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握著劍，盯著那原本出于山海時代昆侖的異，老道士看著子不怎麼壯實，好像一推就倒，但是右腳踩在土螻的背上，這一只在山海時期屬于食人兇的怪竟然沒辦法輕易彈。

衛淵能夠約約覺到。

土螻的巨力，被老道人直接又轉圜傳導到了它自己上。

除非它能做到自己把自己舉起來，否則不要想著能把這老道士推開。

這顯然是極為高明的勁氣運用。

不過，土螻出現，難道那一部分消失的昆侖山回到了山海界？

衛淵若有所思，按照這個思路繼續推展開來。

因為昆侖山前往山海界，所以這里為了山海界和人間界的重要節點，鼓，欽原，土螻，獙獙，都是從昆侖山這里出來的？但是這種況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除了昆侖之丘，還有哪里有這樣的節點？

那個將昆侖帶走的人，是不是也是山海界的某一位？

正在衛淵思路逐漸展開的時候，被張若素踩在腳底的土螻突地怒吼，化作原型，山海經記錄這是一頭羊，張若素對這一點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老道士完完全全沒想到，長得像羊和羊是兩碼事。

老道士臉一怔。

那土螻的原型居然有一座小山那麼高。

老道士直接被頂得飛起來。

土螻昂首嘶吼，長得像是羊，但是卻偏偏生長了利爪尖牙。

元氣濃郁，在他邊匯聚，化作了一座山。

而土螻則是要趁機消失不見。

是替死擋災的法門。

張若素微微皺眉，輕飄飄落下來，然后一腳踏下。

二氣匯合，一剎那泄出的煞氣濃郁程度，即便是兇都覺得如墜冰窖，完全不知道這看上去和善的老道士怎麼會有這麼濃的煞氣，幾乎像是整個人都被腥氣淹沒，只剩下兩只眼睛尚算清明。

一腳踏下。

化作山那麼大的土螻直接跪倒。

老道一腳踏碎了一座山。

土螻差一點直接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仍舊怒吼一聲，掙扎著散出流，衛淵在這一瞬間覺到了山海界的存在，這一只原本生活在昆侖之丘的兇趁這機會，直接遁山海界。

老道人原本能在瞬間施展辣手將其困住。

但是卻收手，只是留下了一個印記。

等到那兇消失不見，張若素閉目知，卻最終什麼都沒能察覺到，嘆息一聲，苦笑道：“還打算順藤瓜，看看這土螻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得了，現在連藤都給人走了，早知道就直接把那土螻給收拾了。”

他忍不住發起牢，嘆道：

“有時候老道也覺得山海經寫的太模糊了。”

“這也能羊？”

衛淵略有尷尬，沉默了下，目不斜視道：

“有一說一，張道友。”

“你覺得它不像是羊嗎？”

張若素怔了下，道：“要說羊的話，倒也像，就是大小有點奇怪。”

衛淵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

有一說一，山海經純路人。

然后正道：“我也只是從客觀的角度評價一下。”

“畢竟這東西長得其實也像羊，只是現在看起來稍微大了一點。”

“嚴格說起來，山海經也沒記錯。”

“況且……”

衛淵聲音頓了頓，道：“況且這東西在遠古時期，可能真不算是大的。”張若素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確實，衛道友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

他補充了一句：“這麼大的羊，味兒一定夠膻。”

“不大好吃。”

衛淵古怪地看了一眼老道士。

“行家啊……”

………………

剛剛的戰斗很短暫。

張若素和衛淵又在這昆侖轉了一圈，沒能找到其他的，類似青銅燈的件，也沒有再見到土螻這樣的山海經異，最后兩人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收斂了這昆侖之上的白骨，老道士沖著白骨拜了三拜，面有些沉郁，即便是他也沒辦法再輕松下來。

他緩聲道：“衛道友你有太平道的傳承，應該知道這些山海界的兇和我們人間的關系，這況已經持續了幾千年，只是以前這種兇很難出現，可能一兩百年才能見到一頭，可現在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類似于吃人的，能帶來旱災的，水災的。”

“這種兇在山海界太多了。”

“一旦山海界和人間界接，搞不好那種大兇都能出來，所以老道才想要早點讓修行普及開，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就是跑也能跑得過兇，可惜，沒能把那土螻抓住，他開了食，這次又跑了，要是不管的話，恐怕一發不可收拾，會一次一次來，膽兒越來越。”

“必須盡快把它誅殺。”

“我會讓弟子在這兒準備法陣。”

“至再有兇從這兒進來人間，能提前有點準備。”

