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梅又開始發瘋了。
見人就咬,還不住喊著。
“瀚兒,我的瀚兒……”
“你們把我的瀚兒還給我……還給我……”
“嗚嗚嗚,我的瀚兒在哪里……”
“你們把我的瀚兒還給我,快點還給我……你們怎麼能搶走我的瀚兒……”
“瀚兒是我的,是我的———”
醫護人員圍住黎梅,不讓黎梅闖出去。
已經咬了好幾個醫護人員,一旦跑出去不知道會傷到多人。
雨小喬跟著席晨瀚的腳步,一路走到療養院最深,也是最豪華最大的一個套房。
看到里面鬧哄哄一片,聽見那個人發了瘋一樣喊著“瀚兒”。
當即明白了。
之前在田記面鋪的時候,就已有初步的猜測,席晨瀚的親生母親只怕不是楊雪茹。
只是沒想到,席晨瀚的親生母親竟然……
怪不得,當時田說,晨瀚的母親也是一個可憐人。
席晨瀚大步走病房,從圍滿的醫護人員中躋進去,一把抱住了發瘋的黎梅。
黎梅現在已經不認識人,一口狠狠咬住席晨瀚。
席晨瀚吃痛,悶哼一聲,依舊抱住黎梅。
“我的瀚兒,把我的瀚兒還給我!”
“他是我的,你們沒有理由搶走他!把他還給我……”
黎梅更加用力地撕咬席晨瀚。
“我在這,沒人搶走我。”席晨瀚忍著疼痛,吃力地道。
醫護人員見黎梅被控制住,趕一擁而上,將鎮定劑給黎梅注下去。
鎮定劑發作用之前,黎梅還在狠狠撕咬席晨瀚。
直到漸漸安靜了,他抱起,將放在床上。
也不知道是鎮定劑的藥量不夠,還是黎梅對鎮定劑已經出現了抗藥。
沒有沉沉睡去,目無力地著席晨瀚,著手。
席晨瀚遲疑了幾秒,走到面前,握住了的手,坐在的邊。
黎梅眼里噙淚,一把抱住席晨瀚的大手。
“你是瀚兒嗎?我的瀚兒嗎?”
席晨瀚點了點頭。
黎梅笑著掉下眼淚,“你怎麼長這麼大了?”
“不對,你不是瀚兒!他們把我的瀚兒搶走了!”
“嗚嗚,仲南,他們搶走了我們的瀚兒……”
“你把瀚兒還給我好不好?”
“瀚兒是我的孩子,我不能離開他……”
“沒有了他,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們會殺了我……”
“嗚嗚……”
“仲南我求求你,把我孩子還給我好不好?”
雨小喬聽著黎梅悲凄的聲音,也不淚眼眶。
這是一位母親,舍不得離開自己孩子的揪心之痛。
但看到席晨瀚,卻是不為所,眼神里只有無奈的嘆息。
還有一,近乎憐憫的同。
這不該是為兒子,對母親該有的表!
黎梅吃力地想翻起來,怎奈渾無力又困倦,又重重跌在床上。
“仲南,把瀚兒給我好不好?不要席家大夫人的位置了還不行嗎?”
“我們母子住在外面,你保證我們的生活就可以……”
黎梅哭了起來,“你從來沒有過我!只有瀚兒在我的邊,我才能見你一面。”
“你把瀚兒奪走了,我就真的只是你們席家一個生孩子的工!”
“你以為給我那點錢,就想打發我嗎?我不答應……”
“瀚兒是你們席家唯一的香火,是你們席家唯一的繼承人,那點錢就能把我丟開嗎?”
“你們想的太簡單了!”
席晨瀚深深閉上眼睛,真的一個字都不想聽下去,可黎梅還是不肯睡去,繼續絮絮叨叨,扎著席晨瀚的心。
“你們不肯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殺了他!”
“我能生他,就能殺了他!”
“讓我殺了他!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
黎梅又開始失控了,頭不住砸著枕頭,聲嘶力竭,眼神里滿滿的仇恨。
雨小喬吃驚地捂住。
萬萬沒想到,席晨瀚的母親竟然有殺他的念頭。
這簡直是最錐心的傷害。
黎梅又喊了一陣,終于在藥的作用下,漸漸睡了。
李醫生嘆息一聲,“最近黎士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藥也出現了抗藥,看來要換一種治療方法了。”
席晨瀚沒有說話,幫黎梅蓋好被子,起走出了病房。
他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的親生母親。
這是他心里的負擔。
丟不掉,舍不掉,記掛著卻又刺痛著。
雨小喬從醫藥室,拿了藥水和紗布,拉著席晨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輕輕掀開他的袖,慢慢卷起來,撕開鮮凝固的地方,他一定很疼,卻沒有任何反應。
“忍著點,我幫你上藥。”
雨小喬忍著心疼,拿著藥棉,幫他輕輕拭深深的咬痕。
還會從傷口滲出來,目驚心不敢直視。
死死咬住,拭干凈跡,幫他涂上止的藥,然后用紗布小心翼翼包扎好。
雨小喬不知道在席晨瀚的上,有多這樣的傷痕。
但看他的反應,應該早已習慣了這種傷害。
很想安他,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麼才最合適。
所有的語言,在看到那一幕之后,都顯得很蒼白。
過了許久,席晨瀚輕輕開口。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如何去世了,或許對是一種更好的解。”
“但我做不到。”
“我還在一直用各種辦法醫治。”
“我用全世界最好的藥給治療,可結果……”
“唐啟軒選擇做醫生的時候,我第一個支持他!不是因為朋友的支持,而是因為……他做了醫生,關于這種病的藥,會更容易得到。”
“也會第一時間知道,世界上又出了什麼新藥。”
雨小喬輕輕抱住他,“那是因為,你。”
席晨瀚沉默了良久,搖搖頭。
“不!我恨。”
他不肯承認,是因為放不下給他的傷害。
“你只是罷了!哪有孩子,恨自己的母親。”
雨小喬的心里,此刻有很多很多的疑問。
為何席晨瀚的親生母親會變這副樣子,又為何楊雪茹容忍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卻還能繼承整個席家龐大的家業。
憑借楊雪茹的手段,不會不知道黎梅的存在,但黎梅依舊安全地在這里養病,這里面只怕還藏了很多。
雨小喬幫席晨瀚披上外套,陪著席晨瀚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席晨瀚忽然站起,拉著雨小喬的手,走到黎梅的病床前。
黎梅正在沉睡,還未蘇醒。
“媽,這是我的妻子,我們就要結婚了,我帶來看看你。”
說完,席晨瀚牽著雨小喬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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