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開會不說話的。

而且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聲音再低，不至于小到雀無聲吧。

很快，會議室門打開，幾位師兄魚貫而出，每個人的臉上已不如進去前那般輕松，相反，著茫然和糾結。

隔著對角線的距離，姜書杳下意識朝江序白去，發現對方同樣直愣愣地看著。

雙方眼神里，掛著大寫的問號。

在人工湖邊上，裴衍問，他是不是個好人。

姜書杳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當時應該告訴他，只要他自己覺得是，那就是。

導師項目在第二天上午正式啟，為了方便通，三位師兄臨時搬去了研究生院計算機系辦公室那邊。

三位師兄走的時候，裴老板正靠在窗戶邊煙，為什麼最后的結果是他沒去，到現在還是個謎。

這個謎團，江序白朝擼了擼，意思不言而喻。

姜書杳把吸管進茶杯里，捧著走過去，“這個只有三分糖，你要不要喝一口？”

今天正好，斜斜灑窗沿，照的臉頰暖意洋洋。

裴衍隨手掐掉煙，煙頭往窗臺一放，偏頭懶懶地看，“我要喝第二口。”

很聽話，乖乖地含住吸管喝了小口，然后遞給他。

“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有輕微的潔癖，和你在一起后，才發現潔癖什麼的，太虛偽了。”姜書杳笑著吐槽，轉了下，面朝基地與他并排靠窗。

“嗯。”

他應著聲，垂眸端詳吸管上淺淺的印。

孩口紅的大多素凈，面對電腦時，屏幕投映上去，又是另一番視覺。

裴衍微微側頭，目落在的上，眼角慢慢暈開，“今天這個好看。”

什麼？

看著他。

裴衍問：“你一共有幾支口紅？”

姜書杳想了想：“三支。”

他又問：“全是我送的？”

孩點頭。

裴衍心滿意足地轉回頭去，“蔣老頭昨天找我，說年中旬有個全國大學生創新技競賽，問我去不去。”

競賽，還是全國的。

去呀，當然要去。

姜書杳明亮的眼神已經彰顯了的激切。

然而，某人輕飄飄地嗤了聲：“這種競賽每年千篇一律，沒什麼意思。”

啊？

傻不拉幾的，你拒絕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但我猜測如果拒絕的話，你這關過不了。”

姜書杳斜斜睨著他。

只想聽最后結果。

裴衍側過，了乎乎的臉頰，“別用這種表看我，比賽要在首都待整整一個星期，老子哪得了你一個人去。”

所以……

這就是他沒進導師項目組的真正理由？

并不是。

等了又等，他不但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反而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煙。

姜書杳氣勢洶洶地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兩樣東西。

“公主，你這樣就不可了。”

他笑得無奈。

孩無聲的瞪視下，他還是規規矩矩把話題聊下去。

這次，總算說到想聽的。

關于導師項目，那個件系統其實早在一年前就有了名字，ERP病理導云端。

名字長，且拗口。

但就是這麼鬼迷日眼的玩意兒，終端客戶卻是西南首府醫院，華仁。

聽到華仁的時候，姜書杳只閃過一個念頭，大項目。

合同價格，起碼得六位數起步吧。

呵，錢哪有那麼好賺。

上周末去卓立方看展，裴衍不是去找他大伯聊了一會兒麼。

事就很趕巧，大伯公司做的是醫療生意，服務的最大客戶就是華仁。

閑聊間無意提及，最近讓華仁技部傷腦筋的一件事。

去年找外包公司做的病理導系統，爛尾了。

沒錯，即便是大醫院，難免也有瞎眼的時候，誰也沒料到，當初競標力各方的龍頭IT公司，會一夜間破產。

牛的是，爛尾項目幾經周轉，居然流到了蓉大計算機系研究生院手里。

那些人可能是缺錢缺到瘋，況還沒清，就兩眼一抹黑接下了攤子。

項目本沒病，有病的是那位姓陳的導師，跟上游保證一個月之付全部源代碼。

前后轉手七次的項目，后臺程序殘缺的只剩百分之十，跟推翻重做有什麼區別。

原本至三個月才能搞定的東西，現在要減一個月。

不僅如此，導師的作一茬接著一茬，技方面要求套用模板是其次，前端設計圖竟然直接盜用某國際著名醫院手機端網，只稍微把基礎改了一下，其余部分，甚至連一個菜單欄的邊框像素都照搬無誤。

換作普通項目，打這種邊球自然行得通，反正人家國際醫院整天吃飽了也沒功夫去留意一個小小的件系統。

但那是華仁。

華仁前面以西南打頭，領頭羊般的存在，做個系統還去抄襲人家的，說出去丟不丟人。

這個項目，大大小小的風險加在一起，完全不是他們這群小破孩能夠招架得住的。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裴衍沒說，整個項目背后，還涉及了許多見不得的易勾當。

那位姓陳的，恰好在里面充當了最惡心的角。

其名曰鍛煉學生，實際底下一幫人當牛做馬，到頭可能撈不著分毫。

為人師表，隨著年齡增長，似乎早已忘記被時間塵封的初心。

年人的世界，誰都想多賺點。但君子財，取之有道。

不過，姜書杳很想知道，裴衍是跟幾位師兄怎樣通的，既然知道幕，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扎進去。

后來，才得知，原來選擇進導師項目組的三位師兄，打算畢業后考研。

如果想考本校，這次的事對他們而言，可謂是敲門磚，亦或是一次難得結導師的機會。

裴衍第一次當好人，結果別人不領。

所以，究竟做好人有什麼好的？

這件事終究沒告訴江序白，那孩子太善良，容易激起不良緒。

期末考試前一天，蔣老頭喝著茶悠哉悠哉來到基地，里里外外觀了一圈，算是作為掛名導師在臨近學年結束之際做出的最后考察。

離開時，老頭突然轉指了指裴衍的腦袋，“競賽的事，你趁著寒假回去再好好想想。”

想什麼。

姜書杳云里霧里，那家伙不是說答應要去了麼。

思緒一半，蔣老頭又將目探向穩妥懂事的學習委員。

“姜書杳同學，你好好勸他。”

說罷，老頭頂著氣哼哼的鼻孔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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