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真切,但他還是被那個人吸引了,當時只是覺得此人跟今天下午來的年有些相像。因為小黃一直低著頭,大大的披風把整個人都裹住了,再加上司徒的存在太過強烈,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文昌明並沒看清小黃的樣子。
從殷園回來後,文昌明心裡火燒火燎的,躺倒在床上卻始終沒有任何睡意。不久之後聽說外面的人大喊起火來,他也不敢出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索翻坐起來,拿出了那個燈籠。走到燈下,他盯著燈籠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越覺得畫像上的人簡直就是有絕代的風華,總聽傳言說殷寂離是個何等的人,他就是不信,本來麼,一個男人可以好看到哪裡去,但是仔細一看,不得不歎服,又不由地自慚形穢起來。
這次一走近了看小黃,文昌明徹底愣住了,除了年齡顯得稍輕之外,眼前人和畫像上的殷寂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真人看起來的覺更加真實。
小黃一直低著頭,他不想面對文昌明,手輕輕地拽了拽邊司徒的角。
司徒不語,反而站了起來,走開了幾步。
小黃不解地看著他,就聽文昌明說:“那個……小公子,你手……我給你把把脈。”
搖搖頭,小黃用被子蓋住自己,低聲說,“不用。”
文昌明見他不過十幾歲的樣子,長得又實在討喜,心中喜歡,以為他害,就放了聲音道:“沒事的,就是把把脈。”
小黃一直搖頭,臉上淡淡的抗拒,不讓文昌明靠近。
文昌明愣在原地,也不知自己是長得太過嚇人,還是眼前人太怕生。
無措地看了看不遠的司徒,小黃道:“我不看了,你讓他出去。”
文昌明已經明顯到了小黃對他的厭惡,聯想到剛才他在殷園的所作所為,殷寂離的畫像一直就在牆上看著,猛地一個激靈,文昌明再看小黃,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剛才就在牆上看著自己。
瞬間變了臉,文昌明慌慌張張地道:“那些大夫……大概,大概已經都回來了,我幫你去找。”說完,轉就跑,出門時肩膀“呯”地一聲撞上了門框,他也顧不得喊疼,逃命似地跑了。
直到文昌明走遠,小黃繃的子才松了下來,立刻就覺有些暈眩。
司徒搖了搖頭,走過去抬手把落下來的門板安上,回過來,走到了小黃的邊。手想他,小黃躲開,像是在賭氣。
司徒失笑,走到小黃邊,抱起他往裡挪了挪,自己靠到了他邊,放下了床帳。
小黃往裡讓了讓,不語。
“都說你是小孩子了。”司徒笑道。
“你……”小黃似乎是終於憋不住了,正道,“他是兇手,你怎麼能不管,還不知道燒死了多人……”
司徒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小黃,問:“你是不是很討厭他?”
小黃老實地點點頭。
司徒一笑,“我也很討厭他。”
“我才不信。”小黃輕聲嘀咕,“你本就不在乎。”
“呵呵……”司徒笑了兩聲,湊過去,手將小黃在枕頭上,自己的下靠在小黃乎乎的肚子上,緩緩道,“喜歡一個人,要讓他知道,討厭一個人,最好別讓他知道!”
小黃一愣,低下頭,低聲說:“我不想學這些。”
“你得學。”司徒手把小黃的手拿起來,放到邊親了一下,“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小黃抬眼看司徒,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說,“我知道……”
司徒笑,向前蹭了蹭,下輕輕支在小黃的口,手拿起小黃的一縷頭發輕輕緩緩地在指尖繞轉,道:“你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只要讓你喜歡的那個人知道就行了,至於別人,永遠都別讓他們猜到你心裡在想什麼,知道沒?”
小黃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輕聲道:“嗯。”
“乖……”司徒雙手輕托小黃的腰,把他往下拉了拉,親昵地在他頸間聞了聞,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
小黃想了想,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司徒仰起臉,盯著小黃的眼睛,低聲道:“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原則,就是跟我無關的事,絕對不去管。”
小黃靜靜地看著司徒的雙眼。
“那個小子,如果我們今天阻止了他,他可能被書院趕走,接下來的日子很難過。也有可能那個老管家沒發現他,他了書稿,去參試,或許會飛黃騰達,又或許發現了被斬。”司徒的手隔著小黃的襟,不輕不重地著他致的鎖骨,“我只是個旁觀的,別人自然有別人的一輩子,是生是死,都是各人的天命,管也沒用。”
小黃聽司徒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完心裡的話,搖搖頭,捧起司徒靠在自己頸側的臉,“你騙人。”
司徒吃驚,揚眉,“怎麼說?”
