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怎麼過來了？”

沈郁在皇宮的活范圍基本固定在玉璋宮，商君凜還是第一次見他來上朝的大殿找自己。

聽到聲音，沈郁回頭：“來看看陛下有沒有被欺負。”

沈郁很早就來了，他在后殿能聽到前殿的靜，聽到了大臣拿先帝商君凜的話，也聽到了商君凜發怒的聲音。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切都在商君凜的計劃之中，為了釣出先帝為越王留下的后手。

人一笑，如花開云端，商君凜哪還有心思去想大臣，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沈郁邊：“若朕被欺負了，阿郁打算怎麼做？”

“陛下想我怎麼做？到前殿去罵他們一通？”沈郁挑眉。

“不妥，不妥，阿郁的怎麼能用來罵人？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商君凜俯靠近，別有所指道，“阿郁只需要安安朕就好。”

第58章

沈郁：“……”

“陛下想要我如何安安你？”

“阿郁覺得呢？”商君凜又近了些。

沈郁拍了拍商君凜矮下來的頭：“好了好了，陛下別氣，這些人哪值得陛下生氣？”

說完，沈郁施施然收回手：“這樣安嗎？”

商君凜啞然失笑：“阿郁明知朕不是這樣的意思。”

沈郁睜大眼睛，出無辜表：“陛下不告訴我，我哪知道陛下要的是什麼安。”

“你就裝糊涂吧，馬上春闈結束，看你還能拿什麼借口搪塞朕。”商君凜直起子，負手走到一邊。

“陛下為何這般篤定自己會贏？”沈郁還是想不明白。

“阿郁莫不是忘了，殿試時是由誰確定最終績的？”商君凜含笑看著他。

沈郁自然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聽出商君凜話里的意思，不可置信睜大眼：“陛下不會為了贏‘以權謀私’吧？”

“若是能讓阿郁主靠近，‘以權謀私’一回又如何？”商君凜挑眉。

沈郁走近了，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男人臉，發現他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好似心中確實是這般想的，頓覺無言。

“陛下至于嗎？”沈郁繞著他走了一圈，“若不能讓我心服口服，陛下也別想我心甘愿。”

“哈哈哈，開玩笑的，”商君凜捉住走在側的青年，一把將人抱起來，“朕怎麼可能真的在這件事上犯渾，阿郁實在擔心，到時候朕讓人放一道簾子，你同朕一起閱卷便是了。”

猝不及防騰空，沈郁雙手搭在男人肩膀上，他是被商君凜以抱小孩的姿勢抱起來的，整個人比商君凜高了一截。

沈郁居高臨下睨了男人一眼：“陛下該不會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計劃吧？讓我陪陛下去監考？”

商君凜拍拍沈郁后腰，不否認：“那阿郁要去嗎？”

“我考慮考慮。”沈郁沒有一口回絕，商君凜剛才的語氣可不像是開玩笑，若江懷清和賀承宇的績相差不大，商君凜真有可能徇私一次讓賀承宇當上狀元。

反正對他來說，第一第二是誰，影響一點也不大。

單論這件事，商君凜真的很有昏君質了，商君凜可以因為他自己的原因當個暴君，但沈郁絕不能允許因為他的原因，讓商君凜變一個昏君！

“好不容易來這邊一次，朕帶你四逛逛。”商君凜說完，抬步就走。

沈郁拍了怕他肩膀：“你先放我下來。”

商君凜想了想，沈郁多半是不愿意以現在的姿勢四溜達的，憾放棄一直抱著人的念頭，放下沈郁。

雙腳沾地，沈郁緩緩舒了口氣，他真怕商君凜不管不顧抱著他出去。

還未站穩，一直手臂攔腰摟上來。

沈郁低頭看了眼牢牢霸占腰間位置的手臂，頓了頓，到底沒說什麼。

“阿郁要去前殿看看嗎？”雖是問句，商君凜的方向卻是直直朝著前殿而去。

沈郁斜睨他一眼：“陛下都做下決定了，還問我作甚？”

