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到底是醫者仁心占了上風，他對梁康生和曲薏招招手，示意他們到后間說。

小小一包藥渣，味道和形狀早就不像干草藥那般容易辨認，老大夫一樣一樣仔細看過去，最后他挑出幾小塊狀的藥渣，意味深長地看向梁康生：“小書生，你的病或許怪不得你。”

梁康生面一肅，行了個禮：“還請老大夫指點。”

“此名為青粟，炮制后同烏頭草極為相似，尋常人無法辨認，兩種藥相同之為都有毒。”

“不同之在于烏頭草的毒來得急且烈，一旦不當心服用過量很快就會致死，但是烏頭草只要控制好用量不會要人命，我們醫者偶爾會用其治療重癥病人，讓他們不被病痛困擾，病反而好得快些。”

“青粟則不同，它沒有任何藥用，毒比烏頭草弱，短期服用讓人深思倦怠、神不振、全乏力，長年累月服用會子越來越虛弱，一旦服用此毒超過五年，就是華佗在世也無法醫治，且此毒找不出病因，只能歸結于病人虛。”

知道青粟是因為老大夫曾經治療過一位貴夫人，就被相公寵的小妾下了青粟，當時已經服用超過五年，毒深骨髓，完全沒法醫治，最后含恨而亡。

“老大夫，我相公他……”曲薏聽了后只覺陣陣發暈。

上輩子梁康生的子越來越弱，在曲薏嫁梁家第五年那個冬天亡，如果按照那個時間推算，那梁康生現在已經服用了一段時日青粟毒！

梁康生握住曲薏的手讓他別急，從老大夫的神態能看出自己中毒不深。

老大夫敲敲桌子：“別急，他應該才剛服用此毒不久，年輕人底子好，沒那麼容易出事。”

當年他知道了這種害人的毒藥后，花了一番功夫了解青粟，他相信在安縣除了他恐怕沒人能認出這種極為罕見的毒，就連他若是沒再看到青粟，也沒有想到它。

曲薏著急地問：“是不是趕用藥將毒排出外才好？”

老大夫瞪了曲薏一眼：“老夫剛才說的話你們就沒放在心上，是藥三分毒，小書生現在年輕，只要從現在起不再服用此毒，并且多加鍛煉，增強魄，最多半年時間就能徹底解毒。”

梁康生點點頭：“其實是前幾日我有事忘了喝藥，這幾日神反而比之前更好，我這才覺得奇怪，前來詢問。”

“難怪，你剛開始服用青粟不久，毒還未滲，只要停用，因青粟產生的癥狀自然立即緩解。”老大夫贊許地看了眼梁康生，還算這個小書生聰明，“若是你們不放心，以后每月到老夫這里來一趟。”

“沒問題。”梁康生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老大夫，多謝您今日提醒，下月我會再來的。”

離開仁心醫館，曲薏心里糟糟，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老大夫剛才說的話。

梁康生倒是不像曲薏這般，他的心已經恢復了平靜，想著還有一小包藥渣，說道：“薏哥兒，我們再去找一家醫館看看。”

不是他信不過仁心醫館的老大夫，而是他想要再去問問烏頭草，畢竟這事與自己命攸關，不能馬虎。

第22章 買禮

梁康生把另一份藥渣中的青粟單獨挑出來給另一個醫館的坐診大夫：“大夫，我聽聞烏頭草有毒，請問這是烏頭草嗎？”

“這……”稍微年輕些的大夫仔細辨認一番，皺起眉頭問梁康生，“這是一藥的量，還是幾藥合在一起？”

梁康生沒有回答大夫的問題，而是反問：“有何不同？”

大夫回答道：“烏頭草有劇毒，一次只能用極量，若是一帖藥中這麼多，毒足以致死。”

梁康生了然，告訴大夫：“這是我在好幾藥中找出來的。”

大夫這才點點頭，把藥渣放回桌面解釋道：“這就難怪了，烏頭草雖然有毒，但只要控制好用量也能治病，小先生不用過于擔心，我們醫者開方子用到這類藥時會十分小心敬慎，這是最基本的。”

