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余點了點頭:“元帥待用至深,朝廷已昭告天下,要將公主許配給薛湛為妻,元帥如今,也只有和慕家聯手,才有可能打敗凌肅。”
“可是凌肅的兒!”穆文斌冷笑連連,眸心更森寒得可怕。
孟余張了張,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沉默了下去。
“若早知是凌肅之,當初在燁時,便該將一刀殺了,以我嶺南軍在天之靈!”穆文斌一拳打在桌上,恨得咬牙切齒。孟余眼皮一跳,道:“穆將軍,你對元帥一直忠心耿耿,如今……”
穆文斌大手一揮,道:“我忠心相對的,是從前那個以大局為重,能領著兄弟們大事的元帥,而不是如今這個被沖昏了頭腦的元帥!”
“穆將軍……”
“先生留在此,若等元帥醒了,還先生能勸勸元帥,文斌先告辭。”不等孟余說完,穆文斌便打斷了他的話,站起子對著孟余拱了拱手,繼而大步走了出去。
孟余瞧著男人怒意沖天的背影,念著如今的嶺南軍,亦是深嘆了口氣。驀然,孟余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睛卻是一亮,苦苦思索片刻后,那皺的眉峰終是舒展開來,捋須自言自語了一句:“如今之勢,倒也只有此計可行了。”
十二月底,嶺南軍連同慕家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占了暨南、河、池州等地,嶺慕大軍勢如破竹,各地守城兵皆不堪一擊,紛紛泣求援,更有甚者,池州總兵不等嶺慕大軍趕至,便已打開城門,親率家眷跪地迎接。
一道道加急軍報雪片般地飛向了京師,短短數日,元儀殿的案桌上堆滿了小山般的奏折,年輕的帝王不眠不休,一雙俊目熬得通紅,待看完潯州知府的折子后,只覺悶難忍,將那折子一手扔在了案桌上,發出好大一聲脆響。
見皇帝怒,殿中的侍宮全部跪了下去,黑的一群人,在那里齊聲道:“皇上息怒。”
周景泰濃眉皺,對著眾人揮了揮手,喝道:“全給朕退下。”
徐靖領著永娘剛踏元儀殿時,便見著了這一幕。
見到母親,周景泰站起子,將心頭的煩悶下,對著母親深深一揖:“天已晚,母后為何不在宮中歇息,卻到了孩兒這里?”
不過短短數日,周景泰已然消瘦了許多,那一張氣宇軒昂的臉龐上滿是憔悴,眼底更是著淡淡的烏氣,顯是許久不曾安眠所致。
徐靖瞧著,便心疼起來,將兒子扶起,讓他與自己一道坐下,從永娘手中將自己親手做的點心送至周景泰面前,溫聲道:“這是母后為你燉的燕窩羹,你快些趁熱吃了,補一補子。”
周景泰便是一笑,道:“母后每次來元儀殿,總是不忘為兒子送些好吃的。”
徐靖也是慈笑起,目中滿是憐,對著兒子道:“母后知道近些日子朝上的事多,越是如此,你便越是要保重好子,朝政上的事,母后幫不了你,只能在這些食上,為你多費些心思了。”
周景泰攪著碗中的玉勺,卻也不吃,只向著母親去。
“怎麼了?”徐靖見兒子有話要說,遂對著永娘使了個眼,示意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母子兩人時,周景泰終是開了口,道:“母后,您與朕說實話,思公主,是不是袁崇武的人?”
徐靖聞言,心頭頓時大震,就連聲音都變了:“皇帝是聽誰說的?”
周景泰見狀,遂道:“母后無須問朕是從何得知此事,母后只消告訴朕,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徐靖心如麻,當日姚蕓兒進京時,凌肅只道是自己流落在民間的兒,從不曾將姚蕓兒嫁過人,并是袁崇武妾的事出去,凌家軍向來軍紀嚴厲,既然主帥下令命諸人封口,定是無人敢泄的,可如今,周景泰卻偏偏知曉了此事!
著已經長大人的兒子,徐靖移開眸,一時心頭五味紛雜,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隔了許久,徐靖方才點了點頭,啞聲道:“不錯,思的確曾是袁崇武的人,可那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是南凌王的兒,也是薛將軍未過門的妻子。”
周景泰黑眸幽暗,俊朗的容在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只能聽到他用深沉的聲音,一字字道:“既如此,朕有一計,還母后全。”
“你要做什麼?”徐靖心頭一跳,一句話口而出。
“朕會命使者去池州與袁崇武面談,并將孩兒的手書帶去,只要他愿意歸順朝廷,孩兒便將他封為嶺南王,嶺南軍士兵人人賜以田地銀兩,讓他們回鄉,過回他們從前的日子。”
徐靖凝視著兒子的面龐,穩住自己的心神,道:“說下去。”
“朕還會允他自治嶺南,并將思公主,一并送回他邊。”
徐靖聽著兒子說完,臉頓時變得慘白,想也未想,便喝道:“不!思絕不能回他邊去!皇帝,如此種種不過是你的緩兵之計,有朝一日,待你騰出手來,定然還是會將袁崇武置于死地,到了那時,你要思如何自?更何況,朝廷已昭告天下,將賜給薛湛為妻!”
“既然母后知道是緩兵之計,便應該知曉兒子絕不會將自己的親妹子送到反賊手中,眼下,唯有拉攏袁崇武,安住慕家,才能保我大周江山!”
其他的話徐靖都沒有聽清,唯有那一句“兒子絕不會將自己的親妹子送到反賊手中”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徐靖的臉慘白如雪,再無人,只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周景泰面淡然,側開眸子,道:“朕只知道,凌肅乃我大周功臣,他的兒,既然是母后義,便與朕的親妹子毫無二致。”
徐靖的子抑制不住地哆嗦,向來了解這個兒子,知曉他心思深沉,這一點像他的父親,就連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與凌肅的事他究竟知道了多。當下,徐靖心如藕節,一面是兒子,另一面卻是兒,只讓心里糟糟的,混沌到了極點。
周景泰舀起一勺燕窩羹,對著母親道:“明日,朕便會命使者趕往池州,只消袁崇武答應歸順,無論他要什麼,朕都愿意給他,也希母親到時,能夠以大局為重。”
徐靖一震,眼前的男子分明是自己的親兒,可竟覺得他這般陌生,嗓子里更是如同被東西堵住了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
”伴隨著這聲清冷的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蘇年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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