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轉世,神魂多有些變化,忘記前塵會現在魂魄之上。
但程秀的神魂卻似乎沒有過任何變化。
薛子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給程秀包扎好傷口之后,慢慢道:“你也別擔心了,他沒什麼事兒,這些年你不是在找人就是去天機宗,好不容易見一次,”薛子丹轉頭看過去,“去喝個酒?”
“他當真沒事?”
秦云裳知道薛子丹不是無緣無故邀請喝酒的人,眉頭微皺,不由得多問了一句,薛子丹面幾分不滿:“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不能懷疑我的醫。”
“這話你同你祖父說去。”
秦云裳一聽,便放下心來,直起吩咐旁人:“照顧好程公子,走吧。”
說著,兩人一起往外走去,等秦云裳走遠,弟子把旁邊雜收拾好,替程秀蓋上被子,也退出了大殿。
程秀慢慢睜開眼睛,他轉頭看了一眼外面,靜默了許久。
薛子丹,現今藥宗宗主,當年琴雨都為之稱贊的天才制毒宗師。
和如今鳴鸞宮宮主秦云裳……
倒也般配。
程秀想了想,掀了被子起,從桌邊了張紙,咬了拇指寫了一道符,在上便往外走了出去。
他這一作,立刻驚了還在屋檐上和薛子丹一起喝著酒的秦云裳,秦云裳忙道:“不好,他要跑。”
“慢著慢著,”薛子丹住,“他跑他的,你急什麼?”
“可是……”
“給他走吧,”薛子丹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秦云裳,“你剛才也說了,他脖子上掛著寫著你名字的鏈子,那條鏈子和你當年送他的一模一樣,但是又不是當年那條,可見這鏈子是他自己做的,他必然還記得前塵往事。記得前塵,卻十幾年不來找你,你沒想過為什麼?”
“為……為什麼?”
秦云裳喃喃,薛子丹想了想,只問:“我聽說,當年程秀是合歡宮里脾氣最張揚的一個人,生來天之驕子,順風順水,最后唯一一次逆境,他就送了命。”
聽著這些話,秦云裳默不作聲喝了口酒,薛子丹慢慢道:“他和你、向晚不同,他從來沒低過頭,如今轉世過來,便是個三靈,資質不好,修為不夠,怕他自己都厭棄自己,更不想見你。人總想用自己最好的一面見心的人,更何況是程秀這種天才?”
“我明白了。”
秦云裳點頭,面上多了幾分堅定。
薛子丹轉頭看:“你明白什麼?”
“是我疏忽了,我該陪他長才是。”秦云裳放下酒壇子,頗為欣,“我果然是他心的人!”
薛子丹:“……”
【4】
想明白程秀的顧忌,秦云裳立刻著手去調查他現下的況。
然后就知道了這一世程秀的境,生在農家,又差,進了個小宗門,還因為“資質太好”被宗門嫉妒。
看上去真是凄凄慘慘。
秦云裳想了想,立刻就找到自己屬下的屬下的屬下……通了點關系,變個煉氣期名云云的小修,進了雷霆門。
這時候程秀已經回到雷霆門,上次趙鳩被一頓收拾后,雷霆門上上下下都知道程秀有一個不得了的后臺,他一回去,對他態度轉變極大,門主哭著喊著想把兒嫁給他,氣得程秀連夜離宗——
又為了一些進境的合法資格折了回來。
但不管怎樣,雖然沒有為掌門婿,但程秀依舊了雷霆門的當紅人,直接進門,為大師兄,開始去挑選新門的弟子。
人群之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被掌門關照過走后門進來的秦云裳。
秦云裳改頭換面,覺得自己萬無一失,但程秀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的真實份。
他著的名帖不說話,秦云裳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師兄?”
“這個不要。”
程秀立刻轉頭同旁人吩咐,秦云裳一看,當即往程秀撲了過去,一把抱住程秀的大,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師兄!不要,你不要這麼對云云!云云是全村的希,你要是把云云趕回去,云云就不活了!”
“你放開。”
程秀被秦云裳抱著,臉頓時紅了起來,激道:“你別我。”
“不,我不放,你要趕我走,我不能放!”
“來人!把拖走!”
程秀大喝,兩個弟子立刻沖上來拖秦云裳。
秦云裳怎麼可能讓兩個普通弟子拖走?但做戲要做足,這兩個弟子一抓,就開始哀嚎:“疼疼疼!兩位師兄,好疼啊!”