梁康生一書生打扮，大夫誤認為他是自己看過基本的醫書，醫書上一般都會介紹烏頭草，這讓他以為家里人吃的藥有毒才來詢問，為了維護他們醫者的名聲，他萬萬不能讓對方繼續這樣誤會。

離開第二家醫館時已經到了午間，梁康生帶著曲薏找了個酒樓的雅間用餐。

大概是弄明白了自己上輩子的死因，在梁康生心頭的一塊巨石被搬走，他只覺心暢快不，不用擔心自己還會像上輩子一樣子日漸虛弱，最后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

曲薏這會兒心也緩了過來，剛開始他是聽到毒藥嚇著了，只要想想現在時日尚淺，毒還未深，他高高懸著的心就能放一些回肚子，其實他在這之前也一直擔心著梁康生的子。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著以后要怎麼不惹外人注意地鍛煉子，尤其是防備著小舅舅，一不留神都吃撐了。

這是他們兩人重活一世后吃得最暢快的一餐，飯后，梁康生和曲薏心頗好地去挑選給孟家的禮。

這次不用曲薏提醒，梁康生也沒有去那些高檔鋪子，而是去了尋常人家選購件的布莊，買些尋常棉布、布。

既然鋪子選了普通的，他就大手筆地按匹買了不的料子，曲薏沒有多言。

所有人都可以用來做里的白細棉布，給要干活的男人們選了做外的糙耐磨的深藍布，給孟老娘、孟氏、大舅母、大表嫂幾人分別挑選了適合們年齡、的棉布，另外還專程給剛出生的小外侄買了些的白綢做小服，把老孟家人人都考慮上了。

買了這麼多東西，不可能靠曲薏和梁康生兩人運回去，他們讓布莊的人申時初把東西送到城南。

老孟家的禮買好了，給岳父、岳母和小弟還得單獨再準備，想了想，梁康生帶著曲薏去了金銀樓，給曲四牛選了一個金貔貅吊墜，給孟蕙買了一只款式簡單大方的金鐲，給小弟曲江選了塊玉制平安扣。

剛才買的所有布料加起來還不及一個平安扣的價錢，曲薏想著買的東西會不會太貴重了，剛想說兩句，梁康生就已經把錢付了。

讓人把東西包起來，梁康生轉在曲薏耳邊說：“薏哥兒，那些料子我是按照孟家的習慣來選的，這些單獨送給岳父他們的禮，是我的心意，也代表了我對你的重視，你覺得不好看嗎？”

之前給曲家送去的聘禮是孟氏匆忙準備的，梁康生當時昏睡著不知，所以這次的禮他想親自挑挑，至于送給曲薏的，他還沒有選到滿意的，只能暫緩。

被梁康生用深邃的目看著，曲薏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他眼神游移不同梁康生對視，隔了會兒才低聲嘟噥：“又沒說不讓你買。”

看著曲薏紅紅的耳垂，梁康生沒有再逗他，兩人提著包好的東西往城門走去。

今日去醫館一事，梁康生和曲薏都沒有打算告訴莊氏，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可以基本確定，藥出問題與莊家小舅有關。

莊慶澤畢竟是莊氏的親弟弟，又是唯一的親人，現如今證據還不夠多，想讓莊氏相信他們并且做出選擇有些艱難，不如暫時瞞著。

另外，梁康生還找到機會弄了點他爹的藥渣去給老大夫看看，得知他爹的藥渣沒問題，他松了口氣。

上輩子，梁父是在曲薏嫁梁家半月時醒來的，他醒來后因為上有傷一直在吃藥，子也一直很弱。

梁康生懷疑是他爹后來吃的藥有問題，因為爹后期看上去也像是中了青粟的毒，只是爹年紀大了，又摔傷了一直沒好，才會僅僅一年就過世。

梁父那邊暫時沒突破，梁康生的臉倒是一日日紅潤了起來，胃口也在變大，雖然看著還是很瘦，但至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莊氏對曲薏這個兒夫郎越發滿意。

趕在農家二月春耕開始之前，他們找了個明的日子，一起出發前往孟家大屋，作為親家之間第一次正式拜訪。

第23章 走

曲薏見莊氏十分張，時不時看一下他們之前去縣里買的布料等準備好的禮，想了想，同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