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說著說著就有些生氣。

“都怪你爸，非讓你子承父業，從那之后就格就越來越小老頭了，明明小斜喜歡跟媽媽彈鋼琴，你小時候小提琴也拉的可好了。”

“是我的錯。”

顧斜上答應著，在心里默默反駁。

他確實喜歡可樂翅，但并不會哭著找媽媽撒，顧斜跟父親是如出一轍的脾氣，因為摔跤了，找母親撒什麼的，就算是顧斜小時候也不會做出這樣丟臉的事來。

顧夫人不是故意打趣顧斜，是真切的相信著，的孩子喜歡撒，喜歡零食，在藝上有著出眾的天賦，顧夫人自己就師從著名的鋼琴大家，還當學生時就極為出，名聲不小，要不是前些年的事，現在應該已經聲名遠揚了。

顧夫人小時候被家里寵，長大了被顧父寵著，就沒過什麼委屈，婚后做飯家務有傭人，照顧孩子有育兒師跟顧父心，生活的無憂無慮。

本該是這樣的，但藝家似乎都有著纖細的靈魂以及敏的神經。

即便是全家這樣細致的護，在因為意外失去第二個孩子之后，脆弱的神經就奔潰了，整天哭泣，甚至臆想出了一個孩子，一個漂亮聽話，喜歡撒的孩子。

但實際上，那個孩子剛剛出生就死去了，甚至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沒有跟他相過哪怕一天。

顧斜能理解一位母親失去孩子的悲傷，但顧夫人卻長時間的于悲痛之中，當所有人都走了出來的時候，顧夫人依舊拒絕接這樣的現實，直到現在。

顧斜不能對此同，就連自己被通知失去了小的弟弟的時候，也并沒有什麼實，也許是他當時太小的緣故，不能理解生死的意義，他只記得母親的整日慟哭，神錯的喊他去彈鋼琴，的抱著他，家里的氣氛凝滯到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這些才是最讓他印象深刻的。

這麼多年來，顧斜跟顧父小心翼翼的照顧著顧夫人，慢慢好轉，不再整日慟哭，因為太過悲痛，忘記了第二個孩子的夭折，雖然還時常會記錯事，但比起之前的狀況，現在已經算是很好了。

大家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誰也不主去全家的傷口與忌。

但顧夫人將那份無安放的母安放在了顧斜上，顧斜時常會被提醒著，他曾經有一個弟弟，如果他安全健康的長大了的話，會是個漂亮的、撒的孩子。

顧夫人臆想出來的細節有時候過于，讓顧斜恍惚中覺得，自己真的有那麼一個被捧在手里珍視著的弟弟。

有時候顧斜會想，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存在又離開了，他真切的跟這個孩子相過，那麼他可能也會跟顧夫人一樣崩潰。

這樣想著，顧斜也逐漸能理解顧夫人的崩潰了，跟那個孩子朝夕相了十個月，那樣期盼著的一個小生命卻一下子消失了，再加上生產后的脆弱，是被這種痛苦折磨到神失常的。

于是顧斜就對母親更加上心，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人太脆弱了，就像他從未見過面的小弟弟，在他還沒察覺的時候，還沒有向著展開自己的葉子，就已經枯萎了。

那邊顧夫人抱怨夠了，又重新開心了起來，隨手把手里的飲料放進購車。

“那小斜在家聽話，我們帶可樂回去做你喜歡的可樂翅。”

顧斜答應了一聲，接著道。

“爸的飛機明天就到了，下次您可別這樣了，爸很擔心您，剛剛還跟我說您不接他電話。”

“我知道了，我帶著小王的，他什麼都會做，我不接他電話是有原因的，接了肯定又要嘮嘮叨叨教育我好久，我不聽他講這些——”

顧夫人目無意識的略過人群，忽然停了下來。

眼睛鎖定人群中的一點，手慢慢垂下，松開了手機。

顧斜只能聽到一陣撞擊聲，他心提了起來，提高聲音道。

“喂，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里再次出現聲音，是購車推的聲音，還有司機，他語氣有些不確定。