“放手!”一聽這話,程秀立刻大喝,將兩個弟子罵走,“不會輕點嗎?!”
拖人的弟子有些發懵,他們本沒有用力啊?
程秀見旁邊人拖不走,就親自上手。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秦云裳都紋不,兩人較勁半個時辰,程秀氣吁吁,秦云裳淚眼汪汪。
程秀沒有力氣了,他盯著這個抱著自己大的,著氣道:“你力氣怎麼那麼大?”
“對不起師兄,”秦云裳吸了吸鼻子,“我以前修過千斤禪,您拉不開的。”
程秀:“……”
他嗝屁這幾百年,學過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5】
拉不開,拖不走,他也想清楚,秦云裳想留下,他是趕不走的,只能咬咬牙,讓人留下來。
從那天開始,雷霆門就知道,程秀多了一個慕者。
那個云云的小師妹,對程秀一見鐘,不管程秀脾氣再大,在冷漠,這個師妹都能堅持著跟在程秀后,笑瞇瞇喊:“師兄。”
一開始程秀還想趕走,但想到當年秦云裳那勁頭,秦云裳決定的事,自己作死都不會離開。
于是他也沒想著故意做什麼,既然裝一個小師妹,他就裝不知道,看一個鳴鸞宮宮主,能在這里裝小師妹裝多久。
他沒有刻意為難,但也不有意接近,就像對待一個普通師妹,只是偶爾看了肚子、忘記拿東西,會悄無聲息買點糕點,替帶上。
這點小細節,秦云裳自然察覺,便故意總是出簍子,讓程秀來幫忙。
程秀離去時,從來不懂這些彎彎道道,后來轉世重生,也只一心修煉,哪里看得出秦云裳這狐貍的小伎倆。
只能是一面暗暗幫著,一面想不明白,都這麼多年了,怎麼秦云裳還是這麼冒冒失失,這是怎麼當上鳴鸞宮宮主的?
幫著幫著,程秀自己都沒發現,他對秦云裳越發親近起來。
秦云裳本來也是滋滋著程秀照顧,直到兩人一起跌境,假裝傷,想一下程秀的照顧。
而程秀見傷,也沒多想,直接幫把上卸去,替認真藥。
他毫無顧忌去服那剎,秦云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此刻不是秦云裳,是云云。
只是這一世程秀的一個小師妹,而程秀,明顯對這個師妹已經超出了普通之。
那程秀……
還喜歡秦云裳嗎?
這個問題浮現上來,秦云裳整個人是懵的,呆呆坐在原地,等程秀幫上好藥,便發現緒明顯有些不對。
他愣了愣,想問點什麼,又終究沒問,只道:“你還好吧?”
“啊,”秦云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沒事。師兄,你也累了吧?”
勉強笑了笑:“先休息吧。”
說著,便背對著他,轉躺了下去,仿佛不想再看見他一般。
程秀抓著藥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想著方才在那只狼妖爪下自己笨拙的作,一時有些難。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的刀更快,他不可能讓那只狼妖傷到秦云裳,哪怕他知道這是秦云裳故意傷,可他不能接的是——
他攔不住。
是不是失了呢?
見過了那麼多優秀風云的人,過了那麼多年,程秀早已不是天之驕子,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失去了回憶的環,看到如今真正程秀的模樣,是不是開始意識到,他沒有那麼好,也不想再喜歡他呢?
這些念頭讓他有些煩躁,他低低應了一聲,只道:“我去守夜。”
說著,他站起來,坐在門口。
晚上月很明亮,他仰著頭,忍不住想當年他最初見到秦云裳。
那時候還是個孩子,過得不好,他早已名,看著被鳴鸞宮的人欺負,便一腳一個踹走了欺負的人。
然后他把拉起來,突然就哭了,他嚇得六神無主,給了個小泥人。
孩子看著小泥人,愣了愣后,慢慢笑起來。
從那以后,總是來找他,那時候剛好是他最傲氣的時候,合歡宮總有人來打擂,師兄師姐不便出手,他又是個暴脾氣,他總是贏,每次贏了之后,就會看見一個小姑娘,從窗口、人群后、樹后跑出來,滿眼都是他,認真夸贊:“程……程師兄好厲害!”
