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杳接到賀輕舟的電話時，剛好九點，收拾好工從畫室里出來，準備拿睡去浴室洗澡。

聽到對方說裴衍喝醉，下意識皺了皺眉。

“喝了多？”問。

賀輕舟倒沒繞彎子，直接拍了張照片發到微信。

桌子上麻麻的空酒瓶，看得姜書杳一陣眩暈。

知道因為結婚的事，他抑了很久，今晚聚會，他一定會喝酒。

但沒想到，會喝這樣。

姜書杳心里很不是滋味，無論如何，那是喜歡的人，見不得他如此作踐自己的。

去客廳給老兩口打了聲招呼，就拿著老姜的車鑰匙準備出門。

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生病住院，要去看看。

母親在后道：“你剛拿駕照沒多久，要不讓你爸送你去吧。”

姜書杳換好鞋站起來，還沒開口，就聽老姜氣定神閑道：“讓自個去，就當壯壯膽。”

丈夫一句話，惹來朱韻狠狠剜了他一眼。

以前是誰說閨一輩子都不開車最好，免得有安全患。

這老東西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玄關傳來關門聲后，見妻子仍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樣子，姜庭松悠哉地起拿起外套穿上。

“走，今晚夜正好，我們也出去溜達溜達。”

朱韻：“大晚上有什麼好溜達的。”

“你不想知道咱閨究竟干嘛去了？”

朱韻微微一愣，見丈夫滿臉高深莫測，心里劃過一狐疑。

這個時間點，主干道上的車流相對了些，但靠近海濱城那邊，姜書杳開得很吃力。

形形的車輛停在路邊，人也很多，以現在的技，幾乎寸步難行。

算了，姜書杳頹然放棄，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然后步行進去。

看到遠遠的影走來，徐侃風拍了拍旁的賀輕舟，慨道：“那是杳妹妹吧，幾年不見，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褪去學生時代的青朦朧，現在的姜書杳，是那種只看一眼，就能讓男人了心智的。

賀輕舟緩緩移開眼，語氣暗含戲謔：“收起你這張猥瑣的臉，讓衍哥瞧見，皮都給你了。”

徐侃風一個哆嗦，不服氣道：“天下有哪個男人不喜歡，我就純粹欣賞欣賞也不行？”

“你說得對。”賀輕舟點了煙，再次將目投向前方，半開玩笑道：“如果沒有衍哥，我也會追。”

裴衍沒有想象中醉的那麼厲害，看他行走正常，毫不阻礙，甚至有些懷疑這家伙是故意裝可憐把騙過來的。

但走了一會兒，還是發現他步子有些虛浮。

再大的酒量，架不住他那種喝法。

徐侃風并未夸張，知道裴大爺一旦發起狠來，誰都勸不住。

初春的夜風仍帶著涼意，姜書杳拉著人走到路邊的一排椅子前，按住他肩膀，讓他坐下。

“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開進來。”

“杳杳。”

轉時裴衍突然住。

他偏著頭，暈染醉意的黑眸，靜靜注視著面前的孩。

“對不起。”

男人低啞艱的嗓音，讓姜書杳心里猛地揪住。

為什麼要跟說對不起。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才對。

姜書杳不敢直視那雙眼睛，略微撇開目，輕聲道：“乖乖等我回來。”

第一次用這般寵溺的口吻對裴衍講話，溫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停車位置到剛才的地方不遠，但前面被車輛非法占道，無法只好從另一條小巷繞過去。

返回的途中，的心跳莫名開始加快，一毫無緣由的慌涌上心頭。

姜書杳拿起手機撥通裴衍的電話，響了一陣，無人接聽。

后悔，把一個醉鬼扔在原，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到這里，姜書杳把車微微提速，幾分鐘后，抵達剛才的位置。

但等推開車門下去，遙遙去時，那里早已空無一人。

姜書杳有些急了，快步跑過去，四周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悉的影子。

再次撥通裴衍的電話，這次響了兩聲，就被他接起。

接通的那刻，仿佛有所應，姜書杳出于本能地轉，看見了站在街道對面的那抹高大影。

“我去買了瓶水。”裴衍淡淡出聲。

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已經邁開長，走向人行道。

路口的紅燈轉綠，車輛徐徐流。

裴衍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繼續往前。

姜書杳看得心驚跳，才驀地反應過來，也許那家伙是真的喝醉了。

一個清醒的人，不可能分不清紅綠燈。

手心冒汗，同時也朝路口走去，卻被電話里的低嗓打斷：“站著別，聽我說。”

寬大的馬路中央，好幾輛車險險著裴衍的擺而過。

姜書杳咬牙關，眼眶發紅：“混蛋，你要干什麼！”

“杳杳，我只問一次。”裴衍語氣溫，比這夜還要深，“我想娶你，你嫁不嫁。”

男人自殺式的行為，很快引來一陣車鳴謾罵。

夜間行車視角昏暗，稍有不慎，就是車禍現場。

姜書杳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決絕的方式來。

定定看著馬路上的男人，嗓音抖發狠：“如果今晚你敢一頭發，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裴衍突然笑了笑，停住步子側過，迎面刺目的車燈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白里。

一輛重型油罐車從左邊路口駛來，距離太近，司機剎車明顯已來不及，鳴笛聲響徹整條主干道，也徹底擊垮姜書杳心里最后的防線。

閉上眼睛，握著手機哭喊：“我嫁給你！”

傾瀉而出的眼淚，順著臉頰落領，溫熱的過皮，激起渾栗。

世界一片黑暗，腦子里嗡嗡作響。

直到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刻，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姜書杳睜開眼，推開面前人，狠狠一掌打在他臉上。

那一聲清脆，用了很大的力氣。

他頭都沒帶偏一下，仍是低頭看著。

“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在公寓里說過的那句話。”裴衍用指腹輕輕拭著潤的臉頰，緩聲道來：“你說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我。”

他邊勾起微淺的弧度，一滴清淚從眼眶里漫出：“既然我們都是彼此的命，那就認命好不好。”

模糊視線中，姜書杳對上他漆黑的眸子，看到他流淚的那刻，心痛到無法呼吸。

從小到大，從沒見他哭過。

哪怕是干媽出國那幾年，他也只是把難過與傷痛藏在心底，久而久之，便發了心理疾病。

他偏執又霸道，唯獨不懂何為眼淚。

但現在......

看到他哭，竟比凌遲還要痛苦。ＵU看書 www.uukanshu．com

裴衍大手扶上腰間，將人攬到跟前。

上溫熱，他低頭覆下來。

夜濃郁，輾轉一會兒，兩人額頭相抵。

裴衍夾著酒氣的呼吸噴灑在鼻間：“我欠林臻的，下輩子給當牛做馬贖罪，但這輩子，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他輕輕的一句，在心里激起千層漣漪。

那瞬間，仿佛橫在兩人之間所有的阻礙，都變得毫無意義。

正如他說的，既然我們都是彼此的命，又何必要為難自己而選擇逃避。

姜書杳閉了閉眼，在這場心魔與的較量中，終究是贏了。

慶幸，一切還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