀書種子,讀書沒有讀出名堂,老大三十八了,止于生,老二三十五,卻連生也不是,兩人經不起自家媳婦的枕邊風,無奈之下,這才回家接管鋪子。
相反,陳家的人卻是個頂個能干,陳家七朵花,連同兩個兒媳婦,全都在鋪子里幫忙,沒辦法,家里有好幾個男人要靠們養活。
雪懷只好另僻蹊徑:“你娘不是要給你說親嗎,那就說個長得好看的,雖說好看不能當飯吃,可至養眼啊,賞心又悅目,多好。”
陳六姑娘那黯淡的眸子里終于重又燃起火,就連那張并不是特別養的小臉也容煥發起來:“對了對了,昨天,就昨天,我看到有兩個年從你家鋪子里出來,全都長得好看,其中有一個,是頂好看的,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家在何?”
兩個年?柴晏和他那個陸錦行的朋友?
長得頂好看的?那肯定是柴晏了。
雪懷頓時笑不出來了:“兩個年?你說的是藥鋪二掌柜家的兩個兒子吧,嗯,昨天他們來我家鋪子吃過飯,對,一定是他們。”
“不是,那倆貨我又不是不認識,不是他們,是兩位公子,年輕漂亮的公子。”陳六姑娘糾正。
雪懷打個哈欠:“我累了,腦子里像漿糊,想不起來了,你忙吧,我回鋪子睡一會兒。”
說完,雪懷便往外面走,陳六姑娘不干了:“你這人,怎麼說走就走,還沒說完呢,哎呀,懷姐兒......”
雪懷毫無靈魂地揮揮手,走了。
不走干什麼,和陳六姑娘一起討論柴晏的臉嗎?
除非有病。
剛剛柴晏已經走了,四肢俱全,無表面傷痕。
雪懷很放心,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李食記。
沒人理,李食記的人正在找東西。
菜刀。
老板娘最常用,用的最順手的菜刀不見了。
雪懷覺得,回來得有點早,于是轉又走了。
這一次,剛剛出門,便撞上了珍珠。
雪懷一怔,以為柴晏回來了,珍珠就不會再過來。
“你怎麼來了?看到你家七爺了嗎?”
該不會是柴晏出了什麼事吧?
珍珠搖頭:“家出事了,我昨晚盯了整晚,這會兒才能回來。還沒回柿子胡同,沒見到七爺。”
周圍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
對面董記大門敞開,雪懷說道:“咱們到這里說話。”
沒想到董萬千正好在鋪子里,看到雪懷,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咋了,你家沒飯吃,來我家吃了?”
雪懷道:“給我找個清靜的地方。”
這會兒鋪子里沒有客人,用簾子隔出來的雅間里更沒有。
只是董萬千不肯出去,認識珍珠,這人幫他們打過架,武功非常了得。
見不走,雪懷也懶得理,便問珍珠:“究竟出了什麼事?”
珍珠說道:“家被五城司驅趕到板子大場,初時沒有地方住,昨天有一家流民自賣自跟了主子,從那里搬走,原先住的草棚子騰出來,家住了進去。就是為了爭搶這間草棚子,老大和老三打了起來,兩房人都認為自己才能住進去,郭老太太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哭罵二老爺,說這全都是二老爺給害的,讓二老爺來找......來找令堂和姑娘要銀子買房。”
也就是因為郭老太太的這一罵,珍珠才留下來看了一場好戲。
被無端罵了的昭石心沮喪,卻又心疼大冷的天,老母親只能裹著厚厚的棉被睡在外面,想著自己上還有幾兩銀子,便背著郭老太太去住客棧。
這一兩年,新京城里的客棧貴得離譜,隨便一間屋子,一天也要一兩銀子。
昭石沒想到,原本還在打架爭草棚子的長房和三房,居然也跟來了。
昭山讓自己的二兒子,那個不得寵的景留下看管那堆從家里帶出來的破爛,其他人全都跟著一起來了。
這一大家子,鬧哄哄的都要住到那一間屋里,客棧的掌柜自是不答應,可他們卻不肯走,無奈之下,昭石只好又多租了一間房。
就這,雪和雪平為了誰睡床上誰睡床下,打了起來,雪平罵雪是細養的,還說長房一家子都是細,就該讓飛魚衛抓走。
當時那屋門敞開著,又是兩個姑娘在打架,外面圍滿了人。
可想而知,客棧的掌柜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讓這一家子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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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子起先不肯走,掌柜的來了七八名大漢,把他們打出來的。
郭老太太先是罵客棧的掌柜,被其中一名大漢掄起拳頭嚇個半死,轉頭便罵昭石,說昭石白白念了那麼多書,一點用都沒有,連給一家子住客棧的錢都沒有。
這家客棧離板子大場并不遠,這一家子在外面又哭又鬧太不像話,恰好五城司巡邏的人就在附近,便有熱心群眾把他們了過來。
問明姓氏籍貫,五城司的人說道:“你們一家子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那個景也是你家人吧,他都快讓人給打死了,你們也不管嗎?”
原來景被獨自留在板子大場看管東西,四周全都是虎視耽耽的流民。
家人剛走,便有流民過來搶東西,景不讓搶,于是便打了起來,景雖然長得壯實,可是十幾人打一個,若不是五城司的人聞訊趕過來,他就被活活打死了。
家的那些東西,自是被一搶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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