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雯照著做，翻遍了櫃才發現有一個掉漆的月餅盒在最下麵。取出來打開盒蓋一看，發現裏麵擺放著幾張舊照片和一個小布袋。

這些照片葉靜雯認得，有一張是婆婆兒年輕時候的照片，還有一張是葉靜雯的百日照。

照片裏，葉靜雯胖嘟嘟的，笑容天真無邪。

“打開布袋。”婆婆接著吩咐說。

葉靜雯照著做，布袋裏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碎布。小心翼翼地打開，最後發現了一枚金戒指。“婆婆，這是？”

“這是給你的嫁妝。”婆婆笑瞇瞇地說：“上次陪你來看我的小夥子就不錯，如果他向你求婚就嫁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隻怪婆婆沒本事，給你的嫁妝太寒酸了。”

上次陪葉靜雯來的小夥子？

愣了愣，才想起婆婆說的應該是宋立珩。“婆婆……我……和他……”

“別害，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兒都會打醬油了。”婆婆的笑容頓時止住了，隨即出痛心的表。“可惜不在了，要不然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不用寄人籬下。”

說婆婆患有老人癡呆癥，可是有些時候卻很清醒。剛發病的時候，葉靜雯過來看，偶爾也會聽提及以前的事。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梗咽道，淚水忍不住湧出。“一點兒也不寒酸，我很喜歡。”

“以後嫁人了，就不能這麽弱，老是哭鼻子。”婆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小心地幫葉靜雯拭眼角的淚珠。“小雯，你要記住隻要足夠堅強，別人就無法從你的上取走任何東西。”

婆婆雖然隻是葉家老的陪嫁丫頭，目不識丁，一輩子勤勤懇懇地為葉家做事。可是卻是睿智的，曾經教導過葉靜雯的每一個做人的道理，都能讓畢生難忘。

“我知道了。”葉靜雯把頭枕在婆婆的雙上，像小時候每次了委屈那般，什麽也不說，也能得到最暖心的安。

“如果今天沒什麽事忙，陪我到花園坐坐吧。天氣很好，春暖花開。”婆婆自言自語地說。

葉靜雯使勁點頭，輕聲說：“好，我今天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直到現在，葉靜雯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當到傷害、經曆挫折以後，也幻想可以有一個地方遮風擋雨。雖然療養院不是的家，可是這裏卻住著的家人。

婆婆今天的話很多，神特別好，與葉靜雯兩人坐在大樹下聊天，聊起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

生活在葉家的那段日子很艱難，卻是葉靜雯最珍惜的一段回憶。學會在委屈和挫折中長，慢慢地為了今天的自己。

雖然與宋立珩的事鬧得這麽僵，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可是葉靜雯卻不後悔坦誠一切，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挽回，也作了最壞的打算。

回到葉宅，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許笑似乎一直在等葉靜雯，看到一聲不吭走進來，臉也變了。“一整天去哪裏了？電話關機也不接。”

“去療養院看婆婆了。”葉靜雯如實回答，站在沙發後麵，安靜地等候許笑的責罵。

可是今晚，卻沒有說些什麽，隻是淡淡地吩咐說：“明天跟出去一趟，宋立珩這邊走不通，我們去找宋家母。”

“願意見我們嗎？”葉靜雯疑地問道，發生了這麽離譜的事，不相信宋母還願意接見他們。

“你別管那麽多，沒試過哪裏知道行不行得通呢？明天跟著我出去就行了。”許笑不耐煩地吼道：“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哭著也好，跪著也好，一定要讓原諒你，幫我們在宋立珩麵前說說好話。”

葉靜雯沒有回話，腦海中再次浮現起宋立珩憤恨的臉容，就會到心如刀割。

“你是啞了還是聾了？有在聽我說話嗎？”許笑忍不住開罵：“不管怎樣，明天隻許功不許失敗！”

“知道了，太太。”葉靜雯茫然地說。

次日的負荊請罪，葉靜雯是做好心理準備的。許笑一早已經讓人準備了厚的禮品，讓葉明軒開車陪們到宋家。

這條路，葉靜雯走了很多遍，而這次卻有種說不清的屈辱。擰著禮跟在許笑的後，覺自己就像小醜一般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母坐在院子裏曬太，晨曦灑遍了花園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神自若，就像前幾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葉靜雯從前時不時會空來宋宅，陪宋母在花園裏聊天曬太。宋母喜歡花花草草，偶爾也會陪著修剪枝葉，花園裏的那些向日葵，都是親手種下的。

隻是半年的景，已經長滿院子的角落。初夏之際，向日葵開始盛放，整整齊齊地麵向著的方向。

許笑走在前麵，笑意迎人地說：“親家母，這麽早就出來曬太了。”

宋母聞聲抬頭，臉驟然泛白，冷冷地說：“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知道之前有些誤會，特意過來道歉。”許笑示意葉靜雯把禮放在桌麵上，賠笑說：“其實我們一直把小雯當作兒看待，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從小很乖巧懂事，嫁宋家兩年多也深得你的歡心，不是嗎？”

宋父捧著茶杯走過來，看到葉靜雯三人在場，卻一點也不到意外。他在宋母旁坐下來，旁若無人地喝著茶，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對呀老宋，看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你還記得，從前我們上山下鄉的時候，你半夜發病，要不是我背著你走了幾個山頭看赤腳醫生，現在可能……”葉明軒迎著頭皮打起了溫牌，說起了當年。

宋父冷冷一笑，卻並沒有抬頭。“老葉，我也看在當年你三更半夜背著我去看醫生，所以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這才對呀，我們是親家，你看立珩和小雯這倆孩子很好，應該相親相走下去的嘛。”許笑皮笑不笑地說。