“夫人忽然跑去了蔬菜區，好像是看見了人？”

“好，小王，辛苦你照顧好夫人，先不要掛斷電話，我現在立刻開車過去。”

顧斜說話的時候車子已經啟，從車庫里出發了，這些年他已經理過很多次類似這種的況了，尤其是前些年，那時候顧夫人況最嚴重，時常上一秒還好端端的有說有笑，下一秒就歇斯底里的哭起來，顧夫人不相信其他人，只有在顧父的安下才稍稍放松下來，顧夫人的事顧父也從不假手于人，但他一個人終究力有限，所以顧斜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幫助父親照顧母親了。

顧夫人走的太急，高跟鞋崴了一下，直接往前傾，下意識的抓住了面前人的袖口。

而對方也本能的回頭扶住了顧夫人。

電話還接通著，小王跟著顧夫人，顧斜可以從那些嘈雜的聲音中極清晰的聽見顧夫人與人的談。

“我是不是認識你？你是不是認識我？”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一個帶點沙啞的聲音，偏冷質的聲音，如同夏日悶熱的午后，突然傾盆而下的冰涼雨滴。

“不認識，夫人。”

第87章

顧青池比顧夫人要高出很多, 此刻為了方便跟顧夫人講話俯下了，頭發的散落在后頸, 顧夫人盯著顧青池, 仿佛能過口罩看到他的面貌一樣，手上用了一些力道，顧青池也安靜不語，避開的視線，往下看，看起來有些不安。

過了一會兒，顧青池試圖收回手，沒有功，他出聲提醒道。

“夫人。”

顧夫人依舊沒有松手, 的抓住顧青池的袖子, 就像抓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努力掩飾自己的激, 出一個笑容來。

“你不要怕, 我沒有惡意。”

不能從顧青池上移開視線, 開始喋喋不休的問著一個又一個問題。

“你是住在這附近嗎？家里都有什麼人？能給我留個電話嗎？”

話出口才覺得不妥，像個神經病, 又張的補充道。

“不不不, 我剛剛頭腦發昏了, 不用回答我。”

但又迅速接上一句。

“但能不能給我個電話，你們年輕人都玩那個什麼信，給我個那個也行。”

而顧青池低著頭, 沉默了一會兒，他彎著腰，頭發遮住了他的面龐，還帶著口罩，只看見漂亮的下頷線。

他突然作了起來，拿出手機來，低頭，一手推著購車，手因為握把手握的太，關節已經泛白。

他單手在鍵盤上按著，隨后把手機朝向顧夫人，上面是寫著電話號碼跟微信號的備忘錄頁面。

顧夫人也連忙招呼后小王，急的差點跺腳。

“快些快些，拿我的手機來。”

小王連忙把手機遞給，頁面還停留在通話頁面，顧夫人順手就掛斷了電話。

對照著備忘錄上的號碼往自己手機里填號碼，還對了好幾遍。

又現場在顧青池的幫助下，安裝了微信，注冊了微信號，看著顧青池通過了的好友驗證，才放了心。

顧青池的冷淡也沒能讓退半分，拉著顧青池親親熱熱的講話。

看到他購車里放了幾桶泡面，又道。

“泡面要吃呀，偶爾吃一吃，平時要多吃蔬菜，不能這麼糊弄的。”

顧青池低著頭應了一聲，就默不作聲的要往外拿。

顧夫人幫他一起拿，熱心道。

“先放我這里，待會我把這些泡面給還回去，你就不用去了。”

然后又意識到什麼一樣，張的去看顧青池。

“我是不是多管閑事了，是不是啰嗦的，我平時沒有那麼討人厭的。”

顧青池沒看，只盯著購車里，聞言搖了搖頭。

顧夫人還是有些不安，看到購車里的幾瓶酒也沒有作聲，等到顧青池將購車里最后一桶泡面拿完，又努力找話題，彌補一樣指著購車里的一包茄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