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見衛楚的聲音,它才倏地豎起了耳朵,眼睛還沒全部睜開,就已經跌跌撞撞地哈哧著舌頭前來護主。
“汪!”元宵怒不可遏地盯著衛璟,蓬松的尾高高豎起,不住地左右擺。
“噓!”衛璟下意識地將元宵當了人,直接出一指頭立在邊,“他還在睡著呢。”
估計是在人的邊待得久了,外加又被真誠對待,元宵倒是十分通人,見轉過頭來的人是衛璟,又是這般張的模樣,它也就合上了,嚨里“嚶嚶”著趴伏到了衛璟的膝邊,同他一起守著榻上昏睡不醒的人。
握著那逐漸被他捂得微微發熱的手,衛璟扭頭看著膝邊的小白狗,低笑著問道:“你每天都睡得這麼踏實,怎麼保護他啊?”
元宵像是聽懂了似地,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閉著在衛璟邊蹦跳著轉了好幾圈,似是在學著府兵巡邏的樣子,然后站定在衛璟的面前,輕快地晃了晃尾。
“你為他放哨站崗呀?”
衛璟的心不錯,逗弄起元宵來也是極有耐心。
元宵抬起兩只前爪搭在衛璟的膝頭,借著他的高度,讓自己的小腦袋搭在衛楚被握在衛璟掌心的手背上,示意地蹭了蹭。
“你還給他暖手呀?”衛璟有些吃驚,若是方才元宵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稱得上是巧合,那麼此時這小狗兒做出的行徑,則定是回應他的這句問話無疑。
只見元宵眨著溜圓黑亮的眼睛,吐出了紅的舌頭。
衛璟對自家娘子教養出來的乖順狗兒表示十分驚奇。
它竟懂得這麼多。
“我們家的元宵當真是乖極了。”也側面證明了他娘子是有多麼的聰慧伶俐。
衛璟毫不吝嗇自己的,心愉悅地輕刮了一下元宵的下頜。
.
戲命畢竟是個百毒不侵的質,即便是被自己掏出來的那瓶藥熏得暈了過去,可不過半柱香,也就醒過來了。
正當他坐在桌案前吃蘋果的時候,隔壁臥房里傳來了衛璟的聲音。
“娘子乖,將裳穿好,莫要著了涼。”
“……別了,聽話,你……你還發著熱呢。”
“好好好,你隨意,我不攔著你,我就是給你蓋上被子。”
令人直呼大膽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生生讓戲命在這邊兒打了好幾個冷戰。
看不出來小主人還有這一手呢。
還沒等戲命為自家孩子長了能耐而沾沾自喜完呢,一道清脆的掌聲就打得他瞬間回過了神。
這靜……震得他的臉都疼,可見世子妃是真舍得下手。
戲命最喜看熱鬧,嗅到好戲的氣息,他連絕佳的耳力都等不及,忙湊到墻邊,只想聽見最為迅速直接的第一手消息。
“別打了!我沒看!”
衛璟大著膽子頂了一句,接著就迎來了當頭一腳。
“你這|魔!將我的肚兜放下!”
衛楚聲俱厲地怒斥著這登徒子的不軌行徑,順便在屋中環視了一周,發現沒有自己的佩劍的蹤跡,于是抬起雙手,橫于前,擺出防的姿態。
“我不是!”衛璟百口莫辯,舉著那塊小布料,委屈道,“這是你方才從上扯下來遞與我的……”
“你竟如此不知悔改!簡直是……令人發指!”
衛楚站在床榻上,抬便朝衛璟踹去,瞧著架勢,竟又是奔著臉的方向過去的。
奈何他昨夜荒唐了一晚,子虧空太過,后又有傷,一腳沒踹中衛璟的臉,反倒被心中認定的登徒子給抱了個滿懷。
衛楚的狀態昭示著那幾顆芝蓮玉丹發揮了全部的效用,若非他被方才那番大作給激得再次暈了過去,便是連衛小世子霎時間都無法招架得過來。
捂著挨了一掌一腳的右臉,衛璟隔著墻聽見了戲命的好心提醒:“小主人,你莫不是給世子妃喂多了芝蓮玉丹?”