下朝后，大臣們陸陸續續離開，此時，前殿已經完全空了下來。

大桓上朝的正殿名喚“金鑾殿”，由九金龍盤旋的柱子支撐起整座大殿，除了最上方的座，其他地方都是空曠的。

上朝時，大臣們會站在下方，帝王端坐高位，下方種種一覽無。

沈郁在商君凜的帶領下，從側門走進正殿。

這個地方，沈郁并不陌生，重生前，他為越王最看重的心腹，經常隨他出這個地方。

兩世站在同一個地方，心境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變化。

男人有力的臂膀支撐著他，源源不斷的暖意從對方上傳來，沈郁側頭，注視男人俊的側。

男人穿著玄的帝王冕服，其上由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配上金滾邊，盡顯帝王威儀。

強大、果決、掌握著整個大桓的生殺予奪，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應該站在最高。為帝王，商君凜是完全合格的，沈郁想不通，就憑越王，前世是怎麼從這個人手里奪取皇位的？

越了解，沈郁越能認識到，商君凜有多強大，他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都能殺出一條路，披荊斬棘登上皇位，怎麼可能在穩坐皇位幾十年后，輕而易舉被宵小拉下來？

可惜他死后讀到的那本書上也沒有寫到這些，前世的一切已經不可考據，那些可能將被永遠埋葬在過去。

僅沈郁一個人知道的過去。

察覺到他的目，商君凜停下腳步：“怎麼了。”

“只是在想，陛下每天坐在上面是什麼覺。”沈郁轉頭看向威嚴的龍椅。

“阿郁坐坐不就知道了。”見沈郁興趣，商君凜將人帶著往座走。

沈郁站在階梯下，不肯：“我就是好奇一下，不需要親自去一番。”

“阿郁不必擔憂，這皇宮有什麼地方是阿郁去不得的？”不顧沈郁抗議，商君凜攔腰抱起沈郁，走上臺階。

沈郁默默窩在商君凜懷里，終是忍不住好奇，攀著他肩膀往下看。

每上一個臺階，視野就開闊一些，九階走完，沈郁恍然有一種下方有人俯首跪拜的錯覺。

商君凜彎腰，將沈郁放在龍椅上，自己站在下方，問：“阿郁有什麼覺？”

沈郁沉默片刻，老實回答：“覺得有些。”

龍椅華麗是華麗，坐上去不舒適也是真的，后的椅背只是一個裝飾，本無法靠上去，靠著也只會被上面雕刻的龍硌到，兩邊扶手開闊，沒有一個可以靠的地方。

下坐的地方更不用說，沒有任何緩沖，只能坐直，一小會兒還好，時間久了沈郁覺得自己不住。

“這天下誰不想坐上這把椅子，也只有阿郁，會嫌棄它不舒服。”商君凜一袖擺，坐到沈郁側。

龍椅位置夠大，坐兩個人綽綽有余，商君凜坐上來，沈郁順勢靠在他上：“就算天下人都想，也沒有誰比陛下更適合這把椅子。”

孟公公站在下方，心中有多震撼只有自己知道，他知道陛下對沈郁很看重，幾乎是要將人寵上天的節奏，卻也萬萬沒想到，就因為沈郁的一句好奇，他能將沈郁親自抱到那個位置上去。

坐在這個位置，到的不止是權利，還有擔負起整個大桓的責任，以及無邊的孤寂。

沈郁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商君凜這回沒限制他，兩人走下臺階。

“陛下就不怕我也對那個位置生出綺念嗎？”沈郁好奇。

滔天權勢唾手可得，有幾人能抵抗住這樣的？

“阿郁若想，給了阿郁又何妨？”商君凜沈郁額角的鬢發，“只是阿郁，若要皇位，必須得接皇位附帶的朕，也不可有別人。”

男人眼底墨漸濃，“不然，朕能讓阿郁坐上那個位置，也能讓阿郁永遠不到那個位置。”

“皇位哪有陛下好，這天下的事，還是讓陛下去心吧，我只要有陛下就好，”沈郁抬眸對上商君凜眼睛，“天下是陛下的，而陛下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