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日頭掛在天上,可金陵風家卻遍地掛起了慘白的幔布,風家主母去世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金陵。
風夫人娘家姓王,金陵王家,亦是百年的世族大家。王家老祖宗九十高齡,聽見兒的死訊,哭的死去活來。天下最悲哀,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苦命的兒啊,上個月回家給我請安,看著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去了呢!嗚嗚嗚……”王家老祖宗哭凄慘,下頭一屋子跟著抹淚。
忽地有個臉生的丫鬟冒頭,怯生生說了句:“奴婢聽說昨個蘇家大小姐去風家做客,姑是……是被那蘇家小姐氣的了……”
王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重重的磕在地上,眼里冒著狠:“走,我倒是要問問遙哥兒,看看他怎麼說!”
王家今個本就是要去風家吊唁,風夫人乃是王老太太的嫡親兒,王家嫡系的叔伯子侄在朝中各有職,百年世家的權威不容挑戰。
王老太太一行人坐馬車到風家,風若遙攜弟弟風若霖,一孝服,垂頭立在門口恭敬的迎著外祖母。
王老太太一下車,巍巍走到風若遙面前,字字泣,哭道:“遙哥兒,你娘子骨一向朗,怎麼比我這老骨頭先去了?”
風若遙滿眼,哽咽道:“娘突然暈了,大夫說腦出,一下子就過去了。”
風若霖跟著哭,抱著王老太太的腰:“姥姥!嗚嗚嗚,霖兒想娘!”
王老太太著小外孫的頭,抹了把淚,梗著脖子道:“遙哥兒,我怎麼聽說,你娘是被那姓蘇的人氣死的!”
有人走了風聲?風若遙心里一沉,蘇泠月昨日并非正式拜訪,并沒有登記在來賓冊。而且知道蘇泠月來的,都是風若遙的心腹。風若遙就怕外人誤會,特地囑咐萬萬不可泄消息。
風家有鬼!
風若遙垂淚道:“姥姥別聽人瞎傳。”
王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紀,已是人,哪里會被風若遙兩句話糊弄過去,當即往門口一站,堵著門不進去。
來風家吊唁之人極多,沒多時門口就堵了一圈人,看著王老太太花白的頭發,嚴詞質問風家家主。
“遙哥兒,你娘怎麼護著你,你別忘了!你爹去的早,若不是你娘,你們兄弟兩個活不到年!你以為你為風家家主便可只手遮天,連親娘孝道都不顧?我告訴你,我這把老骨頭今個非要為我兒討個公道!你若護著害死我兒的賤人,我便不認你這個外孫!”
風若遙剛要說話,王老太太直接點了他后兩個管事的名。
“趙柱,李大,你們說說,你家夫人是怎麼死的!”王老太太眼睛瞪的滾圓。
風若遙臉一沉,這兩個管事都是分管一方院子的得力管事,是風夫人的陪嫁管事。既然風夫人娘家是王家,陪嫁自然是從王家帶來的,換句話說,這兩個管事原本就是王家的人……
風若遙立刻想到這一層,心道不好。
“回老太太的話,昨日蘇家大小姐來風家,風夫人因放輕佻,趕走。誰知那蘇大小姐對夫人極為不敬,言語侮辱夫人。夫人氣急,去、去找家主討說法,誰知還沒見到家主,就氣的倒地不起,然后人就不行了。”兩個管事回話道。
“好啊!遙哥兒,我的好外孫!”王老太太咬著牙,惡狠狠瞪著風若遙,“你是人灌了迷魂湯了吧!那賤人害死你娘,你還護著!?你這不孝子,你對得起你娘嗎?”
王老太太氣的頭風都發作了,差點暈了過去,王家子侄扶著王老太太。王老太太緩了緩,瞪著風若遙,道:“你風家若是不給我們王家一個代,今個老就要拆了靈堂,將我兒帶回王家!”
在場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王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風夫人的帶回王家,作為王家人安葬。出嫁的兒死后不夫家祖墳,簡直狠狠打了風家列祖列宗的臉,特別是風若遙去世的父親。
風家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王家把風夫人的帶走,而王家則堵著大門,不依不饒,一定要風家將蘇泠月捆來給王家個代,否則就要進去搶。
風若遙為風家家主,又是王家的外孫,夾在中間,陷兩難。
與此同時,蘇家,蘇泠月對風夫人去世的消息一無所知,正坐在梳妝臺前,低頭挲納蘭澈雪送給的鏡子。
鏡子把手上印著一個很特殊的印記,是納蘭澈雪刻上去的,這印記長得很奇怪,蘇泠月從未見過。
忽地,彌雅匆匆跑進來,后跟了個一白布孝的小廝。
那小廝蘇泠月曾經在風家見過,確實是風家的人,此時他一臉凝重,對蘇泠月道:“蘇小姐,我家公子小的給小姐帶話:我家夫人去了。”
蘇泠月愣了一下,昨個還見風夫人,風風火火氣如虹中,怎麼一下子就沒了?
“你家夫人……怎麼會?夫人子骨不是一向朗嗎?”蘇泠月疑道。
小廝抹了把淚,道:“誰說不是呢,夫人昨個晚上還好好的,誰知道半夜起夜,摔了一跤,磕到頭,立刻就不好了。如今家里靈棚都搭了起來,我家公子悲痛絕。”
蘇泠月聽說過風夫人獨自拉扯大風若遙兄弟的事,雖不喜風夫人,不過死者為大,既然是風若遙和風若霖的生母,風家又特地通知,蘇泠月決定作為風若遙朋友的份,前去吊唁風夫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隨后就到。”蘇泠月道。
小廝沖蘇泠月拱拱手,一溜煙跑沒了。
蘇泠月與彌雅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換上了一素白裳,頭上的首飾都去了,只簪了朵白花。
兩人換好裳出門,一路上時不時見有馬車往風家去,都是前去吊唁的。蘇泠月嘆了口氣,真真是生死無常。
沿街的茶樓三樓,南宮媛一白,惡毒的看著走在街上的蘇泠月,轉頭對后的男子道:“三哥哥不愧智計無雙!這下讓蘇泠月同時得罪了風家和王家,又讓王家與風家鬧翻了臉,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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