然而宋母卻打斷了的話，嘲笑說：“這件事我們是打算不計較，畢竟家醜不好外揚。所以立珩打算把婚離了，以後互不相欠！”

“離婚？”許笑臉都綠了，慌忙坐在宋母旁勸說：“婚姻怎麽能這麽隨便，夫妻倆床頭打架，床尾和，還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呢？”

“你們讓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頂替自己患有神病的兒嫁宋家，難道就不隨便了？”宋母甩掉了手中的杯子，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大門口說：“走吧，我們宋家不歡迎你們。這次的事我們不去追究法律責任，告你們欺詐已經很仁慈了。如果繼續在這裏鬧事，我會馬上報警！”

葉靜雯全程站在兩人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麵對曾經待自己親如兒的婆婆，隻到愧難堪。絞盡腦想了一整夜的好說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葉明軒使勁扯許笑的角，可是卻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叉著腰聲音也提高了許多。“怎麽說你的兒子也睡了小雯兩年，難道不用負責任嗎？現在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弄這樣，以後讓怎麽辦？”

這番話從許笑口中吐出來，徹底讓葉靜雯懵了。還嫌不夠丟人嗎？怎麽能說出如此難聽的話語？

“太太……走吧……”葉靜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勸說，清楚許笑不罷休的格，如此下去豈不是自找難堪？

宋母終於忍不住了，回頭朝屋裏喊了一聲：“福伯，馬上報警！”

“報警？”葉明軒也是麵子的人，答應許笑上門道歉已經是最後的讓步。如今陷這種局麵，他的老臉也不知往哪裏擱，索扯住的胳膊往外走：“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葉明軒和葉靜雯幾乎是連拉帶扯，把許笑推出花園。剛踏出大門口，後傳來福伯的聲音。

“太……葉小姐，你們的東西別忘了。”福伯匆匆提著剛才葉靜雯放下的禮，小跑過來。“都帶上吧，別讓我難做。”

葉靜雯走在後麵，看著那堆禮就像吞了蒼蠅那麽惡心。“福伯，不好意思。”

“沒事，有什麽等老爺和太太氣消了再說吧，這幾天他們的心都不好，誰來都沒好臉。”福伯解釋說。

“立珩……他這幾天有回來嗎？”葉靜雯輕聲問道。

福伯搖了搖頭，坦白說：“沒有，大爺昨天回來了，說他這幾天晚上都躲在公司裏喝酒，不肯見人。”

“如果有機會看到立珩，麻煩您幫忙勸勸他，喝點酒，對不好。”葉靜雯接過福伯手中的禮，覺如千斤般重。

離開之前，葉靜雯回頭看了一眼宋宅的大門口。今天過來，就預料到會狼狽地離開。此刻的心不是難堪，而是疚。

如果是宋母，大概也不會原諒一個欺騙和傷害自己兒子的人吧。

***

回到葉家，葉靜雯躲在房間裏沒有再出來。這幾天經曆的事實在太多，需要靜下心，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離婚協議被反複看了很多遍，所有的條款正如宋立珩的風格，決絕而堅定，不會給人一一毫的希。

離開宋立珩已經整整三天了，就像相隔了半個世紀那麽漫長。除了愧疚，葉靜雯心裏更多的是想念。

想念他的曾經的溫，溫暖的懷抱，還有兩個人一起時經曆的點滴。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葉靜雯犯賤，可是在中，更多的事不由己。

福伯說宋立珩這幾天都躲在公司裏喝酒，不願意見任何人，聽起來隻會讓葉靜雯到心碎。他可以不原諒自己，但怎能拿自己的開玩笑呢？

想到這裏，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給宋立珩發了一條短信。短信編輯了然後刪減，如此重複好幾次，千言萬語最終隻剩下幾個字。

“好好照顧自己。”

***

葉靜雯一直躲在臥室裏，到了夜裏十一點多開始到胃部作痛。輾轉反則睡不著，終於忍不住爬起來往樓下走。

屋裏漆黑一片，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裏，打算給自己下一碗麵條。

從婆婆那裏回來以後，葉靜雯已經想得很清楚，打算這幾天就搬走。事鬧這樣，無論是宋家還是葉家都待不下去了。未來還很長，也該為自己好好作打算。

半碗麵條下肚，大門被推開。葉靜雯聞聲看過去，發現葉展英的影出現在眼前。他麵無表地看了葉靜雯一眼，然後搖晃腳步往的方向走過來。

“還沒睡？”葉展英在餐桌旁坐下，濃烈的酒氣味襲來。他撐住額頭，冷聲吩咐說：“給我也弄一碗。”

“好。”葉靜雯回到廚房，打算給葉展英重新下一碗麵條。

他們之間的關係向來不好，夜深人靜，氣氛有點尷尬。葉靜雯麻利地切、調味，站在料理臺旁等待水煮開。

“聽說宋立珩提出離婚？”葉展英冷不防問了一句。

葉靜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說話。打從心底裏不願理向別人提及宋立珩的事，隻好敷衍了一句：“嗯。”

葉展英沒有說些什麽，走到冰箱前翻出了一瓶啤酒，倚靠在料理臺旁，盯著葉靜雯開始喝。

氣氛，從尷尬變了詭異。昏暗的燈下，葉展英迷離的目直勾勾地落在葉靜雯的上，角微微上揚。

“麵條差不多好了。”葉靜雯鬆了一口氣，小聲提醒說。剩下的半碗麵條也不打算吃了，還是趕回房間比較合適。

“你睡在以前的房間？”葉展英一口氣把啤酒喝完，手指把空罐子得啪啪作響。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葉靜雯起了渾的皮疙瘩。警惕地盯著葉展英，發現他的臉頰微紅，雙眼毫無焦距，好像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