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樂知道田韶說的話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就帶去了村口的大樟樹下。這兒白日里是孩子們玩鬧的地方,現在天快黑了孩子都回家吃飯沒人了。因為視野開闊,若是有人靠近也能看得到。最重要的是,兩人站在這兒不會有閑話,兩人若真有什麼也不可能在村口。
在凸起的大樹坐下,田建樂問道:“現在這兒沒人,你可以說了。”
田韶既做了決定,也不會扭扭了:“我想跟你借一百塊錢,另外還想請你幫我在縣城租間屋子。不用很長時間,一個月就好。”
田建樂蹙著眉頭問道:“你在縣城呆一個月做什麼?”
田韶也沒瞞著,說道:“備考。我今日已經去紡織廠報名了,紡織廠人事部的李干事說會幫我尋個經驗富的老會計教我做賬。所以,這一個月我要留在縣城跟這位老會計學做賬。”
田建樂聽了臉瞬間變了,說道:“大丫,這姓李的跟你非親非故怎麼會幫你這麼大的忙。大丫,這人肯定不好懷疑你可別他騙了。”
田韶搖頭說道:“謝謝田建樂,但我相信李干事不會騙我的。”
田建樂見田韶沒聽懂自己的話,只能直白道:“大丫,你沒出過門不知道,有些心思齷齪的老男人專騙鄉下姑娘,因為們單純好騙。這樣的事,我都聽說過好幾起了。”
當然,不止男人,人也一樣。他進城工作的第二年就有個姑娘追求他,他當時還滋滋的覺得自己有魅力。結果姜二哥告訴他,這的之前跟了好幾個男人是個破鞋。這事讓他都有影了,一年都不敢靠近人了。
田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田建樂,你誤會了。李干事不是個男的,是個姑娘,就比我大四歲。我也找人打聽了,一家五口人,爹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娘是酒廠的干部,大哥在福建當兵,小弟現在在念初中。李干事就是個熱心腸的人,看我那麼想要這份工作就想幫我一把。”
這都是從李大叔那兒打聽到的。一家五口四人賺工資,日子過得自然寬裕了。也是如此,才能隨手拿出兩塊錢跟三張工業卷跟換一小罐蜂了。
田建樂一聽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對方條件這麼好,大丫也沒什麼值得別人算計的:“借錢跟幫你找住都沒問題,只是大林叔跟嬸子同意嗎?”
這姑娘落水以后倒是變得有膽了,就算他不幫大丫以后也能過得很好。
田韶見他一口就應下,覺得對方做事敞亮:“他們會同意的。田建樂,我后日會去縣城,到時候我直接去運輸公司找你,行不?”
田建樂答應得也很干脆,說道:“行,到時候我請一天假陪你去見那位李干事?”
田韶笑著婉言拒絕,說道:“不用,李干事是紡織廠的干部,還能將我賣了?田建樂,等我跟著李干事見過那位老會計后再去找你。”
“好,等你的事確定下來,我帶你去找房子。”
談完這事,田建樂多問了一句:“大丫,你真的有把握能考中嗎?”
田韶這次沒說自己一定會考中,笑了下道:“機會不是天上掉的,這麼好的機會總要拼一把,就算落選也沒憾。”
說完,又加了一句:“真落選了,我到時候會全力準備公社小學的考試了。”
看自信滿滿的,不知道為什麼田建樂突然說道:“要都落選呢?”
田韶笑了下說道:“都落選那就再尋其他辦法就是,辦法總比困難多。”
若兩份工作都定走了,那就暗中做生意好了。想進工廠念大學是覺得這條路更輕松一些,畢竟現在做生意屬于投機倒把,不僅辛苦還有風險。但其他路堵了,就只能走這條路了。
田建樂一怔,轉而點頭道:“你說的對,只要愿意腦子辦法總比困難多。”
談完事,兩人就各回各家了。
馬冬香見他回來就拉去了自己的屋里,問道:“建樂,大丫找你說什麼事啊?”
田建樂知道田韶暫不想眾人知道這事,自然也不會告訴馬冬香:“娘,大丫找我說工作上的事。也是家里人多不方便說,這才去外頭的。”
這話也沒錯,只不過這工作說的是紡織廠而不是公社小學老師。
馬冬香不高興地說道:“你都答應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建樂,你們兩人都到適婚的年齡,以后還是需要避諱些。”
田建樂聽到這話,面不逾道:“娘,是不是大嫂又跟你說了什麼?娘,我現在就將話里撂這兒,我就是打也不可能娶表妹的。你們要再這樣,我以后放假也不回來了。”
這個家簡直讓人沒法呆。大嫂天天盯著他的婚事總想將自己表妹塞給他;老二家那個總想這從家里拉東西,沒弄到東西就覺得自己吃大虧了。
馬冬香著急道:“這跟你大嫂沒關系,是我覺得大丫總找你不合適。”
什麼不適合,不就是擔心大丫賴上他嘛!田建樂都氣笑了,說道:“娘,大丫可是救了靈靈的命。就沖這點,你也不該這麼想人家。”
馬冬香說道:“是,是救了你妹妹不假,可你不是會幫安排進中心小學教書嗎?建樂啊,你聽娘的,以后遠著些大丫。若有事就讓來找我,或者找你妹妹也。”
田建樂沒好氣地說道:“娘,這個你大可放心,大丫只是找我幫忙沒那方面的心思。”
這姑娘現在一門心思奔工作去,看他的眼神與看他爹一樣,不過越是這樣田建樂越高看。這兩年上門說親的都快將他家門檻踏破了,可這些人不是看中他這人,而是圖他工作好賺錢多。
馬冬香卻不相信這話,只是也看出兒子不耐煩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不知道的是,因為這番返談話讓田建樂覺得要盡快在城里買兩間屋。這樣結婚就能直接住城里,避免更多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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