衛淵沒有說話。

他蹲下來，手剛剛埋葬白骨尸骸的地方。

眼前閃過最后的畫面。

是拿著風車笑著跑過的孩子。

是的，草地，是在街道上騎著單車飛馳而過的街景，是旁邊賣豆腐腦油條的聲音，因為被土螻所吞吃，連這畫面都殘缺不全，最后衛淵手握住這些記憶畫面，卻也無法阻止這些真靈殘留之消散。

笑聲，哭聲，日常隨手可之，終究從半跪在地的道人手中散去。

土螻，兇，是食人。

張若素沉默了下，閉了閉眼，嘆道：“走吧。”

衛淵點了點頭，他站起，沒有多說什麼，老道剛剛所說的聲音里有疲憊之，衛淵不會懷疑，以老道過去的經歷，如果剛剛真的被他找到了土螻一族的地方，老道會直接殺其中。

只是可惜，張若素沒能預料到，土螻靠著人間界對山海兇本的排斥，主回歸了山海界，張若素道行雖然高，但是還沒能高到越世界去尋找兇的程度。

兩人從昆侖山上下來。

衛淵突然開口道：“張道友。”

“你剛剛給土螻上留下了天師府的追蹤符吧？”

他笑了下，神像是在雪夜中捕獵時安靜的虎：

“能把對應的符給我一個麼？”

……………………

追蹤符據施法者的不同，會有不同的表征，用來確保追蹤時候的準確，張若素只當做衛淵是打算戒備土螻再度出現在人間界，完全沒有想到其他的可能，點了點頭，并指在虛空中畫符，然后把這一道符給了衛淵，衛淵將符疊好，放懷里，道一聲謝。

兩人彼此告別，張若素往龍虎山而去，衛淵則是回到了泉州。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

玨和虞姬都不在，花店畫室都是一片漆黑，難得的是隔壁書店的幾位青丘狐都在，老狐貍胡明見到衛淵回來，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舉了舉手里的鍋鏟，很得了神州打招呼的神髓，笑呵呵道：“衛館主，回來了啊，吃了嗎？”

“剛燉了老黃，加了一把山蘑菇，味兒可正了。”

“一會兒了了，你一定嘗嘗。”

“我讓玉兒姑娘給你送過去。”

衛淵看到那位不知和朝歌城有什麼關系的九尾狐站在二樓，后者眼神清淡，懷里抱著書，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衛淵隨口應下，狐貍燉的老母，想一想都知道味道有多正了，衛淵進了門，在博館里翻找了下，找到了那幾件青銅。

土螻是昆山之丘的兇。

昆山之丘正在西山經的記錄里。

被記錄于西山經的鼓來到了人間，人間的昆侖山卻消失不見，再加上昆山之丘的土螻和欽原來到人間，衛淵本來就打算去一趟山海界看看，正好之前還答應了朝歌城的眾人，要去一趟崇吾山。

衛淵上還有從相柳那里得來的山海經玉書。

更要前往山海界世界去看看，禹王和契留下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這一次前往山海界，他另有其目的，有的時候，衛淵覺得自己是個心眼很小的人，比如，報仇一般不喜歡隔夜。

衛淵一手持劍，一手取出臥虎令。

伴隨著漣漪溢散，人間界和山海界的通道再度打開。

因為并不是通過朝歌城開啟祭祀，進行雙向的通。

這一次衛淵進山海界比較吃力，持續的時間也會比較短，估了下，比之前幾次至短三分之二，甚至更短，很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年道人模樣的朝歌山神再度出現，而后迅速收斂屬于山神的氣機。

駁察覺到異常站起來，衛淵手抵著，示意駁龍安靜。

遠遠了一眼夜間的朝歌城。

衛淵沒有在這里多呆。

他出手，張若素的那道符箓也被他帶過來了。

此刻在人間界沒有任何效果的符箓散發出流，和衛淵右手手背上的天命赤箓相互聯系，讓他能夠約約把握到了那只土螻所在的方向，握了握手，覺到在山海界狀態下的磅礴神力，衛淵邁步走出，躍下了這一座山。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他邊纏繞著狂風，速度一開始還尋常，但是逐漸加快，模樣也逐漸變化。

如同掠下山峰的狂風。

最后變自己原本的模樣，一墨，后背劍，腰間懸下腰牌。

奔走如風。

這是浩瀚且闊別人間界許久的山海界，第一次迎來這位客人，沉睡著的山海，蠻荒且崇尚力量的兇們尚且不知道夜下掠過他們的風意味著什麼，但是衛淵腰間的臥虎令和背后的八面漢劍卻已經鳴嘯——

此地，臥虎急行。

生靈莫近。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兩百字，謝潛龍勿用8的萬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