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瞳孔猛的一,“這包裹是在哪裏發現的?”
衙役也約知道冉的事,便答道,“剛剛劉刺史吩咐我等去尋鬆樹林和有青苔的地方,我們在往南四裏遠的地方找到一片鬆樹林,鬆樹林裏有一個破廟,可能是廢棄已久,階梯上長滿青苔,這個布包就在破廟的階梯上撿到的。”
葉瑩,花似簪,如玉,清香四溢。這便是溫婉優雅的玉簪花。
玉簪花與這個人死有什麽關係呢?這一束花,是否出自影梅庵後麵那一大片玉簪花圃?
“有兩撮頭發!”餘博昊撥開玉簪花,發現底下竟然有兩束烏黑的發,微微被雨水浸,一束紮著紅綢,一束紮著藍綢,映襯著潔白的玉簪花,顯得無比妖嬈麗。
古人說“結發夫妻”,也有互贈一束頭發定,這個布包是死者的嗎?可是與花束放在一起的,怎麽會有兩撮頭發?
而這些花明顯也摘下來不超過一天一夜,這一包東西究竟與這有沒有關係……
想到這裏,冉不再留,遂將玉簪花圃的所在告訴劉品讓,便帶著晚綠和歌藍回了影梅庵。
邢娘正坐在廊上心不在焉的服,看見冉回來,卻並未像以前那樣笑盈盈的迎上來,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拿著退回偏間。
冉看著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心中也極是無奈,知道邢娘是不喜歡又跑去驗,但這又能有什麽辦法?相對於醫來說,更擅長驗,長久以來形的習慣,讓立刻改掉,真是很難。
歌藍見冉回了屋子,才走上回廊,收起傘,取了紙筆去了邢娘的房間。
一打開門,歌藍便看見邢娘慌的拭眼睛,看見來人是歌藍,微微鬆了口氣,道,“你子還弱,怎麽不去休息?”
歌藍在對麵跽坐,鋪好紙,提起筆寫道:您是怨娘子居然做仵作的行當吧。
邢娘歎了口氣道,“唉,娘子好不容易病愈,苦日子算是到頭了,偏偏不知從哪裏學來這個手藝,本以為到影梅庵避避風頭是件好事,不曾想越發的把娘子的子養的野了。”
邢娘說著,心裏更是難,看著歌藍道,“娘子都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因著這個事再耽誤個一年半載,年齡大些再說親倒也沒什麽打,可這樣不知收斂,日後名聲越來越差,有哪個世家能願意娶?”
歌藍忽然垂下眼眸,掩住裏麵朦朧的霧氣,抬手寫繼續些:相信娘子吧,不再像以前那樣怯弱懵懂,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歌藍想到今早看見冉準備驗時,那種鎮定從容的姿態,以及嚴肅尊重的態度,無一不讓人心折,後來雖然背過去,但冉說的話,聽的一字不落,這個子,的確不是家娘子……
“以前的娘子是個水般的人兒,雖然子弱了些,但定會有不郎君喜歡,現在冷清極了,從沒有溫的時候,再加上這個名聲,唉!”邢娘重重一歎。
冉抬起要叩門的手僵在半空,又落了下來,抬手止住正要出聲的晚綠,輕輕的退了回去。
屋,歌藍在紙上寫下兩句話:以前的娘子是能惹人憐,可惜後宅婦人爾虞我詐,你我能護多久!
歌藍寫的這句話力紙背,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怒,卻又無發泄。
這一句話,讓邢娘愣住,如果沒有歌藍,說不定娘子早就讓高氏給死了,而歌藍再聰明,總是個仆婢,總有手夠不著的地方。就如兩年前,一旦歌藍出了事,娘子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即便有和晚綠極力相護,最終還是被扔到了莊子裏。
歌藍心疼原來的娘子,可也怨,自己豁出命保住的命,可結果呢?
沒人告訴歌藍,原來的娘子,在死後便把忘的一幹二淨,如果歌藍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不知道會作何想。
“邢娘!”晚綠霍的推門進來,急道,“方才娘子就站在門外,你說的那些話,不知得讓多傷心呢!”
邢娘微微一呆,惴惴不安的起,“我……我也隻是憂心娘子……”
“您快去與娘子說說吧,說說就好了。”晚綠連忙拉著邢娘往外走,方才站在門外卻被冉阻止,不能出聲打斷,晚綠便已經火燒火燎的急了,們同甘共苦多年,怎麽能有怨嫌呢!
歌藍也隨後跟了去。
三人一起走進屋,卻看見窗子大開,冉披著深紫的緞,頭發披散,正端起茶壺,倒著霧氣嫋嫋的熱茶,窗外一片白花綠葉的玉簪花映著沉靜靈秀的臉龐,馨香渺渺,那種淡然平和之中略帶一清冷的模樣,讓三人都呆了片刻。
冉端起杯子,正要喝茶,抬眸看見一排站在帳幔附近的三個人,手上頓了一下,問道,“有事?”