“你剛才看見大火,有想出去幫忙。”小黃輕聲道,“那些人又哭又喊的時候,你也有難過,這個不算冷眼旁觀……”
司徒一愣,點頭,“所以還得練,是不是,等哪天看到這些能面不改了,也就好了。”
小黃搖搖頭,“才不好。”
“哪裡不好。”
“你這樣好的。”小黃輕聲道,“司徒你是好人。”
“又說我是好人?”司徒笑,輕輕含住小黃的耳珠,“我可殺人不眨眼,麻木不仁啊。”
小黃認真搖頭,“你才不是。”
司徒定定地看著小黃,歎了口氣,給他蓋上被子,親他額頭,“你先睡一會兒,等歇好了,我找郎中給你看看。”
“嗯。”小黃緩緩閉上眼睛,低聲說,“你教給我的那個,我會記住的。”
司徒微微一笑,給他了被子,站起,退出了床帳。轉過,臉上溫和的笑意斂去,司徒背著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已經亮的天空……遠的殷園已經被燒了焦黑的廢墟,現在還有一的煙霧在冒出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獨特的焦味。
盯著晴朗的高天看了很久,司徒才低下頭,手輕輕地自己的眉心——天地變呼風喚雨麼?是老天爺巧開了眼,還是真的是孔明轉世,神仙下凡呢……
35 天意難違
小黃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司徒就見他一會兒翻來覆去,一會兒又含含糊糊地夢囈起來,最後索走到床邊坐下,將小黃抱到懷裡。靠在司徒的前,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那悉的心跳聲,小黃漸漸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去。
可能是因為昨夜一宿未睡,小黃這一覺直睡得天昏地暗,司徒怕了會吵醒他,就一直保持著姿勢一不,直坐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再睜開眼來的小黃,神清氣爽,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記得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暈倒的了。
坐起來,小黃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司徒的胳膊著急地問:“火滅了沒?“
司徒盯著他看了良久,問,“後來下雨了,你知不知道?”
小黃吃驚,“下雨了?”
“你不記得?”司徒疑,“雨水像是你求來的。”
“講。”小黃笑了起來,“我哪能求雨。”
“那你為什麼會暈過去?”司徒問。
小黃眨眨眼,想了很久,搖頭,“……不記得了。”
司徒有些無力地看看他,點頭,“算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小黃點頭,猛地發現自己正坐在司徒的上,就微紅著臉,往旁邊挪了挪,小聲說:“你這樣多久了?”
司徒失笑,著自己的脖子道,“你是不是屬豬的?這麼能睡?一睡就一天一夜。”
“才不是。”小黃小聲嘀咕。
“咕嚕”一聲,兩人的肚子默契地一起響了起來。
司徒笑,手小黃的胳膊,問:“還有沒有地方難過?”
小黃搖頭。
“走,吃飯去。”司徒起,給小黃穿上服,兩人略作梳洗,就出了門。
下得樓來,司徒讓小黃坐在大廳裡稍等,他去後院牽上馬,小黃穿著厚厚的貂裘走來走去會累,加上剛好,司徒覺得騎馬比較保險一些。
小黃無聊地坐在桌邊,抬眼看著外面,這時,就見文昌明抱著幾本書匆匆跑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
“呃……”文昌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小黃笑了笑,問,“你,好些了?”
小黃點點頭。
見小黃沒再說話,文昌明走上幾步,把書放到了櫃臺邊。小黃看他手中的書,都是一些關於星相的。
“你……”文昌明回頭,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是不是姓殷……”話沒問完,就見小黃站了起來。
文昌明一愣,再看,小黃已經提著長長的披風,小跑著往門外走去,門口,司徒正牽著馬等在那裡。
出門檻時,司徒前一步,手扶住小黃,生怕他絆倒,出了門後,直接將他抱起來,放到了馬上。
小黃坐到馬上,手抓著馬鞍,司徒並沒有上去,而是牽著韁繩,放慢速度,和小黃邊說,邊遠走。
文昌明靜靜地看著,直到兩人一起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轉走回客棧裡,文昌明頹然地坐在櫃臺後面,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己殺了殷管家,還放火燒了幾乎整個殷園,但是為什麼,為何自己沒有覺得任何的難過?只是過了短短的一天,但在自己腦中,那事事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今早他才聽說,昨天的大火,燒死了好幾個人,有三個是殷園的夫子,還有好幾個學生。這些學生文昌明都認識,會住在殷園裡的,都是平日念書較好、甚得夫子們歡心的好學生,聽到他們的死訊,文昌明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半分的歉疚,反而還覺出了幾分痛快來。
冷靜下來之後,文昌明問自己,自己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做了這樣的壞事,卻不討厭自己?莫非天生就是壞人……
正想著,就見兄長興匆匆跑回來,邊跑邊喊:“昌明!昌明!快準備,快準備,咱們要發大財了!”
文昌明不解,見兄長跑得大汗淋漓,就給他倒了杯水,問:“大哥,什麼事那麼高興?”
“今日縣太爺跟我說,來了大人了,要住我們店裡。”兄長邊汗邊道,“前日不是殷園大火了麼?”
“嗯。”文昌明警覺起來,坐到自家大哥邊,低聲問,“跟殷園失火有關?”
“殷園是什麼地方,著了火死了人,自然是會驚上頭的。”兄長汗,接著道,“聽說前不久,護國侯齊奕來了北邊的軍營,就在飛龍城附近,他一聽說殷園被火燒了,就說要來看看,若是人為,必然要親手抓住那縱火之人……”
話沒說完,就聽“嘩啦”一聲,文昌明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你怎麼了?”兄長問。
“沒……”文昌明趕蹲下子收拾,接著問,“那,後來呢?”
“嘿嘿……”兄長一笑,得意地道,“你也知道,咱鎮這小地方,最面的住就是我們客棧了,所以啊,縣太爺說了,這位護國侯帶來的人馬不多,都安頓在我們店裡。”
文昌明睜大了眼睛盯著兄長,張了張,良久才問出一句:“真……真的?”
“那是!”兄長見他吃驚,以為是喜的,就又得意了幾分,“這下看來是祖上積德了,對了,縣太爺還說要找個悉這一代的人陪著齊侯,我就推薦了你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