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臘梅說,那個孩子來自江城,跟有六七分像。
白纖很想過去看看。
看看是不是,看看的孩子,找了什麼樣的丈夫。
可有什麼資格過去。
當初離開大楊村,就跟那邊斷了聯系。
沒有參與過的長,又有什麼臉面過去認親。
白纖將那張報紙折小方塊放進兜里,又去副食店買了一把面條提著回家。
北郊胡同的大雜院,還是幾十年前的老舊建筑,這里低矮、臟,路面不平,加之排水做得不好,即使這兩天沒有下雨,一些坑洼的地方也有積水。
那些積水并非雨水,而是不知道誰家出來的生活用水,泛著陣陣無法言喻的異味。
水洼的地方擺著幾個磚頭,供人來去行走。
這里晴天還好,可以用磚頭墊腳,下雨就是漫過小的汪洋,再多的磚頭也無濟于事。
穿過這條像畫地圖一樣到都是臟水的巷子,再拐個彎,白纖就到家了。
特別老舊的院子,圍墻上都開始長雜草了,好在院門上的對聯是過年那會的,覺還有點人生氣。
白纖推開門,看見兒坐在屋檐下吃瓜子,笑問道:“怎麼回來了?”
兒元馡正在上高中,目前備戰高考,住在學校,一個月才會回來一次。
距離上次回家,也才過半月。
元馡說:“媽,我沒生活費了。”
白纖不解,“這才多久,錢就花完了?”
元馡有些不耐煩地道:“我馬上就要預考了,還不得買點學習資料跟書本。那些東西多貴啊,你給那點錢怎麼夠花?”
一聽是買了學習資料,白纖也不說什麼了,問要多。
“再給二十塊吧。”
“這麼多?”
現在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五十多,兒一個月的生活費跟各類花銷就要花去二十塊,現在又要,這個月不就花了兩個月的錢。
元馡:“二十塊很多嗎?媽,前幾年我剛上初中那會,吃住都在家里,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有二十塊呢。”
白纖淡淡一笑,“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談以前,有意義嗎?”
元馡抿,有一些委屈。
“那你給十塊吧,本來還想買一套老師說的資料,這下不買就是了。”
聽要苛刻學習,白纖又不愿意,最后還是拿了二十塊錢給。
“馡馡,這是你的第二年高考了,好好努力,別讓媽媽失。”
提到考試,元馡明顯沒有底氣。
說:“媽,爸的事真的對我沒影響嗎?會不會他們面上說不會牽連,暗中卻不讓我考試,預考都不給我過。”
白纖:“去年預考不過,是你自己發揮不好,跟別人沒任何關系。我已經問清楚了,不會牽連,你安心學習就好。”
元馡:“媽,預考只是第一道坎,后面的高考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就去年我們學校,一百多人參考,最后只有二十幾個人考上。
我們學校已經算不錯了,別的地方有十幾個的,還有幾個的呢。
媽,這幾年考大學的人太多,競爭太激烈了。其實考不考得上也沒多大關系吧,到時我早點出來工作,做個學徒啥的,過幾年混個正式工,也不見得有多差啊。”
元馡就是不想考大學了,對自己沒有信心。
剛剛白纖還非常心疼兒學習辛苦,在不停地鼓勵跟支持。
現在一聽這話,整個臉就變了。
“工作是那麼好找的嗎?上了大學跟初高中出來,從事的工作能一樣嗎?馡馡,你不是出生在這個大雜院,你不是出生在底層的工人家庭,你是在區政大院出生的,你過人人羨慕的生活,怎麼現在就甘于平庸了呢?
你的斗志,你理想哪兒去了?”
白纖拉著一張臉,對元馡一通吼。
元馡的眼睛都給吼紅了。
十七歲的姑娘,正于青春叛逆期,的脾氣瞬間也上來了。
“上了大學又怎麼樣?就能出人頭地了嗎?你跟爸不都是上過大學的人,現在怎麼了?一個在牢里,一個去喂牛,哪一點讓人羨慕了?”
白纖也不想跟兒吵架,了心頭的火氣說:“你不要將這些極端例子拿出來說,我跟你爸爸也風了十幾年,你怎麼不拿這個來說。”
元馡:“所以說世事無常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你們怎麼風,現在就怎麼落魄。我現在沒上大學,起點低,誰知道后面能不能出人頭地。你把上大學看是唯一的出路,也太狹隘了。”
元馡已經十七了,還上到了高中,母倆杠起來一時半會也分不出上下。
要是以往白纖會嚴厲地批評兒,可是今天,聽到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怔住了,腦子里就浮現出先前白臘梅對說的那些話。
“那個孩子開著兩層樓的大飯店呢,開業還弄獎,人人有份,弄得那一個熱鬧啊。”
元馡本來也準備好接母親的“狂轟炸”,只是等了好一會,居然沒。
“媽?”
元馡都覺不太對勁了,還了一聲。
白纖回神,冷漠地看了兒一眼。
說:“總之不要有放棄的想法,就算考十年,考二十年,你都要給我把大學考出來。”
元馡:“……”
難死了,得不過氣來。
拿上錢,元馡也不想多待,打開院門就準備走了,結果剛好遇上了大老遠跑過來的白臘梅。
白臘梅看見元馡就笑道:“馡馡啊,不是在讀書麼,咋回來了?”
元馡正在氣頭上,加之不喜歡這個姑婆,話都沒答,直接走掉了。
白臘梅:“這孩子,脾氣越來越大了。”
白臘梅心里裝著要事,也沒在意這些小問題。
進院子,見白纖坐在屋檐下,嘖聲說:“你去看看你不去,我說就是那孩子吧你還不相信。你看看這個,你快看看這個。”
白臘梅拿了一張鄉客居的宣傳單遞過去。
那上面不列了各類菜品,還有定制各類喜宴跟私房菜,以及后廚里幾個金牌廚師的信息。
而顧謹謠三個字,就排在最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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