“娘子……老奴也是憂心娘子,才會說剛才那樣的話……娘子莫要放在心上。”邢娘誠懇道。
冉放下杯子,這件事在看來不過是小事,從前有一回別人正在講八卦的時候,自己覺得沒什麽,便大喇喇的從旁邊走了過去,結果弄的一群人好不尷尬,整整半年,見就躲,剛才不進去隻是不想打擾旁人的談話而已,更何況,邢娘是出自好心呢。
“我們同甘共苦那麽多年,我已把您當做親人、長輩,長輩數落晚輩幾句,本就沒什麽,您不必如此。小事罷了。”冉淺淺一笑,道,“都坐吧。”
笑的極淺,卻讓人覺得是真心誠意,而非敷衍。
邢娘眼淚一下便蹦了出來,掏出帕子抹了抹,跽坐到冉對麵,“娘子真是長大了,這樣明白事理,老奴也是過於憂心,我家娘子這樣的才貌,將來定然會有一個好郎君等著您。”
歌藍和晚綠跽坐,歌藍麵上淡淡,晚綠卻是掩不住的驚訝,自小與娘子一塊長大,自然知道娘子是個什麽子,敏[gǎn]、悲觀,若是擱在往日,邢娘那番話得讓娘子流小半月的眼淚,所以剛剛才那麽著急,誰知道如今竟是全未放在心上。
不過晚綠喜歡這個子,遂也未曾深想,咧開跟著傻笑,歌藍白了一眼。
晚綠扁扁,本不用歌藍寫字,便分明看見那個白眼所要表達的容:傻大姐一個!
“娘子。”屋外,小滿的聲音傳來,“有位桑郎君過來尋您,正在庵門口的竹林等候。”
冉斂了麵上的淺笑,頓了頓,起將披著的緞穿上,與幾人道,“我去去便回。”
晚綠蹭的竄起來,“奴婢陪您一起。”
冉不曾應聲,也不曾反對,任由跟著。走出門,看見小滿立在門口,一,腳邊的籃子中放著六七筍子,便道,“山上不安全,這幾日莫要一個人出去了。”
小滿眸子微,道了一聲,“是。”
秋雨蒙蒙,庵外竹林被雨水洗刷浸潤,顯得蒼翠滴,茂林修竹,細雨輕煙之中,桑辰一襲幹淨的月白廣袖長袍,撐著一把繪有山水題詩的油紙傘,修長的略顯清瘦的材,便如竹一般。
桑辰看見冉真的出來,麵上自然而然的浮起一抹欣喜的笑容,雋爽清朗,宛若清晨折著的珠,清新亮。
“娘子。”桑辰的喚了一聲,白皙的麵頰上浮起一抹紅暈,有些局促的看著冉。
冉額角青筋一跳,心道這人不說話道還人模狗樣的,但凡吐出一個字便怯了,帶著一令人不自覺就暴走的二氣。﹌思﹌兔﹌網﹌
“在下來還你錢。”桑辰從懷中掏出一個藍的小布兜,手遞了過來。
冉曾讓他不要“在下”“在下”的喚,可桑辰似乎已經習慣如此,依舊如故。
晚綠看冉平靜的麵,似乎有些發怒的前兆,也未曾說要接下桑辰的錢,也就老老實實的站在側撐傘,同的看著桑辰。
“你一個塾師,不好好教書育人,天到跑什麽!”冉聲音平平的的道。
桑辰哆嗦一下,訕訕的收回手,小聲答道,“在下前幾日已經辭了塾師的活,到雲從寺的藏經閣幫忙謄抄經文了,正好和娘子相近,嗬嗬,好巧啊。”
若不是冉繃著一張臉,晚綠早就笑了出來,心想桑先生這心思,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昨天這邊死了個男子,被別人強暴後殺,丟在半山坡上,我一早就去幫府驗了,那郎君可沒有你這樣俊俏,我希下一個見到的不是你。”冉何時生出的滿腔怒氣,因而故意嚇唬他。
看著桑辰白了三分的臉,心裏剛剛痛快一些,卻聽桑二兔略帶驚、竊喜、等複雜緒的聲音道,“娘子心裏覺得在下……俊俏嗎?”
冉隻覺得一湧上頭頂,讓頭疼的厲害,剛剛舒緩些的怒氣,陡然又添了好幾倍。怎麽忘了,這隻二到極致的兔子,絕對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衡量。
第101章幻空
“晚綠,接錢。”冉聲音平了一個調,顯得生冷然。
桑辰全然不曾放在心上,歡歡喜喜的將一包錢給晚綠,不舍的道,“那……在下告辭了。”
冉輕哼一聲,甩袖便走。今日都是因為這隻兔子,害的心俱疲,眼下想發泄一下卻是更加堵悶,簡直就是自找苦吃,還不若平心靜氣的喝茶、賞花、想案。
“娘子,你說那包和頭發放在一起的玉簪花是什麽意思?”晚綠見冉鬱結,故意岔開話題,雖然方法不甚高明,但正好引到了冉興趣的方麵。
“有可能是一對人約在樹林裏見麵,私定終,也可能是兇手故意設下的一種標記。”冉暫時隻能想到這兩點,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說,有百分之十一的蓄意兇殺案,兇手都會留下某些特殊意義的記號,而連環兇殺案留下這種記號的百分比則更高。
“故意留下標記?那不是留下證據?有這麽笨的人嗎?”晚綠原本隻是想轉移話題,卻反而被冉所說的話吸引。
“這便要推測兇手的心理了。”冉見晚綠興趣,便也不藏私,一一分析給聽,“如果想知道他怎麽想,你就要把自己當做兇手,站在兇手的角度上來思考這個問題。我們先來分析一種最簡單的況。”
“聯係現場所有的線索,假設半坡上的那男是我殺的,為何要殺他?因為在鬆樹林裏看到一對男在,們折花表,剪發為盟,然後又行夫妻之事,我心裏非常憤怒。為什麽會憤怒呢?因為那個子是我的妻子,看著茍且的畫麵,我惱怒狂,就近找了一樹,衝過去想打死那對狗男!我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那個夫的上,一怒之下,把他打個半死,然後把妻子抓回去好好教訓一頓,可是沒想到那個人重傷過度,居然跑出那麽遠後,死在半山上……”
晚綠瞠目結舌,結結的道,“娘、娘子,人不是你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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