一開始他沒放在心上,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將這種夸贊當了一種追求。
每次拔刀,每次贏,等回來,他都下意識想向后,聽那一句——好厲害。
一開始是程師兄。
后來是程哥哥。
再之后,是秀。
不懂什麼是矜持,追求一個人肆無忌憚。
他一開始怕是一時興起,后來卻也覺得,哪怕是一時興起,他也要讓這份“興起”變長長久久。
因為他是程秀,天之驕子,火云刀程秀。
他有足夠的資本和驕傲,去留住這個人。
所有人都覺得,是秦云裳追著他,可他們不知道,其實這份里,是他一直患得患失,在等著秦云裳。
可如今他不是火云刀,不是那個天才,他和秦云裳云泥之隔,又怎麼配得上?
他該再努力一點。
他想,再快一點,站回邊。
他暗暗起拳頭,想到了那個洗骨伐髓最快的辦法。
凰山上,巖漿淬骨,烈火重生。
而這個辦法,九死一生。
秦云裳在,不可能讓他用這個法子,他得早點支開,才有這個機會。
這樣想著,等到第二日,他領著秦云裳一起走出境。
等出了境,兩人回到宗門,秦云裳看上去興致不高,一直悶悶不樂。
程秀送到門口,看了一眼,想了想,只道:“,我要單獨出去一趟。”
聽到這話,秦云裳轉頭看他,有些茫然,程秀抿了抿,輕聲開口:“你……等我回來。”
“你去哪里?”
說著,秦云裳反應過來,趕道:“我陪師兄一起去!”
“不必,”程秀拒絕,借著不打算暴份的的現理由,“此行危險,你修為不夠只是拖累,我自己去就好。”
“可……”
“等我回來,”程秀抬眼看,頗為認真,“我回來,便……如你所愿。”
秦云裳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這句“如你所愿”,是什麼意思。
如“云云”所愿,那……
“秦云裳呢?”
下意識出口。
程秀作一僵,隨后有些茫然,秦云裳這話出聲,便意識到不對,趕笑起來:“那個,我看師兄頸上鏈子寫著這個名字,忍不住多問一句。”
程秀聽著,看著眼前人帶了幾分忐忑的眼神:“你回來,同我在一起,那這個鏈子的主人,師兄忘了嗎?”
程秀抿,沒想到秦云裳會這麼問,他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秦云裳慌起來,忍不住道:“聽聞師兄之前被大能所救,這世上名為云裳,又化神期以上的大能僅有鳴鸞宮宮主秦云裳,聽聞秦宮主一直在等人轉世,師兄難道沒想過,自己就是那人嗎?”
“我……”
“秦宮主當年為了復活他,卑躬屈膝忍兩百年,豁出命和碧神君拼死廝殺,又獨等待兩百年,若等的人是師兄,師兄沒有想過,與我在一起,秦宮主怎麼辦?”
“可是……”
“程秀,”秦云裳越說越委屈,退了一步,盯著面前年,“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和你認識才多久,你就能移別忘記舊人?是了,三百年,于你只是彈指一瞬,可你知道對于秦云裳來說,三百年意味著什麼?等著你盼著你,你轉頭不過經年就能喜歡上新人,你對得起……”
“你先冷靜一下!”
程秀見眼含熱淚,越說越沒譜,趕忙打斷,急道:“不是你先要裝云云接近我嗎?怎麼能說我移別呢?!”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了,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后,程秀先覺得有些難堪,扭過頭去:“那個,其實我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秦云裳說不出話,想到之前演過的一切,只覺臉皮寸寸碎裂。
尷尬難堪一起涌上來,突然很想逃離這里。
程秀低著頭,結著解釋:“我本來……想讓你走,但是趕不走,那只能先留下來。”
“為什麼不揭穿我?”