雖然被人破了尷尬的境地,但此時此刻,衛璟也只能如實回答:“對……我只喂了五顆,他怎的就變了這副模樣?”
“五顆?”戲命吃驚不已。
還是“只”?
那可是令人在眨眼間便能神煥發、力倍增的藥,而并非補品。
這種劑量,豬吃了怕是都能站起來跑上十里。
“小主人,你先將世子妃熏暈,”戲命將蘋果核丟進臟盤,起往外走,“我這就過來。”
衛璟聞聲連忙往自家娘子上套裳,厲聲道:“住腳!你先去將司空大夫給我請過來!”
戲命聳聳肩,“得令。”
不知戲命是哪來的小脾氣,總之衛璟口中對司空大夫的“請過來”,到頭卻變了“提過來”,可憐司空大夫一名大衍之年的長者,是抱著戲命驚恐地高喊了半天,才肯哆嗦著松開手。
一來一去間,衛璟已經將衛楚的裳盡數穿回到了上,戲命扶著司空大夫進屋時,他正將人摟在懷中小口小口地喂著水。
“世子。”司空大夫恭順行禮。
衛璟垂著濃的睫,倒讓人瞧不見他的眼神是否失焦:“司空大夫,若是發熱起來長久不退怎麼辦?”
甚至已經開始有些糊涂了。
末了,又補了一句:“前提是不用藥。”
司空大夫點點頭,不疾不徐地捻著胡須:“回世子,老夫近日發現,用酒為人降溫是一個好辦法。”
衛璟疑道:“酒?”
“正是,用酒涂抹在世子……呃,”司空大夫余已經發現了榻上之人是世子妃,因此也就不敢看,低著頭說道,“……發熱之人的臂彎、掌心、足心、兩、以及腹前,這樣一來……哎哎哎戲命大人……”
衛璟沒空聽他長篇大論,朝戲命一揮手,沒等司空大夫搖頭晃腦地將自己分析出來的道理對衛璟說完,戲命就直接將他端了起來,作利落地送出了清沐閣。
******
衛楚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里是他向往了無數次的年時。
父親母親的背影模糊,但總歸是能勉強聽見那溫喚他的聲音。
衛楚拼命想朝他們奔去,卻被人桎梏著手腳,難以彈半分,只能噎著求他們不要走,讓他們回頭看看自己,哪怕讓他記住他們的臉也好。
場景突變,是衛楚跪在地上的模樣。
他的腹中莫名地有些發漲,還傳來零星的痛意。
“大膽死士!是誰允準你私自孕育侯府子嗣的?”
正襟危坐在堂上的鎮南侯看上去越發威嚴,連同一邊端坐著的長公主殿下都在恨恨地瞪著他,似是因為他,才讓侯府蒙上了奇恥大辱。
衛楚茫然無措地抬起頭,正對上了衛璟那雙已恢復神采的眼眸。
“阿璟……”衛楚的輕。
鎮南侯驟然掄起一鞭子,狠狠在了衛楚的臉上:“閉!你沒資格他!”
火辣辣的痛意讓衛楚頓時咽回了對衛璟的低喚,意順著頰邊滾滾而落,他垂眸看著地上逐漸匯聚起來的一汪洼,心頭滿是迷茫。
他如何能生得出孩子?怎麼可能?
“給本候剝開他的肚子,看看那腹中裝著的,到底是什麼妖!”
雖是命令下人,可鎮南侯卻親自從桌上拿起一柄薄刃,獰笑著站起,踱步過來,蹲下子按住了衛楚的肚腹。
不知怎的,被人點破了腹中孕育了生命,他便真的覺得自己的里有一個孩子,真真切切地存活著。
“……不要!”衛楚驚慌失措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乞求地看向衛璟,“求求你救救他……”
衛璟的眼神中只有鄙夷,與橫生的怒意。
衛楚看得出來,衛璟眼中彌漫著的不悅緒,是與他行周公之禮的懊悔。
“千算萬算,獨獨算了你是男子,屬實是令我到……惡心!”衛璟的角勾起殘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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