秦云裳終于緩過來,低著頭追問。
程秀不敢看,聽著的話,他也不敢出聲。
秦云裳吸了吸鼻子:“算了,不說也罷,反正你活著就好,我也沒什麼好求的。”
聽到這話,程秀想到剛才的言語,慢慢抬眼看。
和他記憶中區別已經很大了,比記憶中的、狡猾、有魄力,經歷那一切,他早已經在無數傳說和話本里聽聞,正是因為聽聞,才覺得虧欠和不安。
“對不起。”
他開口,秦云裳轉頭看過來,就聽他有些沙啞道:“是我無能,這三百年,讓你費心了。”
秦云裳一愣,就看見程秀眼中帶了些許水汽。
“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知道現在我還配不上你,但其實私心里,我又想要你留下。所以一面告訴自己該走,但你真的追過來,我又忍不住將你留下來。”
“沒有直說是我不對,你怪我也是應當。可我不會移別,三百年于你是漫漫歲月,可對于我,只是閉眼睜眼。”
說著,他抬眼定定看著秦云裳。
“我還是活在三百年前,那時候你才二十出頭,我正打算去鳴鸞宮提親。那時候我還是化神修士,年天才,我的刀還能劈山倒海,我還是你心中最強的程秀。”
“秀……”
秦云裳喃喃:“我不在意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我在意。”
程秀認真開口:“我在意我是三靈,我在意我十八年只能修到筑基,我在意我沒辦法保護你,我在意你看過了這麼多優秀的人,再回頭看我。我害怕你喜歡的早就不是程秀,只是你記憶里那個英雄,而我不是了。所以我重回我該有的位置,再去見你,當你心里最好那個人。但對不起,我沒意識到——”
程秀說著,聲音哽咽:“你已經等了三百年了。”
他不該讓他等下去。
他睜眼閉眼,獨守三百年,他怎麼會以為,這三百年這麼簡單就度過?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你該放心,”程秀說著笑起來,“我只喜歡你。”
【6】
后來,他們去了凰山。
花向晚薛子丹秦云裳聯手護法,程秀在巖漿中淬骨伐髓,將三靈煉化為單靈。
這時大家都傳說,鳴鸞宮宮主收了一位男寵,和當年火云刀程秀長得一模一樣。
再后來,程秀了雷霆門的掌門,將雷霆門發展西境一大宗門。
他終于練火云刀,也終于再化神。
化神雷劫之后,他背著雙刀從容而出,看著不遠一直等在雷霆之外的秦云裳。
秦云裳看著那張帶了笑的娃娃臉,忍不住說了句:“好厲害。”
程秀笑起來:“又不是沒經歷過,這多簡單?”
秦云裳沒說話,可他知道,這一世的程秀,走到這里,有多艱難。
看著那雙眼里過去沒有的沉穩,未曾告訴他。
無論如何,他都永遠是心中的年英雄,不世天才。
前世,南宮玥是被自己坑死的。她出生名門,身份尊貴,得當世神醫傾囊相授,一身醫術冠絕天下。她傾儘一切,助他從一介皇子登上帝位,換來的卻是一旨滿門抄斬!她被囚冷宮,隱忍籌謀,最終親手覆滅了他的天下。一朝大仇得報,她含笑而終,卻未想,再睜眼,卻回到了九歲那一年。嫡女重生,這一世,她絕不容任何人欺她、辱她、輕她、踐她!年少溺亡的哥哥,瘋癲早逝的母親,這一世,她必要保他們一生幸福安泰。前世的繼母,你不是喜歡勾引有婦之夫嗎?那就給你找個斷袖分桃的男人,讓你勾引個夠!前世的夫君,你不是為了皇位可以不擇手段嗎?這輩子你再怎麼算計也隻會與皇位無緣!親愛的表妹,前世的奪夫滅族之痛,一刀一刀讓你慢慢還回來!偏心的祖母,極品的親戚,既然你們想鬥,那就乾脆鬥個天翻地覆!原以為這一世,她會孤獨終老,冇想到,前世那個弒父殺弟,陰狠毒辣的“殺神”鎮南王卻悄然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裡。隻是……怎麼畫風好像不太對,說好的冷血陰鬱、心機深沉去哪兒了?—◆—小劇場:一道聖旨下,她成了他的世子妃。“以後本姑娘出門要跟從。”“是!”“本姑孃的命令要服從。”“是!”“本姑娘講錯要盲從。”“是!”“本姑娘花錢要捨得。”“是!”“還有,以後本姑娘生氣要忍得。”“是!以後世子妃您讓往上,吾絕不敢往下!”他羞答答地拋了一個媚眼,比女人還要嬌媚,“那我們就說好了,以後,……?”她洗目,這真的是前世那個弒父殺弟的“殺神”嗎? 【爽文,雙處,一生一世一雙人,男主身心乾淨,互寵+腹黑,歡迎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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